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静静凝视着云紫,黑曜石般的眸中不掩思念和喜悦,他缓缓向她走过来,每一步都买的稳健而坚定,如果忽略掉他微微有些跛的左脚,整个人的气度便无法挑剔了。
“你的脚——”,云紫望向他微跛的左脚,眸中不掩遗憾,虽然竭尽全力医治,他还是落下了残疾,真的就永远跛了吗?
阿墨唇角微勾,笑着摇摇头,半年来,他的面容改变了一些,依旧丑陋,却不再狰狞,脸上的伤疤已经长平,眼皮的粘连处也全部都分开了,黑曜石一般的小眼睛变大了一些,变得好看了。
“你坐下,我帮你看看脚,此番闭关,我炼出了墨玉修骨丹,此丹对接续筋骨有奇效,因为不好炼制,此番一共只炼制了一炉,十二颗,都给你吧。”云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到处一粒墨色的丹药,淡淡的馨香散发出来,随风吹到阿墨的鼻中。
“谢谢。”阿墨也不拒绝她的好意,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了这两个字,然后接过玉瓶收好,又从她手中取出那粒墨色的丹药,塞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药效立即发挥,他立时闭上眼睛,吸收着丹药中的药力。
不一会儿,丹药吸收完毕,阿墨睁开眼,动了动脚,果然灵活许多了,他翘起大拇指,表示疗效果然很好,云紫大乐,看着他傻呵呵的笑。
这一幕落在蹲在不远处的电狐眼中,凌厉的眸冷光四射,嗖的一下子窜到云紫身上,已经长大不少的身体圆滚滚的落入云紫怀中,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肩膀,撒娇的引起她的注意。
“小电,吃胖了啊,再这么愣吃,以后我可抱不动你了。”云紫戳了戳电狐可爱的脑袋,看着它黑豆似的眼睛,爱怜的往它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果然是见者有份,电狐满意的闭上眼,吸收丹药的药力,云紫将它轻轻的放到一旁,往药园方向走去。阿墨无法说话,与云紫交流全靠手写,他一边走,一边牵着云紫的手,在她掌心写字与她交流着。
他的指尖柔软,划过她掌心时苏苏麻麻的,有种异样的感觉,云紫刻意忽略掉这种异样,问他:“这段日子月牙在哪里?”
月牙?阿墨抬眸望着她,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说好,其实,这段日子里,药园里并非风平浪静,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那便是,一向洁身自好的无因孤独了这么多年,竟然于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将月牙拿下了。可是,这话他是不好对云紫开口的,只好等待会儿她亲眼见了再说了。
云紫见阿墨欲言又止,便知道必然发生了一些事情,等她来到药园深处,看到腆着大肚子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月牙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无因站在月牙身侧,如同一乖巧童子般,一边为她扇着扇子,一边用手抚摸着她高耸的大肚子,一脸慈父之色。
见此情景,不用阿墨说,她也猜到了事情的诡异之处。她不知道的是,本是好心留给月牙的培元丹,被急于求成的月牙一股脑都吞了,修为不足吞了丹药的后果便是,浑身剧烈疼痛,肌肤滚烫,宛如发高烧,意识不清,胡言乱语。
那日,狼牙正在闭关,月牙此种情景便被正在闲逛的无因撞到,试想,一个主动脱光了的美女一个劲儿的往你身上贴,作为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对此女还有一些好感,没有不想将她扑倒的。
于是,干柴烈火,一着即旺,两人这把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本来挺甜蜜的事情,却在月牙清醒后发生了变故,一心想着狼牙的月牙接受不了现状,见了无因便恨不得将他拆骨入腹,两人在药园中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若不是狼牙拦着,这整园子的草药都会给糟蹋干净了。
现在想想,那段日子过的真是惊魂啊,向来淡定的阿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幸好,一个月后月牙怀孕了,腹中多了一块肉,让她终于有了做母亲的自觉,那个及时的小生命解救了整园子的药草,说起来,还真是一个小救星呢。
“姐姐。”月牙将一颗葡萄咽下,扁着嘴,扑到云紫的怀中,哇哇的大哭起来,“姐姐,他,他欺负我,呜呜呜。”
无因忙不迭的跑过来,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的情绪,无奈的解释道:“云丫头,是她自己扑过来的,清醒后却偏要找我算账。”
月牙立时凶悍的瞪了他一眼,无因立即改口说道:“是是是,是我主动的,月牙啊,你可要保重身体,腹中还有一个小生命啊,再过几个月便要出生了啊。”
云紫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两个欢喜冤家,无因在月牙的胁迫下,刮掉了一向自傲的胡子,本来便英俊的他显得愈加风流倜傥,云紫娇俏可人,两人还是蛮般配的。
“既然生米煮成了熟饭,没有婚礼是不成的,你们也不想孩子已出生,父母关系却不明吧,那对孩子是一种伤害。”云紫郑重其事的说道。
“没错,没错,月牙,嫁给我吧。”无因非常赞同云紫的话,幸好她闭关结束了,无法无天的月牙也就比较忌惮和敬畏云丫头,她的话应该会听吧?
“非要嫁吗?”月牙又扁扁嘴,仔细想想,狼牙虽好,却始终对她客气疏离,无因再不好,几个月来也一直小心翼翼的真心对他,反正都是嫁人,嫁不了自己喜欢的,那便嫁个喜欢自己的吧。
云紫点点头,对狼牙吩咐道:“告诉大护法一声,请他为月牙和无因证婚,并准备婚礼事宜。”
狼牙点点头,转身走了,无因喜上眉梢,还没成为新郎,面上便已有了新郎官的喜气,云紫叹了口气,心中觉得有些怪异。
从辈分上说,无因是曲殇的师父,曲殇又是云紫的师父,月牙和云紫情同姐妹,姐妹嫁给了师祖,怎么说也有些怪异。
不过,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管他什么辈分啊,伦理的,只要两情相悦,又何来那么许多的条条框框,让相爱的人不能相守,就如曲殇和她一样。
金毛效率很高,不多时便准备了凤冠霞帔,红烛喜字,喜宴办的简单而热闹,在金毛的主持下,无因和月牙牵着大红的喜锻拜堂。
云紫想起了多年前,她与失忆的曲殇拜堂,那时候,整个成亲过程只有他们两个,红烛高照,凤冠霞帔,本以为会相守到老,谁知竟是个笑话。
新人被送入洞房后,云紫拎着一坛酒来到药园中,对着皎洁的明月,拍开封泥,将烈性的白酒倒入喉中,她从来不饮酒,更不会如此豪迈的饮酒,如此豪迈的结果便是,她醉了,醉的一塌糊涂,满口胡话。
她摇摇晃晃的站在药园中,指着明月骂道:“你,为什么高高在上?孤独的清高不觉得寂寞吗?我倾心以待,一腔真诚,换来了什么?背叛,冷漠,伤害,对立,就连,就连那可怜的孩子,尚未出世便已消失在天地间,你,你不觉得有愧吗?你愧对我,愧对孩子,愧对我对你的一腔热情。”
阿墨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眸中伤痛难忍,看到她身体一个趔趄,急忙过去搀住她的胳膊,想要夺过她的酒瓶。
她一把推开他,指着他的眼睛冷笑道:“不要演戏,既然选择了高高在上,就不要来招惹我,凭什么招惹了我又想全身而退,世上有那么两全其美的好事吗?没有,没有。”云紫大声怒吼。
阿墨想要上前扶住她,她却后退一步,一脸凄美的倾诉:“我是真的爱你啊,如此的爱你,你是怎么对我的?呼之而来,挥之而去,没有留恋,没有,没有,一点都没有啊。”她哭着蹲下来,捂着脸,肩膀剧烈耸动着。
阿墨想要扶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却又不敢靠近,怕自己的靠近,会将她伤害更深。一道白光闪过,脸颊刺痛,小电锋利的尖爪从他脸颊抓过,留下几道深深的血印。
阿墨偏过头,望着小电嗜血的眼眸,不由得苦笑,是啊,他害了她,不懂得珍惜她,如果没有当初,她会不会找到一个合适的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他苦笑着,一直笑着,折返到喜宴上,拎起两坛酒回了屋,今朝有酒今朝醉,一醉解千愁啊。
云紫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身边没有他人,只有她静静的睡在花丛中,身上不知是谁为她披上的衣衫,小电蜷缩在她的怀中,暖暖的,很舒服。
“嗝——”,云紫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的站起来,身上的衣袍滑落下去,她拎起衣服,偏着脑袋想了想,绛色衣袍,似乎是阿墨穿的颜色?
小电嫌恶的盯着那件衣服,昨天晚上,如果不是怕云紫着凉,它现在又没办法弄件衣服给她披上的话,它早就把这件撕成碎片了。
“唔,小电,我现在需要带阿墨去办一件事情,你吃了这颗仙丹,就在药园修炼吧,等我回来再来看你。”云紫倒出一颗仙丹塞入小电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