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题真的好多。”慕早早现在真是觉得拿这个李舒梦没办法。她怎么这么爱说话，这么多问题啊。简直快崩溃了！
“对不起，姐姐，那我先走了。你路上慢点。”李舒梦自然感觉到慕早早对她有些敌意，出门下了楼梯，又回头，笑道：“帮我向哥哥问好。”
慕早早一耸肩，不置可否。
李舒梦离开之后，一个人窝到一处角落。拿出手机，翻出电话本里备注‘晴’的号码。
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短信内容是一张照片，随后紧接着又发了几行字：「该做的我都做完了，你是不是也要履行承诺？」
慕早早到慕家别墅的时候，阴沉了一上午的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毕竟久日不回，她刚才在路上帮爸爸买了一些他喜欢的酒，又提了一些水果。从出租车上下来，迎着蒙蒙细雨，迈步走进了别墅。
这个她曾经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她的家。如今再次回来，竟让人有一种无比陌生的感觉。很苍凉，也有些悲哀。
如果妈妈还在，是不是她在爸爸心目中，也不会这么没有位置？是不是这个家的大门，将会无条件的永远为她打开？
“早早，你来啦，快点进屋。”林芮一脸笑意，从别墅里面出来。
慕早早回过神来，眼神中带着疏离。
她可以说服自己不去在乎爸爸的那些狠话，毕竟，血浓于水，这些年，爸爸对她并不是很差。至少没有像李舒梦的爸爸一样，当街那么重的大打出手。
可是，对待林芮，她很难介怀。一想起这个平日里装作慈母相的女人，背地里跟慕婉晴搞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慕早早就觉得恶心。
以前还觉得林芮是长辈，不管心情如何，都会尽量保持尊重。可现在……
林芮配不上‘长辈’这个词，她也不值得慕早早给出一分一毫的尊重。
慕早早直接忽视了林芮虚伪的笑脸，迈步走进了别墅。
慕婉晴从楼上下来，也是一脸喜色：“姐，你来啦。”
慕早早没有理会，径直走进了客厅。
慕文海此时正从厨房出来，他带着一个围裙，手里拿着勺子：“早早，来啦。快，先坐下休息一下。外面刚巧下雨了，有没有淋湿？要不要上楼洗个澡？”
“我没事，爸。”慕早早一直冰冷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容。她将水果递给保姆，拿着一盒酒，迈步走向厨房。
林芮和慕婉晴母女对视一眼，眼神中带着不悦。却终究是忍耐下来。
林芮是想在慕文海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慕婉晴则是知道慕早早蹦跶不了多久，等晚上苏靖廷那个老东西的生日宴会一开始，她跟爸爸之间的父女情谊，也就可以圆满的画上句号了。
慕文海厨艺不错，但是他鲜少下厨。尤其是近些年，工作上的事情，占据了慕文海的大部分时间。他连在家里吃顿饭，都很难得，更何况是亲自下厨做饭。
而以前，妈妈还没有去世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慕文海的公司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厂，公司里的事情虽然也不少，可妈妈每天晚上总是会等爸爸回来之后，全家人一起吃晚饭。那时候，慕文海会尽量推辞掉一些不必要的酒场，把晚饭的时间，留给自己的家人。也会在妈妈生理期或者偶尔不舒服的时候，下厨做饭。
那个时候，慕早早是家里唯一的小公主。
那个时候，家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
可现在……
慕早早发现，自己今天真的有些太过情绪化。慕文海这突如其来的慈爱，让她回想起很多久远的事情。
“爸，这是他们家陈年窖藏，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慕早早站在厨房，拿着酒盒笑意盈盈的递到慕文海面前。乖巧的一如往常。
慕文海眉眼带笑，放下手中的锅铲，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慕早早手中的酒。
看了一眼盒子上的字，惊叹：“五十年窖藏，这可是珍品。”
慕文海望了慕早早一眼，眼神之中有些愧疚，也有些无奈。
他将酒放在一旁，轻轻拍了拍慕早早的肩：“孩子，以前是爸爸不对。爸爸本来以为你真的会记恨，没想到，你心里还想着我。”
这欣慰的口吻，让慕早早也很感触：“我也有不懂事的地方，爸，以后我不会再那么冲动的跟你顶撞了。”
这些日子，慕早早虽然跟慕文海吵，虽然心里记恨，虽然恨不得这辈子再也不踏入这个家门。可她的内心深处，却是矛盾又自责的。
她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虽然慕文海是她的父亲，可慕文海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追求自己的事业，本没有错。
听慕早早这么说，慕文海叹了口气。
“其实也怪爸爸不好，太把事业当回事。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妈妈他懂，可惜她已经不在了。”慕文海眼中，闪过一抹悲痛的光泽，让慕早早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一向高高在上的父亲，怎么今天也变的这么多愁善感了。
慕文海一边翻炒着锅里的红烧鸡翅，一边对慕早早说：“你知道爸爸小时候的事情么？还记不记得你爷爷？”
慕早早摇了摇头。
“也对，你还不到两岁，爷爷就去世了，你哪里会记得。”慕文海笑了笑。
慕早早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提起爷爷的事情。
“小的时候，爷爷家里很穷。”慕文海陷入了回忆，“那时候，爸爸在村子里经常被其他的孩子讽刺，嘲笑。更有几个家里有钱的混世小魔王，打的我鼻青眼肿，想要收我做小弟。我不愿意当人的小弟，他就找了一帮子小孩，把我狠狠的打了一顿，笑话我穿的衣裳破烂。”
慕早早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想到，爸爸小时候，竟然有过这样的经历。
“后来我不服气，天黑后堵在小胖子家门口，整整堵了三天，他终于在晚上出门了。我用砖头把他脑袋开了一个窟窿，然后就跑了。后来，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是我打的他，他爸爸带着脑袋上缠着纱布的小胖子，到你爷爷家里讨说法。爷爷连医药费都出不起，我就眼睁睁的看着爷爷被那一群年轻人，打倒在地上。我想上前帮忙，可每次都被那些大人一脚踢开。”
慕文海停顿了一下，关了煤气的火，将锅里的鸡翅一个一个添到盘子里。
因为背对着慕早早，所以看不清慕文海脸上的表情。
随后，听他继续道：“你爷爷只住了三天的医院，因为没有医药费，被医院赶了出来。他躺在家里的床上，整整半年下不了床。后来虽然痊愈了，可有一条腿，却只能一瘸一拐的走路。”
慕早早的心里，有些泛酸。虽然自己对那个所谓的爷爷，没有半点印象。但是，这种无助的感觉，让人心里难受。
慕文海将盘子递到慕早早手中，又道：“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赚钱，赚很多很多钱。再也不要让那些有钱人欺负，再也不要做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慕文海眼角微红，闪烁了一抹晶莹，并没有逃过慕早早的视线。
端着鸡翅走向了饭厅，慕早早陷入沉思。
她从来不知道，爸爸小时候，竟然会有这样的经历。跟爸爸比起来，自己真是幸运又幸福多了。至少吃穿不愁，也不用挨打，更没有让爸爸变成一个瘸子。
难怪爸爸这些年一心扑向事业，有时候都顾不了家庭。
这一刻，慕早早对爸爸所有的怨恨，这些年以来所有的怨恨，统统烟消云散。
毕竟血浓于水，哪能真做仇家。
刚把盘子放下，林芮母女便走了过来。
慕早早的脸色，也顷刻间冷了下来。
林芮知道慕早早不待见她，倒是也没再乞讨没去。直接进了厨房，贤惠的问道：“文海，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你去跟李嫂说，橙汁现在可以打了。我们这就准备吃饭。”慕文海最后将焖锅里面的汤添了出来，桌子上，几乎都是慕早早最喜欢吃的菜。就连果汁，都是慕早早最喜欢的橙子口味。
四个人在桌前坐定，慕婉晴竟难得的没有跟慕早早敌对。一直笑容满面，还勤快的帮慕早早夹菜。
看着这一幕，慕文海满脸欣慰：“看到你们姐妹俩和好如初，我心里比什么都高兴。”
他举起面前的酒杯，对着慕早早道：“早早，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我在外人面前说多少狠话，但在爸爸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骄傲的女儿。生日快乐。爸爸希望你能幸福。虽然爸爸本事不足，害你受过不少委屈，也没有特别大的能力帮你铺就一条金光大道，可在爸爸的心里，始终都放不下你，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可以好好照顾自己，可以幸福。”
慕文海说完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并没有看到慕婉晴越发难看的脸色，还有林芮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鄙夷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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