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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台夕照】032 死棋

休息片刻,程祥恢复了一些体力。我知道,在刚才的那场激战中,他与尚舒都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再加上身负重伤,短时间内恢复成这样已经很让人吃惊了。

“刚才那些偃甲,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试图同他讲话,让他保持清醒。

“柱子。”程祥用手指了指身后靠着的石柱,“这些石柱是空心的,每个里面都藏了一只朽木偃甲,我们听到声音是回声,并不是它们渐渐接近我们,而是它们一直都在这里。”

我咽了口吐沫,有些忌惮地看了一眼石柱。

“但是……多亏了这些偃甲从石柱里走出来,让我发现了一个隐藏的秘密。”程祥一脸得意,虽然他的脸上还有很多伤痕,但也不影响他自信的微笑。

尚舒敏感捕捉到了程祥的话,站起来走向我们。

“这间石室,其实是一个棋盘。而这些石柱,都是棋子。你仔细看,石室地板上有规则的线条,就是棋盘。而这些石柱其实是中空的,里面放着偃甲,那就说明,这些石柱是可以移动的,也就是说,这些石柱就是棋子,整间石室就是一盘等待我们来解的棋局。”程祥一边说着,一边用匕首在地板上画出这间石室的缩略图。

“那……如果是棋局,总要有对弈双方吧?这柱子都长得一样,怎么区分呢?”我问。

“小公主,你仔细看,这些石柱上雕刻的内容虽然一样,但是有的石柱是阴刻,有的石柱,可是阳刻。所以,阴阳两种刻法应是代表棋子的对弈双方了。”程祥抬手指给我看。

果然。这石柱上有些诗文是用阴刻,就是在平整的石头上直接刻出文字凹槽。而有些,是用的阳刻,就是将所要的文字保留下来,将奇余的部分凿掉,使文字凸显出来。

程祥得到了我的认同,便在我对石柱的一一查证下,将这些阴阳雕刻的石柱位置分别用○和×标注出来,一盘明显的棋局便出现在我们眼前。

说实话,我特别佩服程祥,先不说犹如百科全书的知识储备量,光是这种随机应变的高智商联想力就让我自叹弗如,况且,他还能在与朽木偃甲打斗的时候抽空观察石室并作出思考推理,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小公主,会下棋吗?”程祥指了指他画出来的棋盘。

我摇摇头。跳棋、飞行棋、大富翁什么的,我还是能玩上两把,这围棋……于我而言太过复杂。

“我们只要解开这盘棋,说不定就可以触发机关,找到出口了。”程祥开心地对我说。

“这是盘死棋。”站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尚舒低头看去,突然说道。

程祥不相信,赶紧盯着它在脑子里推演了几遍,便也焦躁地皱起了眉头。

“是死棋没错。”章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苏醒了过来,斜倚着石柱,歪着头看着那盘棋说道,“此局明合五五梅花之数,互通声气,一方不敌,四方支援,可以说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更厉害的是,暗合三才、四象、八卦等兵家奇阵,每动一子都波及全局,全盘皆输。”

我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他们三人的表情来看,这盘棋其实并不是那么好解。

一时间,我们四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如果这不是让我们解的棋局,那又是什么呢……”程祥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我虽然不懂下棋,但看着这棋盘,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我站起身围着程祥画出来的简易棋盘,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感觉这棋局倒更像是一幅图案。

当我走到某一个角度的时候,我定住了脚步——这哪里是棋局,分明就是一个文字!若将○看做底色,×组成的图案分明就是一个大大的文字。但很奇怪,这个字我并不认得。

我急忙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程祥他们,他们立刻站起身走到我的那个位置。

“水?”他们三人异口同声,疑惑不解。

“水?什么水?”我没明白。

“这是女真文的‘水’字。”程祥解释道。

水?这石柱组成了一个大大的“水”字,又是何意?

尚舒摇摇头:“但还不止,除了这个‘水’字外,这里还有单独的一个×没有组成文字。”说着,尚舒抬手指向角落里的一个×。

是的,这个×独立于其他,没有和其他的×一起组成女真文“水”字,而像是个标注,远远地躺在角落里,孤零零,却又十分显眼。

“难道说,这个×代表的柱子,就是突破口?”程祥自言自语。

“试试看。”尚舒对程祥说着,我们便一起走向那个×对应的石柱。

这个石柱和其他的石柱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在角落的边缘,不太引人注目。石柱像是个没有温度的坚实臂膀,兀自杵在那里静默地支撑着石室。程祥用手敲了敲,脸色却突然大变:“这个石柱不像其他的,它不是空心的!”

看来有戏。我兴奋地看了他们一眼。说实话,这感觉就像是在玩密室逃脱,好不容易理清了头绪,准备一举攻破障碍,逃出生天。

“怎么弄?炸开?”程祥上上下下地抚摸观察着这根石柱,然后问尚舒。

“炸开之后……万一……”尚舒不再莽撞,而是谨慎地思考。

不过,除了炸开,我们别无他法。或许炸开之后,就会发现这根石柱实际上是堵在了一个通道上呢?思索了许久,再也找不出其他的办法,只能说干就干。章正由于激活了锁魂印,体力恢复些许,身上的伤也全然好了,所以还是由他来进行定向爆破。比起程祥,他还是更加专业一些。没多久,章正就把迷你炸药布置在了石柱的四周。我们远远躲在另一根石柱的后面,我蹲下闭上眼,紧紧捂住耳朵,却又十分兴奋和开心,感觉我们此时并不是在进行定向爆破,而是在小年夜放烟花爆竹。

只听连续的一阵“砰砰砰”的巨响,无数碎石便掉落在我们的身边,而身后那根特别的石柱,转眼就变成了粉末。石室内充斥着火药味儿和飞扬的尘土,一时间竟像是陷入了迷雾。待烟尘散去,那石柱原先的位置只剩下了一个大窟窿,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忽然,从那石柱的洞中传来了汩汩的水声,愈发清晰,像是急速翻滚的大江长河凶猛地奔腾而来。水……水!那石柱组成的“水”字,是指这根石柱下面真的有水!

“快让开!”尚舒大吼一声。

还没来得及我们反应,就见一股水柱从那洞口里喷涌而出,洒下无数的水花,像是巨型喷泉,又像是沉溺海底的神秘巨鲸透出海面呼吸,那水迅速填满了整间石室。

“怎么办!”那水位上升飞快,不一会儿便没过了我的膝盖。程祥他们也傻眼了,没想到炸开这根特殊的柱子,还真能炸出水来。

“别着急……冷静……”程祥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拦住我的肩膀,“这水不会是平白无故来的,一定有一个源头……”

尚舒憋足气沉入水中,片刻后站起身来说:“那水还源源不断地往这里冒,而且速度极快。再加上我们是从上层的石室乘坐升降机关下来的,这里根本无路可走,这样下去,这间石室恐怕很快就会被水注满。”

完了完了,我摇摇头。

章正显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体态,攀爬着其中一根石柱向石室顶部爬去,不一会儿爬到石柱顶端,用力敲击了我们刚才下来的那个莲花一样开合的机关,无奈,那机关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再次开启的征兆。

水位上升迅速,已经没过了我的胸口。

“别慌,既然这石柱表明了水,那说明水就是能够帮助我们出去的重要道具……或许,等一会儿水注满了石室,由于水压的影响,真的会触发什么机关呢。”程祥虽然也很慌乱,但依旧安抚我们。

没办法,现在我们除了等待,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情。

幸好我会游泳。我抱着背包扶着一根石柱随着水位向上浮去。不用说,他们三人也都懂水性,各自抱着一根石柱作为支撑,也跟着水位的上升而浮了起来。只是……尚舒和程祥身上都有伤口,这样被水一泡……我不敢想象那种痛苦,便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我们都做好了憋气的准备,可谁知道,那水柱居然慢慢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程祥愣了。这水根本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多,连石室的一半都没有没过。

尚舒没有说话,准备潜下去到那个石柱缺口处查看,却被章正拦下,自己潜了下去。

没过多久,章正便浮了上来。他甩了甩他那柔软的黑发,对我们说:“石柱的洞口却是不再有水涌进来了。看样子,这应该是个连通器。”

连通器?这不是以前上学的时候,物理课上教过的东西吗?几个底部互相连通的容器,注入同一种液体,在液体不流动时连通器内各容器的液面总是保持在同一水平面上,是由于两边的压强相同……这么说,在这个石室的旁白,还有另一间石室,通过那个石柱炸开的缺口形成了一个连通器?

“那太好了,我们顺着那个洞口潜水过去,不就可以到达另一个石室了?”程祥打了个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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