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诗云不知道陆征口中所谓的“残忍”和“羞耻”到底是什么意思,见陆征一脸认真的表情,她没有往歪处去想。
“别绕弯子,把话说明白了。”她对陆征说。
陆征解释道:“残忍的办法,就是烧灼伤口,用打火机、火柴、铁丝、木棍等等都可以,使毒素在高温下变质。”
“羞耻的办法呢?”江诗云问。
陆征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嘟着嘴说:“吸。”
“还是烧灼吧。”
陆征耸了耸肩:“我也觉得烧灼比较好,不仅高效,而且安全,疼嘛……也不算太疼,就是以后这伤口上可能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嗯……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
“还是吸吧。”江诗云飞快地改口。
陆征顿时气急败坏地嚷道:“你这人有没有原则?改口比翻书还快!”
“原则能当饭吃吗?”
“别学我说话!拾人牙慧,毫无创建!”
江诗云把那条白花花的大腿一摆,尽可能地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展现在陆征眼前:“你吸还是不吸?”
陆征两眼一瞪:“着什么急!不得好好准备一下吗,万一我不小心也中毒了呢,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吗?”
口吸毒血是有风险的,不过陆征做了很充分的准备。这是陆征第一次用嘴去触碰女孩子的身体,也是江诗云第一次被男生如此亲密地接触,他们各自都有着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陆征尽量表现出一副认真谨慎的态度,吸出一口毒血,吐出一口毒血,但他的内心却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躁动。江诗云的内心也是小鹿乱撞,她好似躺在注满温水的鱼缸中,身体不自觉地飘飘然起来,尤其是当陆征那温热的嘴贴上来的时候。
两人都是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不知道是在忍耐,还是在享受着这一过程。
在沉默中,陆征完成了这一项艰巨的工作,江诗云疲惫的身子靠下去,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陆征拿过衣物盖住江诗云的身子,洗漱口腔之后,他将探测器上浮至海平面,停了下来,然后把探测器的舱门打开了,往外边爬去。
他想出去透透气,在海底憋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爬出舱门,外面是夕阳西下的日落美景。陆征仰天深吸一口气,感觉神清气爽,全身舒畅。四周都是汪洋,浪花一波一波哗啦哗啦地冲上来又退回去,水天相接之处是红得让人发晕的晚霞。
吹着海风,看着日落,心里什么烦恼似乎都没了。都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是近黄昏又有什么不好?能够轰轰烈烈地美到极致一次,即使下一秒就是毁灭那也心满意足了。
轰轰烈烈地美到极致一次谈何容易?陆征一直很向往,但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
让他做一次英雄,哪怕死一百次他也愿意啊。
他发呆似的眺望着,忽觉海风变得疾劲起来,吹得他得睁不开眼睛。他用手挡住眼帘,只觉那海风又恢复了柔和,却变得烘热了。
陆征觉得这真是怪事,他拿开手,睁开眼来,不禁吓了一大跳。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汪洋大海,而是漫天的黄沙,连天空都是黄橙橙的一片。
是幻觉吗?
陆征带着疑惑,四下观察周围陌生的环境,发现自己果然置身于一片茫茫的沙海之中。
真是绝无仅有的怪事,前一秒还在大海之上,下一秒就来到了沙漠里,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相信。
陆征抬头看了看高照的艳阳,如此真实,一点都不像幻觉。空气的热度让他无法适从,只是片刻额头上就布满了汗珠,他渐渐地感到唇干舌燥。
这片沙漠无边无际,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才是尽头,陆征转身随便找了个方向走去,脚每走一步都会陷进滚烫的黄沙里,很是吃力,加上他又热又渴,汗流浃背,非常难受。
他真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哪有梦境这么真实的?
风沙越发的猛烈,吹拂着沙丘发出呼呼声。陆征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烈日的暴晒之下,他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脱水情况,他都快要被烫熟了,嘴唇已经干裂,脸上大汗淋漓,视野渐渐模糊。
突然脚下一沉,他猝不及防陷入了沙坑之中,滚烫的沙子一下就将他埋没。他奋力挣扎,却是越陷越深,最后终于跌至坑底。
陆征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还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原来这个沙坑下边是一个小洞窟,他陷落下来并没有被沙子掩埋。
命是暂时捡回来了,可是他现在严重缺水,连咽口水都做不到,迟早会被渴死。
洞窟里没有外边那么酷热,借着塌陷**下来的一柱阳光,陆征勉强能看清洞窟里的一切。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洞窟。
一直以来发生在陆征身上的怪事就从未中断过,他被扰得烦不胜烦,一度有过自暴自弃的念头,最后还是挺了过来。
这一次他也没打算放弃,假如他身上真的有什么问题,例如精神上的疾病,那么他就一定要弄个明白,并与之抗争。
然而他并未能料到接下来他会看到什么,他在这个狭小的洞窟里徘徊了一阵,忽然一个诡异的声音猝不及防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没法形容这个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不刺耳,也不骇人,只是潜移默化地使人感到烦躁。
陆征像是获得了某种启示,猛然抬头看向洞窟的顶部。
他看到了一片无可名状的混沌。
仿佛是一个无序的漩涡,又好似一个黑洞。它只有头盖骨大小,但陆征发现它的容量大得违背了人类对物理学空间的基本认知。
它并不是一个孤零零的整体悬挂在那里,而是由一层层扭曲纠缠在一起的肉片,以及一些粘稠的不知名的物质堆砌起来的松散结构,一层笼罩在一层的阴影之中。
在层与层之间,混乱的裙状物质或是物质的残骸向外贪婪地延伸,若隐若现。血红色和黄绿色的涂料用以将层与层粘连在一起,使其中的真正恐怖不至于过早地显露于这个世界。
一些未知生物的尚未发育的胚胎被残忍地镶嵌在这物体的表面,唯一的目的或许是引诱无知而愚蠢的人类解开其中骇人的奥秘。
陆征完全无法理解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他试图思考,却一下子就陷入了濒临癫狂的境地。
似乎是出于对大脑本能的防卫,他痛苦地嚎叫一声,跪倒在地,然后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