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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水姬

“你叫水姬?”等董凉走远后,胥青才转头问道。

那女孩点头,胥青不禁暗道这名字还真是奇怪,听起来不像是真名,倒像是绰号一样。听完董凉后面的一番话,好像这事还跟林本堂有关系,胥青心里也有些后悔,没问清缘由就把事情揽了下来。

胥青还在沉思,水姬突然道:“谢谢哥哥救了我。”

胥青闻言看了看她,只见她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心下又不禁软了下来,这么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孩,任凭谁都难以坐视她的困境。

胥青也对她笑了笑,道:“你一个小女孩,到底做了什么坏事,怎么把大木尊都得罪了?”

水姬听他语气温柔,真的好像一位兄长对自己调皮的妹妹说话的口吻,她眼睛不禁扑闪了几下,扁了扁嘴,委屈道:“大木尊是个坏人……”

“嗯?”看到水姬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胥青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面对这个长得比洋娃娃还精致的小女孩,他不禁想道,难道林本堂竟然对她……

“他欺负了我师傅,”水姬接下来一句话立刻让胥青脸红了一下,自己的猜测似乎有些龌龊。

“我师傅死了,临死前还念念不忘恨他一个人,所以我才跑来跟他理论,结果骂了他几句他就找人把我关了起来,一关就是快一年。”

胥青听得大为同情,不过他对林本堂原本印象很好,还是难以相信他是个恶人,所以忍不住问道:“大木尊怎么欺负你师傅了?”

水姬立刻一副激愤的表情,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咬牙切齿的道:“反正……就是欺负得很了。”

胥青听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更加怀疑,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师傅是男的还是女的?”

“当然是女的,”水姬睁大了眼睛,道:“我师傅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哦……”胥青脑海里浮现出林本堂那副俊朗洒脱的模样,心下登时恍然,他苦笑着对水姬道:“恐怕你师傅临死时心里想着的也不是恨他吧,我倒觉得大木尊是个好人。”

水姬当然不信,道:“他把我关了一年,怎么会是个好人?你不也是因为跟他有过节才特意来跟他打架的吗?”原来在她的心里,以为胥青是林本堂的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小女孩心里想法很简单。

“这个……其实我跟大木尊没有什么纠葛,”胥青感觉跟这个心思单纯的家伙都没办法解释清楚了,“说起来我还是挺敬佩他的。”

“哼!”水姬立刻露出了不悦的表情,随后又想到了自己还有求于对方,于是眼睛珠子转了转,又换了一副撒娇的模样,拉着胥青的袖子道:“哥哥你会救我出去的吧?”

胥青为难道:“你也听到刚才那个人说的话了,这事得大木尊说了算,我也作不了主啊。”

水姬道:“你很快就会当上大木尊了,到时这个鬼地方就是你说了算,连林本堂都要听你的,你当然作得了主。”

胥青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插手这件事会不会让林本堂感觉不快。水姬见状,脸上表情更加楚楚可怜,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

胥青终究抵不过她的哀求,水姬娇弱的外表让他生出了保护她的念头,于是他很快有了决定,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我也一道离开这里!”

水姬大喜,道:“你会带我一起走?”

胥青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嗯了一声。

水姬咻了一下抱住了胥青,胥青一惊,随即感觉到水姬肩头一耸一耸的,才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看来这小女孩在这里真是受了不少委屈,于是原本还存有的一点点犹豫登时烟消云散。

水姬身材娇小,才到胥青的胸口,她也是一时情不自禁,自从师傅死后还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胥青的所作所为让心思单纯的她立刻把他当成了最亲近的人。

水姬这一哭竟然收不住,直到把胥青的衣衫都打湿了,胥青才笑道:“你水姬这名字就是因为你眼泪多才得来的吧?”

水姬这才脱离了他的胸膛,抬起头,脸上挂着两颗大大的泪珠,还在一抽一抽的道:“才不是!”

胥青看她表情可爱,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水姬看到胥青胸前被自己弄得一片狼藉,本来有些不好意思,可听到胥青笑她,她一生气干脆抓起胥青的衣袖把眼泪擦了个干净,抬头气呼呼的看着他。

胥青做好了决定,也就不再犹豫,他对水姬道:“你等我一下,我给大木尊留个字条,跟他说明一下。”

胥青找来纸笔,跟林本堂说明自己还是不想出任林家家主之位,希望他能谅解云云。水姬在一旁用手托着下巴认真看着,忍不住道:“你真的不愿当这个家主啊,大木尊的身份可是很厉害的。”

胥青笑了笑,道:“就是因为这身份太厉害,我没有相应的能力去坐上这个位置,所以才要推辞啊。”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胥青没有说,那就是林展心的离去让他也有些心灰意懒的感觉,与林家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这本就是一个梦,无论这个梦是辛苦也好,甜蜜也好,都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将字条轻轻压在笔筒下面,胥青仿佛卸去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一样,他转头对水姬道:“走吧!”

水姬听话的嗯了一声,她自然而然的拉住了胥青的手,一股依恋的感觉油然而生。

……

与其说是胥青领着水姬,倒不如说是水姬带着胥青在走,水姬显然对老宅的道路比胥青熟悉得多,她熟悉的穿过几道小路,林家老宅的朱红大门已经在望。

看到那门外的世界,水姬心下雀跃,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几乎是拖着胥青在走了,就在二人的脚快要越过门栏时,胥青心里徒生警兆,他伸手一拦,把水姬挡了回来。

只见门外缓缓转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董凉。他那似乎从来没有变过的冷酷脸庞上此刻带着明显的敌意。

他盯着胥青看了一会儿,沉声道:“看来你是要一意孤行了。”

胥青丝毫不惧的迎上他的眼神,道:“不管水姬做过什么错事,她已经被拘禁了一年,我想也够了吧,你们无权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孩子?”董凉眼神讥诮,“你是被她的外表迷了头脑吧,我原本还以为大木尊看上的人会是什么了不得的英雄,没料到也是贪图美色的家伙罢了。”

这番话说得十分重,胥青眉头皱了皱,他不想作口舌之争,缓缓道:“你们也不必废话了,既然你守住了门,那今天这事看来也只有一条解决之道。”

董凉不再说话,身上蓦的腾起一道黑气,算是对胥青做了回答,那黑气渐渐弥散在他四周,他本就身形巨大,此刻看起来就有如黑金刚一般,他如山丘一样坚毅的身体矗立在门前,让那道大门看起来格外的难以逾越。

胥青心下微惊,他看出这董凉的灵气与紫罡大不相同,不禁暗暗警惕,他原本以为这董凉在林家出入应该是林家的外姓子弟,他根本没想到这董凉的一身修为竟然与林家截然不同。

自修练灵气以来,胥青对决过的几乎都是林家子弟,这次算是头一次遇到外敌,他不敢大意,心念转动之间,紫罡已经遍布全身。

董凉双目微眯,看都没有看上胥青一眼,他并不忙着进攻,似乎他的任务就是只要将二人阻在这门内就好。

这张情况之下,胥青就不可能也保持守势了,他身形一滑,人就出现在了董凉右侧,右手拇指微屈,运掌成刀,戳向了董凉的肩胛骨,董凉不慌不忙,他动作虽然不快,但上身向前一倾,就把自己结实的背脊让了出来,生生的挨了胥青这一击。

胥青眼看一击得手,心里并没有太多喜悦,他那记本来可以在钢板上留下一道深痕的掌刀划过董凉的背脊之后,只感觉自己的手划在一股滑不遛秋的黏稠沥青之上,董凉那毫不起眼的黑气如同有生命一般流动着,把自己这威力并不算小的一招轻松化解。

胥青手上不停,拳脚如同流星一般不停的往董凉身上招呼,经过了和林本堂的生死之战,他的紫罡修为在不知不觉间又提升了不少,此刻他的动作速度恐怕已经能和阮虎不相上下,空中已经依稀可见他留下的紫色残影。然而胥青看起来占尽优势,却越打越是心惊,他自己十分明白,在一番急攻根本没有对董凉造成任何伤害,董凉身上的黑气就好像是一件坚不可摧的黑色战甲,自己的攻击其实严格说起来连对方的身体都没有碰到过。

胥青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正苦思破解的法子,那董凉突然睁开眼睛道:“你的修为这么稀松平常,大木尊怎么可能会输给了你?”

胥青没有理会他,正要上前再战,一直在一边默不出声的水姬突然拉住了胥青,悄声道:“你等下打他的左腿。”见胥青奇怪的看着她,她朝胥青抿嘴一笑,也不解释

胥青没时间多想,又朝董凉攻了过去,董凉依旧没有出手,只是一门心思防御着,似乎想要胥青知难而退,只是有时动动身体,让要害避开胥青的招数。

或许是听了水姬的建议,胥青开始注意起董凉的左腿来,这一看,他就慢慢看出点蹊跷了,他发觉董凉的左腿似乎反应有些慢,胥青心头一动,一脚踢向他的左膝,照董凉之前的反应来说,他多半会屈膝让自己的大腿来承受这一脚,那样对他就几乎一点损伤都不会留下,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董凉竟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相对脆弱的膝盖完完全全的挨了这一击。

胥青感觉到这里的防御黑气果然不足以挡住自己这一击,董凉闷哼了一声,身子退了两步,显然受到了伤害。

胥青精神一振,招数大多就照董凉的左腿而去,董凉这条左腿不知道为什么反应经常慢上一拍,屡屡让胥青得手。

董凉越打心里越是恼火,他的左腿年轻时受过重创,至今膝盖里还留有钢钉,不过这些倒不是主要的,自己还可以应付得来,今天奇怪的是每次左腿要动的时候,就会有一丝钻心的疼痛传来,随后就感觉一条腿都会麻痹一下,这片刻的迟缓就造成了自己几乎没有办法躲过胥青对自己左腿的攻击。

开始时董凉还以为是胥青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招导致自己左腿不受控制,但打了片刻他发觉情况有些怪异,心里一动,抬眼朝不远处的水姬看去,果不其然,阳光之下,有根肉眼几不可见的细丝偶尔反射着微光。

“鬼丫头,竟然耍诈!”董凉心里低吼一声,生出真怒,于是他终于动手了,一拳毫无花哨的朝胥青挥出。

胥青没有料到一直被动挨打的董凉竟然会突然进攻,他躲避已然不及,只得仓促迎上,双掌虚握成爪,在接到董凉拳头的那一刹那,灵气就在掌心急速旋转起来,以便可以吸收一部分董凉这一拳上附带的灵气。

董凉这含怒而发的一拳果然威势惊人,胥青的双手如同被千斤重锤击中一般,根本来不及吸收任何灵气,整个人就已经倒飞了出去。好在胥青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落地又腾腾腾后退好长一段距离,这才消去了这一拳的力道。

胥青心里大惊,没想到这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大汉竟然实力强横如斯,仿佛跟自己根本不是处在同一个档次之上,看来先前人家只守不攻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而已。

胥青也有了自知之明,今天想要冲破他这一关离开林家老宅是不可能了,他在踌躇之间,董凉冷冷看了一眼水姬,鼻子里哼了一声,又半眯了眼,不再看二人一眼。

胥青不由得转头对水姬苦笑道:“看来以我们的本事是没有办法冲得出去了。”

水姬闻言脸色变了几变,突然决然道:“我再也不要回去了,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死到这宅子外面去。”说完就准备冲上去跟董凉拼命。

胥青闻言不由叹了口气,也准备随之而上,就在这时,远远的一个声音传来:“别打了,都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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