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十万大山而出,已是旬月有余。萧原虽觉自己体内那凝聚的灵力越发丰盈,但是十万大山深渊之下天机石中,闪过的无数纷乱景象却不断在他脑海之中闪过,直搅得他头疼愈烈。若不是怀中那枚玉佩所散发的清凉之气,能稍稍解他心头烦躁情绪,他怕是早已不能如现下这般,神色淡然冷漠如旧。
这旬月以来,除却体内乱七八糟的复杂力道纠缠消减然后又重生外,他隐隐之间还觉得自己体内深处似是还蕴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至于那珠子其上纹理,其中别有的那番天地,此刻以他修为,却不能窥见到一丝一毫。
只是他却深切地感受得到体内那晶莹剔透的珠子,经过十万大山下深渊之中那数种不用力道的冲击后,却是不断地向着萧原周身,散发缠绕着道道青绿丝线。
那丝线似是也并无什么多大用处,萧原体内凝聚的灵力受这丝线影响,也不见有一丝一毫的丰盈冲涨之势。起初,萧原还对着青绿色的丝线有几分兴趣,心想既然现在不能窥视研究体内那颗珠子,不妨先研究下从那珠子上散发缠绕来的丝线,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但是这旬月以来,这丝线不灭不散,却也并无别的特殊征象显现。萧原虽是心性坚韧之人,但也不想徒费时间与精力在这无用事情之上。因此,也渐渐把心思移了出来。
这一路以来,青璃却是大多数的时间都沉默不语,不时眉头微蹙,面色遽变,显是心事重重。萧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也是徒劳无法,一来他本就是心性凉薄之人,这十数载来,别说让他去安慰别人,就是主动结交新人,却也是少的可怜的次数。二来,青璃似乎对自己身世讳莫如深,萧原也不好直言相问。
因此,从十万大山而来,萧原除却前几日思衬一路所历之事外,其余大多数的时光却都放在了,那日十万大山之外,那蒲公所赠的《聊斋志异》上。
说也奇怪,这《聊斋志异》其卷之上所载分明尽是荒诞不经,不被正史所容的鬼怪故事。但是,萧原初读,便觉其中尽是煌煌无上真言,就是那些虚无缥缈,荒诞不经的精灵鬼怪,萧原也觉得是那般熟悉,自己似乎真的和他们见过,一定真的和他们见过。
不到数日,几卷《聊斋志异》便被萧原读完。这一日,他罢书掩面,抬头举目四望,却觉双目之侧也缠绕上了无数青绿丝线,也不知是不是因这青绿丝线的缘故,萧原只觉自己灵识和感觉竟是,灵敏聪慧异常。
他掩卷长思,只觉那煌煌三卷还未写就的《聊斋》,却是隐隐触动了体内深处的一些东西。
脑海之中瞬间掠过许多纷乱模糊景象,一会似是一条茫茫碧涛前,一个散发粗衣的深色峻冷的少年,手捧七卷古籍,深色淡然地对着碧涛之中一方青石吟诵不断;一会又似是无穷无尽黑暗之中,一条暗河闪烁着银色光芒,奔流向前,在那黑色黑流之中,间或有一个身影起起伏伏,虽是不能自我控制随波逐流,但那身影分明是在竭力向着黑色巨流中的一块岩石靠去,那岩石虽是黯淡无光,但借着那河流之中闪烁流淌的银色光芒望去,其中分明放着着七卷古籍。
这两处景象虽是天差地别,但萧原却觉得这两者之间一定有千丝万缕磨灭不掉的关系。他只觉头疼欲裂,越是竭力思考,却越是想不清楚。许久,他长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竭力要把头脑中这些烦乱的思绪丢掉。正在这时,他突然低头望了望手中那三卷《聊斋》,一时之间,只觉豁然开朗,有些东西似是愈发清晰明了起来。他微微一笑,这才抬头向前望去。
这般冥思神游之间,却不知什么时候青璃和小七已经走到了极远的前方,萧原只觉自己双眸之间似是也缠绕上了一道道青丝,双眸似是灵锐更盛之前。这般诧异之间,却隐约依稀可见,青璃周身三尺之外,漂浮着一团黑白两色交织的一团薄薄雾气。
那雾气之中,一个模糊身影渐渐在他双眸之中清晰起来。那身影似是两个身影重复叠加所致,一会是面色苍白头戴白色高帽的身影,一会又是面色惨红头戴黑色高帽的身影。这两个身影面孔却是别无二致,而且周身似是充满着荡盈死气。
萧原大惊,生怕这死气沉沉的鬼怪东西会对青璃和小七不利,手中紧握玉佩,心念一动,那玉佩应念化作一根长棍。萧原正要急速冲上前去,却见那黑白叠加的身影瞬间分为两道身影,凭空凝立半空之中,袖袍一挥,即招来一副棋盘,两盒棋子于半空,然后两人就那般飒然而坐,对弈起来。
然后在萧原一愣之间,那两道身影,却是转头望向萧原,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却是既恐怖诡异又滑稽可笑。萧原见两人并无恶意,这才,放松下心思来。
不多时,却是棋至中盘,那黑色身影突然微微“咦”了一声,然后右手虚夹棋子却是始终不落,然后低沉说道,“这小子,天海月心本就是自然生就,却不成想还带着三世轮回记忆。这般造就之人,只有两种后果”
他说到这里却是再不说下去,这可激发起那白衣身影的兴致来,他方才所有心思全放在棋局之上,这时也抬头向萧原望去,“嗯,我只看出他浑身煞气,若不是有那青石和混沌之珠镇压,怕是早已入魔。又哪里会有两种结局?”
黑衣身影故作深沉地说道,“你再仔细看一眼,”,然后萧原只觉那白衣身影双眸炯炯向自己望来,这间隙之间,却清楚看到那黑色身影却是诡异一笑,一脚踢翻了那他自己败势已定的棋盘。
萧原苦笑不得,却觉脑海之中,闪过八个大字,却是“步步为营,不行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