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结束了吗?”胥青看着那只催命的手掌已经按上了自己的胸膛,他不禁想到。
生死时刻,胥青的身体似乎意识到了死亡的危险,一股求生的欲望自然而生,“无论如何,也要搏上一搏!”胥青心底发出了一声狂喝,随即在胸口处他的灵气开始疯狂的旋转起来。
如果把胥青平时身体里的灵气比做潺潺流动的小溪的话,那此刻他的胸膛就变成了一个海面上巨大的漩涡,那是一种吞噬一切的力量!林本堂一掌击出,本来以为能轻松将其击倒,不料手掌刚一接触到胥青,一股巨大的吸力居然将自己那强大的灵气吸了进去,不光如此,那股吸引的力道就好像一个张开了口的怪兽,竟然还意犹未尽的朝自己“拉扯”了起来,似乎想要吸食自己的灵气一般。
任何一个第一次发现胥青身体特质的人都会大吃一惊,林本堂也不例外,他用力抽回了手掌,飞身后退了几步。刚一落地,林本堂居然都被那股牵扯之力带得站立不稳,往前踉跄了几步,这股力量未免有些骇人听闻。
林本堂还没来得及说话,胥青突然抬起了手,只见紫光一闪,五道灵气竟然从他手指破体而出,激射过来,林本堂更为吃惊,眼看这几发灵气弹威力惊人,他不敢小觑,身形一纵,便险险的躲了过去。
只听轰隆数声,那几发灵气弹打在林本堂身后的树上、土堆上,弄出了一片灰土弥漫,等下尘烟散尽,林本堂看着那棵向来以坚硬著称的榆木树身碗口大的空洞,心里也不禁骇然,这灵气的强大程度显然不是开始胥青表现出来的模样,难不成这小子竟然一开始就在故意示弱麻痹自己?
想到这里,林本堂心头也不由得火起,他转头看向胥青,却看到胥青身体晃了一晃,竟然张嘴就吐出了一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胥青此刻也是有苦说不出,方才林本堂那一击灵气强大无比,他依靠生死关头激发出来的潜力努力的吸收了大部分到体内,可那力量岂是他目前的身体所能承受的?就连当初在上海那位二伯林本才给他平稳输送灵气他都需要慢慢接受,而林本堂的修为较之那位二伯显然要高了许多,因此,他虽然勉强吸取了这股灵气,身体却完全“消化”不了,好在他有自己领悟出的控制灵气发射的窍门,这才勉力将这股灵气的大部分从手指处“推”了出去,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了林本堂。
可那剩余的没能吸收的灵气也非同小可,在胥青身体了乱冲乱闯了一番,胥青喷了一口血,没能当场倒下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但此刻他的全身上下跟被乱刀刺过一般,疼痛难忍,别说再战斗了,这时恐怕就是走过一个三岁小孩也能一指头放倒了他。
林本堂眼睛定定的盯住了胥青,声音冰冷:“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居然心机这么深,你那吸人灵气的法子是跟谁学的?”
胥青用力平息了一下凌乱的呼吸,艰难的回答道:“没有跟谁学过,我身体天生就这样。”
林本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不像是在说谎,皱眉道:“百余年前,修灵界就出过像你这种的体质的人,结果为害不小,搅得修灵界一片血雨腥风,最终总算应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从那以后,这吸人灵气的法子也就成了修灵界的禁忌,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知道这段历史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既然你撞到我手里,自然没有放过你的理由,也免得日后你成为祸害!”
胥青面色苍白,他努力挤出了一丝笑,淡淡道:“不必多说,我这条命今天就没想过要带回去,尽管来取就是。”
林本堂也看出来胥青的身体状况不怎么好,在他猜想看来,以为是方才他用了什么法子猛然间提升功力结果导致了现在的虚弱。这样一来,林本堂反而不急了,他迈着平稳的步子走向胥青,在他身前停了下来。
胥青抬头迎向林本堂的目光,面色平静而安详,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了温柔的笑意,那表情,似乎带了一丝解脱,一丝安慰……
林本堂看得一呆,忍不住问道:“在你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要来咸阳挑战于我?不要说你是林本杰的儿子,林本杰没有你这个儿子这一点我早就知道。”
胥青的眼光越过了眼前的林本堂,落到了远处。
为了一个承诺……
为了让她好好的活着……
“何必多问,那并不重要,不是吗?”
林本堂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点头道:“没错,不管是为了什么,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你,好好去吧……”
一团紫罡灵气化成球状,在胥青眼前渐渐放大,胥青没有闭上眼睛,直到失去知觉的那一刹那,他忍不住想到:这紫色,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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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轰隆的雷鸣不绝于耳,如鼓点一样点在林展心的心头,形成了不安的音符。兄妹俩都沉默着,眼光不时扫过房间里的电话机,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暴雨渐渐歇了,按理来说电话应该早就响了,只要咸阳战斗一结束,无论结果怎样,咸阳那边都会有人通知他们,一如十年前那个刻骨铭心的电话。
然而,今天一直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分,那该死的电话还是没有响起,林展心的心一直高高悬起,既害怕会听到让她痛苦的结果,又忍不住抱着一丝微末的希望。
看到妹妹心神不宁的模样,林展启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将手伸向了电话机。
电话很快接通了,林展启向对方道明了身份,询问起今日一战的结果来,林展心紧张的看着哥哥,当看到林展启眉头皱起,她的心脏猛的一收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林展启放下了电话,脸上表情显得有些奇怪。
林展心忍不住问道:“他……怎样了?”
林展启似乎有些心神不定,低声道:“他没有死!”
林展心闻言咻的一下站了起来,声音颤抖:“真的吗?难道他赢了?!”
林展启不答,苦笑道:“你也不要这么高兴,他虽然没有死,却昏迷不醒,据说他跟林本堂单独两人在外面对决,后来林本堂背着满身伤痕的他回了老宅,将他带进了房间,只交待其他人暂时不要打搅他,所以具体情形是怎么样除了林本堂也没人清楚,只是既然林本堂安然无恙,那这一战的结果不用说也清楚了。”
林展心并不关心谁赢谁输,林家家主的地位对她来说根本无关轻重,她唯一祈求的就是胥青能活下来。
而林展启此刻心情却起伏不定,他不明白林本堂为什么没有杀死胥青,以往每次挑战,江南一脉都是功败身亡,无一例外,林本堂为什么会对胥青网开一面,他不明白,这事情并不寻常,他作为江南林家的正脉,必须弄清楚这一切对以后江南一脉的影响。
……
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飞闪而过,那里面有似曾相识的人和物,他想要抓住一些熟悉的东西,却发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动,不能喊,这感觉让他异常的压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被抽离的意识才一点点的回到了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可以动一下手指头了,然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死了吗?”胥青将眼前模糊的景物慢慢聚焦成了图像,突然想问这么一句话,可是他喉咙嘶哑,这一张口竟然没发出半点声音来。
“你没死。”像是听到了胥青心里的问话一般,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略微熟悉的声音,胥青艰难的转了转头,林本堂那张俊朗的脸出现在了眼睛,不同的是,原本冰冷的脸上此刻却是带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胥青下意识的就问道:“我为什么没死?”
“你为什么一定要死?”
两人这一番对答如同废话,胥青皱了皱眉,他的意识已渐渐清楚了起来,他仍记得当时林本堂对无力反抗的他出手毫不留情,不料自己竟然活了下来。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用急,我会一一为你解答的。”看到胥青脸上惊疑不定的神色,林本堂开口道。
胥青的确有太多问题不解,他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要放过我?”
林本堂笑了,胥青这句话和前一句话问的其实都是相同的问题,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于是不答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一定会死?”
胥青张了张口,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从一开始他就是抱了必死之心赴这场约会,输了就会死,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倒从没想过为什么,于是道:“以前每次挑战不都是只要输就会死吗?”
林本堂收了笑容,道:“不错,以前江南一脉的挑战者都争胜心太强,又几乎都修为极高,这种对决,本来两边修为就相差不多,若是一方存了非胜即亡的死志,那另一方也没有任何退路了,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不死不休!”
胥青点了点头,对这话表示理解,林本堂看了他了一眼,又道:“至于你,你的修为虽然以你的年纪来看已属难得,但还没有能够逼我到生死相搏的实力。所以……”
林本堂没有说完,但胥青已经明白了,看来二人的实力悬殊太大,林本堂应付轻松,这样一来,自己是生是死也就自然在对方的一念之间了。
“我并不喜欢杀人,但你若是修为在高上那么几分,以你心存死志而来的决心,恐怕我也只能取了你的性命了。”
听了这句话,胥青不禁生出了一丝带着后怕的幸运感觉来,他不禁苦笑,想不到修为低微反而救了自己一条小命。
他正患得患失之间,又听到林本堂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肯定你不是林本杰的儿子吗?”
胥青茫然的摇了摇头。
林本堂哈哈大笑:“林本杰这家伙十年前根本就没死,现在正不知躲在哪里逍遥自在呢,前不久还跟我通了电话,我当然知道你这个所谓的‘私生子’的身份是假的!”
“啊?”胥青大吃了一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看到胥青那副见了鬼的表情,林本堂笑得很是没有形象,早就知道这秘密一旦说了出来定然会吓人一跳,他带着一丝追忆的神情道:“本杰这老小子修为实在厉害,若是当年他一心争胜,这结果还真不好说。不过他却是对这个什么劳什子家主宝座一点兴趣都没有,旁人眼里呼风唤雨的大木尊在他眼里似乎还不如他那些破烂古董来得更有吸引力,所以,当年一战,我们斗了半天不分胜负,他突然停了下来,说什么打不赢我,不如痛快承认挑战失败,我当时的表情就跟你现在这样,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林本堂突然语气一转,脸上露出不爽的表情道:“不过这老小子实在可恨,居然让我跟他一起伪造了他身死的假象,然后就潇洒的独自快活去了,说是江南正脉之主做起来太累,不如趁这个机会抽身事外云云。”
说到这里,林本堂忍不住抱怨起来:“他江南那点小破事就叫苦,他哪知道我坐在这家主位置上,每天多少大小事务要管的辛苦。”
胥青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听林本堂这语气,似乎当年要是把这家主位置输了出去反而才趁了他的意。
也许是想到这些话在一个后辈面前说起来不合适,林本堂说了两句也就住了口。胥青这才得到插嘴的机会,他问道:“那……这位本杰前辈怎么不联系他的儿女呢?”
林本堂睨了他一眼,调侃道:“你不是他儿子吗?怎么称呼起本杰前辈来了?”
胥青咳了两声,表情尴尬,暗道这位大木尊都一把年纪了,嘴还这么坏。
林本堂笑了两声便回答道:“这也是本杰的意思,他也不光是想落得一身轻闲,也想让自己儿子接了江南正脉的位置,能有一些责任感,担起大事来。”
胥青心下颇不以为然,想到林展心每次提到父亲时那郁郁寡欢的模样,他不禁觉得这位从未谋面的林本杰似乎太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了。
这时,林本堂又开口道:“好了,你想问的都问过了,现在该告诉我你的来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