青黎总算是大致性的明白了云织的话,原来二少爷是在担心这个?
“二少爷啊,你且放一百个心吧,虽然青黎其实也害怕那些当官的不顾人命,不过,你还有我们啊,我们都会和少爷你并肩作战的,我们也会支持师父到底的,倘若那官真做的不好,草芥人命,那青黎相信二少爷和师父肯定也会挺那些无辜者讨回公道的。”
他的话,不像平常说的,反倒有几分成熟在里面,让云织心中触动不少,千言万语,皆化为简略的只言片语:“恩,有你们在,不怕!”
“嗯!”
马车渐渐行驶,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房屋倒是不少,反观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衬得或弯曲或笔直的街道真正的安静。只是,这份气氛,不让人舒心,倒让人心中不自觉发毛,打着寒颤。
车轱辘不时有些颠簸,有时候使得马车摇摇晃晃的。陌慕白对驾车的技术也不算很熟,虽然已经很努力在用力道控制了但还是免不了与地面的一些小摩擦。
地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几摊瘆人的血水或是残骨断发。令人不自觉头皮发麻。
路上只有那么一辆马车,挥动马鞭的响声在此刻格外明显。气氛显得是那样的诡异。
几人一言不发,打算一路到达官府,瞧瞧这所谓的父母官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不知拐了多少弯,亦不知行了多少路,却也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反正云织坐在马车里没觉得过了很久。
外头便已经传来了陌慕白的声音,“小云云,我们快到了哦。”
云织挺惊讶:“这么快?”,然后和青黎相视一眼。
“咦?二少爷,你听,外面好像有哀嚎声?”青黎动了动耳朵,转了转圆溜溜的黑眼珠子,有些诧异地对云织说道。
突然听青黎这么说,云织也似乎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不少动静,更多的却是……哭声?怎么回事,官府附近怎么会有哭声和哀嚎声?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可是连青黎也都听到,不应该啊。
云织只得向外头的陌慕白询问:“慕白,我们,会不会走错路?”
“小云云为何这么问?”
“嗯……既然不会走错,那,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和云织仅仅只隔了一个帘子的陌慕白,显然也有听到那撩刮耳膜的声音。
他再一次用力抽动马鞭,马儿屁股一疼,撒开蹄子继续跑着。这一举动使得前面的莫睿笙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又转回去了。陌慕白顿了顿,这才回答云织:“小云云,你没有听错,其实我也听到了,不光是我,我想,萧瑟宫宫主想必也早早就听到了吧,毕竟你的听觉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更加的灵敏。”
在说后一句话的时候,陌慕白很明显地提高了声音,表示他在对着莫睿笙说话,同时也是说给云织听。
莫睿笙随即深吸一口气,是的,他确实早已经听到了,但大多数却都是老弱妇女的哀嚎,听到耳朵里后实在能在瞬间让心里堵的慌。
于是,他坐在马上,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云织撩开帘子,脑袋钻了出来。望着陌慕白的侧脸,说:“官府距离这里还有多远?我想既然我们都能听到这种声音,想必是一定有事发生,只有到了那里才能知道。”
“你想的跟我一样,官府呢就在前方东北方向,大概一百米左右,很快就能到了。你还是先进去吧。”
陌慕白用余光扫了云织一眼,劝说着她。不过云织又怎么会听,她由原来跪着的姿势调整为小婴儿般爬着的姿势,依靠双手支撑着身子。
“我才不进去呢,我倒要看看能出什么状况,而且这里风大可凉爽了,我正好出来透透气。”
只见云织一边说,一边不时晃着脑袋,那模样好生俏皮。
逗得陌慕白忍不住勾唇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这好奇心啊。”
云织只得凑过去露出小巧的大白牙齿对着陌慕白傻笑……
竹月和风眼见着他们离去,只得把刚刚莫睿笙给他们的一系列干净的手帕毛巾一一戴好。
他佩戴完脸上的装备后,一边开始戴手套一边说:“你动作快些,咱们也好早点收拾完早点和主子他们汇合。”
风却还是慢悠悠,他似乎有些不情不愿,没办法,一想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死人,他就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也有处理过尸体,但还是头一次需要处理这么多的,实在有些不习惯。可是还能怎么样呢,主子都吩咐下来了,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的也不好扭扭捏捏吧。
“我知道了,我这不也是在弄吗,就你手脚快啊?”风瞪了竹月一眼,回嘴道。
竹月实在不想和他争论什么,于是不再说话,自顾自穿戴好装备,便开始走上前去,风也只能紧随其后。
虽然戴着干净的毛巾,但一走进尸体,一股恶臭还是扑面而来,熏得他们两人忍不住皱紧眉头,一边用手挡着一边扇风散掉臭味才勉勉强强算好了点。
成群结队的苍蝇,蛆虫,显然是闻着血腥味和尸臭,屁颠屁颠过来的。不时的嗡嗡声扰得人心烦意乱,这更让风觉得,这简直是个苦差事!
光是呼吸都困难,风只得有时憋着气,双手一扛,拖着尸体就开始走。
尸体也不算重,因为都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里头的肉和脂肪早就被那些个虫子啃食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一个骨头架子,空空的。
但就是这样,也还是在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远远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巨蛇出没所留下的痕迹。
竹月沉默着,跟着风的方法,两人托运着两具已经面目全非的死尸,样子倒是尤为滑稽。
有些累了,他们停了下来,风喘着气:“竹月,咱们把他们带到哪里去烧?难道要出城吗?”
竹月额头冒着汗,但已经无暇顾及:“不了,出了这宁和城,太麻烦,你且在这里等等我,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适合焚烧的地方,哦对了,在这段时间里,你就先去把剩下的尸体搬过来,别老让他们待在那里,给了那些牲畜的便宜。”
竹月口中所说的牲畜自然是那些依靠腐肉苟活的蛆虫,风挑了挑眉毛,随即点了点头。
只在一眨眼的功夫,竹月已是施了轻功飞跃而去,若隐若现的内气让风忍不住轻叹:“哎,这小子等级又上一层楼了,还真是不鸣则已啊。”
兜兜转转,竹月的视力很好,就算居高临下望着地面他也能将地面上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
左瞧瞧右看看的,还真让竹月找着了一个好地方,他随即轻笑,打定主意后他便原路返回,途中又发现了一辆板车,他停了下来,把板车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通通都拿掉。
看得出来宁和城遭遇瘟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瞧瞧,板车显然已经好久没人使用了,上上下下,多多少少都挂着几张蜘蛛网。
竹月用手那么轻轻一扫,就将蜘蛛们辛苦了日日夜夜的成果都给清理得一干二净。
要使用板车,就意味着不可以像来时一样运用轻功回去,这一来,板车是个累赘不说,二来,竹月有自知之明,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带着那么重的东西来去自如。
没办法,还能怎么办?推着呗,推着走,凭着自己跑着去,估计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吧。
另一边,风一个人累死累活的,慢慢的,拖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将他们全部都远离那备受污染的巴掌大的块地方。
心想着,竹月这家伙,平常快手快脚的,怎么今天慢吞吞的,真是要命!差不多了,然而恶臭还是不止,风没办法,只得脱了手套,去翻那些个工具,然后再次换上干净的手套,把那些恶心吧啦的血水什么的,通通浇水散开,然后一把土全部埋了起来,最后又踩上那么几脚,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方面,竹月也在推着板车朝这边赶来。他哪里用过这种东西?要不就是东倒一下要不就是西倒一下。最后流了不少汗才算得上会用板车。别看板车构造简单,但使用起来却不像表面上那么容易。竹月也算常年有锻炼,才不至于没力气。
喘着粗气,他原路返回,也算完成了一半的任务了吧。
“你这家伙,终于来了,真不知道你在磨叽……什么……”
风远远就瞧见竹月那张熟悉的面孔,刚开口打算训他一顿,却被他手中的板车吓了一跳,顿时惊愕了。
竹月没回答他,可能太累了吧,自顾自推着来到风的面前。
“你,你,这是什么?”风挑着眉毛指了指竹月又指了指他手中的板车。
竹月停了下来,将板车轻轻放在地上,随即插着腰喘气,断断续续道:“哈?什么……什么?这你都不知道?……板车啊……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