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蒙初及时赶来,在这个三面都是铜墙铁壁,唯留一扇大门作为进出口的暹罗殿里,熙陶她们,早应被这球形的巨无霸压成人肉酱。
这可该如何是好呢?
难道说连天界声名显赫的蒙大将军也拿这个黑色不明物没有办法吗?
和刚刚一起躲在玉帝像后的一众吃瓜群众熙陶管津双双急出一身冷汗。
“妈呀!我这才刚养好腿伤呐,这又哪儿冒出个这样色儿的要人性命的大黑球啊!”熙陶摸着自己还隐隐作痛的右腿心想:“我这才刚刚回归,在天庭的美好时光可才刚开始,怎地就如此倒霉,危机重重的呢?果然,天庭里的危险程度还真是不减当年啊!不行,我得想想办法。以我和管津的腾云速度,找熟人搬救兵眼见着就来不及了,按理说,这里可是天宫,而且是门庭若市的南天门,平日里那些有本事的大罗神仙们从这里出出进进的不少,怎么今日里全是像我和管津这样色儿的小仙儿~连个搭手的人都没有,而且把守南天门的天兵天将一个个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熙陶正这么想着,只见那圆球把蒙初逼得已经开始慢慢后退了。
熙陶转眼瞧见身旁颤抖的比蒙初还厉害的管津,疑惑道:“受难的是蒙初,管兄你抖的如此这般作甚,管兄,之前见你在无相院的龙须谭里使的那什么个西洋法术不挺厉害的嘛,要不,你试着去帮帮蒙初?”
谁知那管津小白脸,厚颜无耻的用两个食指缴着衣摆说道:“熙陶,人家,人家害怕嘛~浑身上下什么力气都没有,你瞧我手心,都冒冷汗了。”说着,便向熙陶神过来一只看起来却强劲有力却汗津津的大手。
“我去。”熙陶反手一巴掌挡开无耻的管津伸过来的只汗津津看起来却强劲有力的手。
熙陶脑袋上顶着一串黑线,要不是她反应快,这只汗津津的手就要拍到蒙初给自己新买的最新款的织女星牌的唐风罗裙上了。那可是她死乞白赖用一个月的刷碗外加抱了蒙初三天大腿得来的。
熙陶虽然嫌弃管津没什么见识,此等场面就歇菜了,可熙陶自己一想到在蒙初战斗到焦灼的关键时刻,自己却还能分出一点心力来关心自己的罗裙,便自觉惭愧。是啊,蒙初向来强大,蒙初之于自己是可靠的伙伴,是大风大浪中令自己安心的存在,但自己之于蒙初呢?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蒙初屡屡救自己于危难之间,可自己呢?平日里就知道给蒙初添乱,老找蒙初给自己善后,作为朋友,自己是在称不上个“好”字。
此时此地正是蒙初需要自己的时刻,即便是人微力薄,也该做点什么事儿,至少让蒙初知道,她还有我这样一个肯为她着急出力的朋友。
“得得得,有这空当我还是打电话向天庭安保队求救吧!幸好机智的我在来的第一天就留了他的电话号码。”
说着,熙陶的右手就习惯性的插进斜挎包包里掏手机。
“我天!”
“我手机呢!”
一脸蒙逼的熙陶这才想起了之前被管津这小子撞飞的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手机肯定是那个时候被撞飞的。完了完了,论机智自己的脑袋瓜子不怎么好使,论法术修为我也不怎么精进,我唯一擅长的就是人间的小玩意儿,如今还给搞丢了。
生无可恋的熙陶转头对着旁边一脸无辜的管津温柔的说了句:“你还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啊!”熙陶对这句话特别熟练,因为蒙初就是经常这么骂自己的。
之前一直在庄严肃穆的哥特式建筑里,学习西洋魔法,听古典乐的管津,哪里听过这东方的俗语。
于是乎,他满脸呆萌的来了句,熙陶你怎么如此温柔,我都不习惯了。
“我还真是在对牛弹琴”熙陶无奈摇头。
“啊?牛!哪里有牛?琴!谁在弹琴?”管津继续疑惑。
好在,蒙初那边情势已有好转的迹象。在蒙初的坚持下,那巨形黑色泥球剑身的摩擦力下,转速降了下来,甚至还裂开了好几个口子。那裂开的缝隙里迸发出四射的金光,似乎,这球中并非实心的,内里大有乾坤。
这下可给了蒙初一口喘息的机会。
冲着这空当,熙陶立即想抓住时机,组织一众吃瓜群众逃出生天。
“各位仙友不要怕!请随小仙来,先逃离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一来,熙陶想着这样能免的伤及无辜,二来,熙陶想,可以为蒙初腾出空间展开拳脚来战斗。
只见这些吃瓜群众直勾勾的站在两旁,全然不顾有生命危险,这看热闹看的是津津有味。
果然,熙陶心想,这天界的群众可不是一般的群众,是见过大世面且临危不惧的群众。
在这紧要关头熙陶不想与群众过多的纠葛,只好用在人间学的土法子。变身“城管”,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了,拿出一脸痞相:“唉唉唉,都干嘛呢干嘛呢,看热闹的都出去,出去啊!”在熙陶三番五次的吆喝声中,群众们才满脸扫兴的回家去了。
然后,熙陶一转身看见管津对着暹罗殿里供奉的玉帝像双手合十,虔诚道:“天灵灵,地灵灵,玉皇大帝快显灵,对不起了,小的多有得罪,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降罪于小的。”
熙陶气不打一出来,对管津那个猪脑子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求神拜佛,玉皇大帝要是管这事儿的话,蒙初还用苦苦支撑嘛。
可能是习惯了吧,管津祈祷完还顺手在胸口话了个十字,嘴里小声念了句“阿门”。
熙陶面对管津这土不土,洋不洋的跪拜法儿,熙陶由“怒其不争”转为无奈摇头,这小子,要是玉皇大帝真能听见看见的话估计也是气的够呛。
管津起身将玉皇大帝的神像变小,用魔法棒施了个带细闪的魔法,将玉皇大帝的圣像移到蒙初身后,又给变回原来大小。
移位。
熙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想利用大黑球本身的惯性,只要夹在巨型黑球和神像之间的蒙初抽身出来。就可以同和它大小旗鼓相当的神像相撞,这样,就有可能利用神像带来的阻力,阻止疯狂转动着向前冲的大黑球。
难怪,他移动神像前还做祈祷,怕神怪罪他毁坏神像吗?
小子,没想到你还顶聪明。
管津没有直接移动那尊庞然大物,因为,虽然虽然这暹罗殿修的很大很气派,可是已经让那个巨型黑色不明物给占去了空间,再加上这里分布不均的若干根承重柱,会挡住神像的移动,如果不缩还真移不了,好在他会用魔咒将那神像缩小。
为了避免被撞击后四散飞溅的碎片所伤,熙陶找了个离神像最远的大柱子后躲着,然后冲半空中已经精疲力竭的蒙初大声喊:“蒙初,看你后面,快过来,到我这儿来。”
蒙初此时与那黑球僵持时间以久,剑身又一直在蒙初耳畔发出嘶鸣,那声音不由令蒙初心烦,那黑球裂缝里迸发出四射的光芒,很刺目,蒙初母不能直视,这使她不由的慌神,但她征战多年的专业素养让她依旧保持冷静,作为全军将领,未了稳定军心,她必须临危不惧,必须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质,所以,她一直在克制自己,尽量降低这些外因对自己产生的不良影响,所以再辛苦也默默坚持,再艰难也面不改色。
蒙初在一阵又一阵耳鸣声袭来的间隙,听到了熙陶的声音,她转头,看到身后神像,瞬间心领神会,又看看围观群众是否已转移后,她这才放心,闭上眼感受着熙陶的具体位置,然后在心里默念瞬移法。一下子就连人带剑移到了熙陶身旁。
熙陶一把扶住因为持续用力而略显虚脱的蒙初,让她靠在柱子后头。
失去了阻力的大黑球形一下子沿着之前前行的轨,道向佛像快速滚去。球身滚速之快,令周围空气形成飓风,所起之风把离的老远幔帘吹的翻飞,还没翻动几下便被这利刀似的劲风割裂成碎片。
躲在重工雕花的红漆柱子后头的熙陶紧闭双眼,准备迎接这场爆炸。蒙初以剑为杖,左臂弯里护着熙陶。躲在另一个重工雕花的红漆柱子后头的管津蹲在那里,双臂紧紧的抱住膝盖。
蒙初不像紧闭双眼的熙陶,蒙初全程保持着清醒,她得时刻应对突发状况,蒙初看到,本来光洁如镜的剑面,被那黑色的高速旋转的大黑铁球上的不规则凸起折腾出了几道凌乱刺目的划痕。
熙陶要是足够细心应该就会看到当时蒙初略微痛苦的表情。这可与划在蒙初自己身上别无二致。
可没关系。
管津那个小白脸看见了。
熙陶要是足够细心应该就会看到,管津当时比蒙初还要心疼的表情了。管津看到蒙初略带苦涩的表情,不由为这个女英雄而感到骄傲,“这位女仙堪比蝙蝠侠,舍身救大家于危难中,值得我管津敬佩。”管津心想,“女英雄受伤了,但女英雄不说,女英雄只是在无人知晓的时候自己默默承受,女英雄不愧是女英雄。”这样想的管津不禁心疼起了蒙初。看管津那精致的令众女仙们自愧不如的五官,啧啧,都拧巴成啥样了!
那神像与高速旋转自带加速度的大黑球相撞时,迸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巨响,玉帝神像被撞的粉碎,大黑球沿着刚刚的裂痕裂成不规则的几瓣,齑粉升起,四溅的碎片撞击着屋顶、地板、石柱和门,被撞击的暹罗殿承受不住,房梁断裂,轰然崩塌,熙陶他们藏身的双人合抱的承重柱也开始由上至下节节断裂,蒙初见势,护着熙陶,唤上管津开始往外逃。
逃出生天外的熙陶,看着轰然倒塌的暹罗殿,以及暹罗殿上因倒塌而冒出的巨大的灰尘做的蘑菇云,感叹:“这也不算是豆腐渣工程,还挺抗造。”
过了好久,等那朵土色的蘑菇云散去,天界的一切又恢复宁静,天空的祥云阵阵,一排白鹤悠然自暹罗殿上空南去,熙陶、蒙初和管津三人还在此观望,管津表情有点呆,问蒙初:“这个赔偿算谁的。”
蒙初答道:“我是个公职人员,保卫一方平安是我的职责所在,在执行公务时不得以损害公共财产,此种情况由国家进行赔偿。”
听此专业人士的专业回答,管津松了一口气。”
熙陶在废墟处挑了块儿约莫有小腿高的,略平整的石块,吹吹上面的尘土,一屁股坐下来,双手支颐,做出一副要长久等待的样子来。
管津问熙陶:“风波已平,熙陶你在等什么啊?”
蒙初上前答疑:“她呀,怕是想看看那光芒四射的黑球里能蹦出个什么来吧。
熙陶“嗯”了一声表示肯定,全程不敢转移视线,生怕有东西溜出这废墟。管津陪熙陶一起等,蒙初联系管这片儿的戚将军去了。
等了好一阵儿,日头都高升至当空了, 熙陶和管津腿都蹲麻了在暖洋洋的日头底下打起瞌睡来,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就在这时,眼尖的熙陶察觉出来,北边角上的一处废墟地下,似有什么在蛄蛹,发出嘻嘻索索的声音。警惕的熙陶从石块上蹭地一下站起来,探出头去脖子伸的老长,想一探究竟。
突然,那东西不再动弹了,熙陶怕他溜掉,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把脚步声压到最低,硬是没在废墟堆里踩出一点儿声响,大气不敢出的管津也慢慢跟了过去,不过,这样做的代价是,走的慢,费时间,熙陶光是走到声源处就用了老半天,等走过去,那东西已经不动弹了,熙陶怕打草惊蛇,食指抵在唇边,冲近旁的管津冲了个“嘘”的手势。严阵以待,可又等了老半天了怎么还是没有什么动静,熙陶拿出从未有过的耐性来,她想“我倒是想瞧一瞧这大黑球里究竟有何猫腻,难不成还能再蹦出个“石猴儿”,上演一出“石猴出世”来,就算蹦出个齐天大圣我也能会一会他。
的确是没有蹦出个什么齐天大圣来。
蹦出了个嫩嫩的小娃娃。
现如今那嫩嫩的小娃娃手足无措的呆呆定在那里,方才那嚣张的黑色大球已经裂成八瓣儿毫无生气的躺在那儿。
您瞧瞧,多新鲜呐!大黑铁球里还能生出个娃娃来,生的这娃娃同那大黑铁球似的,把破成烂布条的衣服一缕缕的挂在身上,倒也还凉快,脏的看不出本色的衣服挂在脏嘻嘻的小莲藕身子上,脏兮兮的脑袋和小脸儿上只有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在闪烁。
那眼睛里闪烁着恐惧和委屈的,未经世事的小婴孩儿,一转眼转眼被天兵天将泛着冰冷寒光的银戟哗的一下团团围住。
他本挥动着小手,挣扎着要起身来,被这排兵器团团围住,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委委屈屈,跟受了多大冤枉似的。
是蒙初带着戚将军赶来了,戚将军带着一整个排的士兵。
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那脏脸的小人儿吓得吧嗒一下坐在地上,哭的更伤心了。
这哭声哭可是哭到了熙陶的心尖尖上,刺疼了她本就柔软的心。
“你们没看见孩子哭的厉害嘛,两位将军咋们好说好说,对着一个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咱较什么劲儿呢。”熙陶对蒙初和戚将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