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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华负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月族

关于鹤双宿的病情进展,西陵飞不愿同他们说,免得他们担心,他们也无法再开口问,凉九欢和敖听心陪着西陵飞回到天青院后,望着昏迷中的鹤双宿,他们又陪着二师姐坐了一会儿,敖听心方送凉九欢回谷。

可是,刚才瞧见大师兄昏睡的憔悴面容,凉九欢心中愈加自责难过,等敖听心离开后,美人师叔和无良师父还在屋内讨论大师兄病情,她随即又拐了回了天青院。

静悄悄地来到大师兄的寝居门口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隐隐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哭声很压抑,是那种匍匐在锦被上,死命哽咽的悲哭。

那一刻,她强忍的自责与难受,终于一股脑地冲上了鼻端,瞬间红了眼眶,变成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般,一颗一颗地掉了出来。

都是她,都是他,都是她害了大师兄和二师姐!都是她害的二师姐天天以泪洗面!

倏而用手紧紧捂住嘴巴和鼻子,不让自己哭出声,打扰到二师姐。

门外她蜷缩在石阶的角落里,无声哭,门内的西陵飞此时趴在鹤双宿昏迷的床前,握着他冰凉的手,也陷入了极度的浑然悲痛中。

至今,她都无法相信那一天,出手狠辣,带领一群黑衣蒙面人,抢夺七彩朝珠的蒙面人首领竟是……

竟是她自己的亲姐姐。

那天,她和大师兄遇见四师弟时,便一起在追查黑衣人,中途却被那群黑衣的蒙面领头人投了一枚月叶,方速追离去的。

到了一树林间,她紧紧握住月叶,拦住蒙面领头人,颤抖地用剑指住其面:“站住!你究竟是谁?为何引我来此?你怎么有……”

“你是女人?”那人任凭她上下打量,黑色面纱下的红唇微勾,“我引你之叶乃叫月叶,飞儿,你说我是谁?”

一声不甚在意的见面相问,似生似熟,面纱随风飘落,一张略显英气的轻描黛眉清晰地映入西陵飞目瞪口呆的惊愕美眸中。

只见那半张的轻描黛眉,被一片刺目恐怖的纹青,吞了去,在阳光下,格外怵目惊心!

一千多年未见,可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姐姐。

因为那刺目的恐怖刺青,是因为自己才永远刻了上去。

“阿姐?真的是你?”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看来,你并不像天虞山对外传的,被灵智子收留时,失去了本族所有的记忆呢。”

轻描黛眉上,朱唇弯勾,一颦一笑,媚色尽发,让人举步维艰,却是比西陵飞年五岁的阿姐,西陵凤。

“阿姐!师,师尊他知道,只是大师兄他们不知道,是我一直隐瞒着他们……可是,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你是黑衣人的领头……”她急得想问很多,很多,却不知如何问。

关于那些黑衣人施用巫蛊禁术残害百姓之事,关于她们的父母和族人,关于族内的规定,任何人永世都不得离开族地……

“很难相信?我也无法想象,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而且还是这样敌我鲜明的相见。”相比她的震惊和难过,西陵凤却轻轻一笑,愈发显得轻描淡写,“可是,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那父,父皇与母后他们还好吗?我很想他们还有你和族人……”千年再见,脑中乱成一团。

“既然你我姐妹之情,已经使你无法相信我,你何不自己回族,亲眼看看父……皇和母后?”

“我……”她想回去,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当初发誓要找到的东西,所以就一拖再拖……还有千年中,天虞山的每一天,她怎能说舍得就舍得?

西陵凤轻笑一声,将以半张手那般大的三角形古铜石印飞入她手中:“飞儿,这是月族之王的口谕令,将它放入极高之地的圆月之下,默念族令,就能回到月族了。好了,阿姐要走了,你若想他们,七日后,便是圆月之夜,回来吧。”

族王的口谕令?莫非是父皇原谅她,肯让她回去了?太好了:“阿姐,请帮我转告父皇,我一定会回去。”

“阿姐等你,希望你不要后悔。”西陵凤说完顷刻消失了,只留下怔在原处的西陵飞,失魂落魄。

她暂时压下心中所有的疑惑与悲痛,返回与大师兄和四师兄汇合,可是当找到他们的时候,正好看到那群黑衣人瞬间合体,袭向应华神尊的那一凶霸掌气画面。

而神尊怀中抱着的,是早已吓傻的凉九欢。

她急忙飞身过去,扶住昏过去的大师兄,那时天空传来一声口哨巨声,那群蒙面黑衣人如得令一般,迅速消失了去。

那是阿姐吹响的柳叶哨声。

他们族内地煞,种什么树死什么树,只有柳树能活。从小阿姐就喜欢教她用柳叶吹奏各种好听的曲子,每次她贪玩忘记回家,她就用柳叶吹响这声的哨调,喊她回家。

似是印证一般,在那群黑衣人消失之际,耳边蓦然响起阿姐的传来的柳叶秘音:

“若想救他,就带着七彩朝珠,回来换取解药吧。”

她忙低头查看大师兄的伤势,正是只有他们月族才懂得的巫蛊禁咒。阿姐,竟用大师兄的性命威胁她!

当初第一次听到贺兰玥传来消息说人界瘟疫乃是巫蛊瘟疫时,她心慌不已,自欺自人地告诉自己那只是巧合。

如今,她终于明白,终究是她沈耽于这千年轻松的天虞山生活,忘了自己逃出族内的初衷,不敢回去面对自己轻易抛弃的族人。

如果说焚神山是被九天六界因为恐惧与忌讳而时刻牢记的地方,那么这九天八荒内还有一地方与之相反,那就是被九天六界因为恐惧而刻意遗忘的蛮夷之地,叫洪荒蛮地。

而自上古时期便奉命守护封印洪荒蛮地结界的族人,叫月人,其族群叫月族。

传说,月族是受上古神祇应华神尊庇护的上古异族,乃当初上古巫族所抛弃的的巫孽之族,因特殊体质,可抗吸洪荒结界受到震动而不断外泄的恶煞之气,能居于封印洪荒蛮地结界入口的半壁谷之地,便受神看中,命其守护在那里,永世不得走出半壁谷之地。

半壁谷四周环境自成一格,完全不同于外界,景色煞异,常人很难在期间生存。

也因此,久而久之,造成月族的族人的生活方式与天生命格都十分特殊,其实说命格特殊还是好听的,确切的说话,是残酷。

因为天命残缺。

正是这个残缺的天命,才使得西陵飞好不容易逃出月族之后,再也不想进入月族,可是她又始终没有忘记她逃出来的目的:寻找解药,拯救被残缺的天命折磨的阿姐。

但是,等她一时赌气离开月族后,方知道,族内的那个千古不变的规定:永世不得出月族。

那么一旦出了月族的人,同样也很难再回到月族。

这千年来,她暗地里寻找了无数方法,始终进不去,始终无法见到父皇,无法请得其原谅……

“若想救他,就带着七彩朝珠,回来换取解药吧。”

为什么阿姐要她用七彩朝珠交换?难道这一切都是父皇之意吗?

如今,魔界也在想法设法抢夺七彩朝珠,而七彩朝珠却在小师妹凉九欢那里,除了小师妹,谁都碰不得七彩朝珠……

不,她不能让小师妹冒险。

可是,望着床上像是永远也醒不过来的鹤双宿,她内心焦灼,迫于无奈,只得在刚才于花事屋内,终于向师尊和三师叔说出了实情。

“飞儿,为师并不会责怪你有所隐瞒,站在你的立场我也会这样迟疑。哎……刚才你三师叔已说能配出解药,你仍坚持要回去吗?”

西陵飞点点头:“师尊,这千年来,多谢您的开导和照顾,您是我遇到最好的师父,在很早以前,我就已经逐渐接受月族的残缺宿命,以天虞山为家,以护卫苍生为使命,决心炼好诛魔剑阵。可是,如今令我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是……自己的族人在伤害苍生!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我必须回去出清真相。除了取回大师兄的解药,我也要查清楚月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在人界制造巫蛊祸乱,为什么要违反族规,出月族……”

或者说,她已感觉出族内发生了重大变故,她要回去帮大师兄拿到解药,更要看看阔别多年的族人,还有自己无法原谅的父王,更有彻底解救人界巫蛊祸乱的解药……

“好吧,该面对的终究是面对。为师作何也没想到巫蛊之祸会与月族有关。飞儿,你可知月族对整个六界的影响?”灵智子同样震惊无比。

关于五十多万年前那场巫妖大战,任何人都不愿提起,包括其中的所有人与事,也因此随着漫长时间的流逝,隐匿的月族,已被很多人遗忘。

“我知道,如今正是妖魔两界攒动之刻,如果月族进入之法一旦暴露,很有可能让妖魔趁虚而入,从而打开洪荒封印,造成洪荒浩劫。”

这就是,当初他收留她的时候,希望她忘记过去,对所有人说失去记忆的原因。

“你明白就好。无论是你们先祖,还是你的父王,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是最疼你的……”

“师尊,千年前是我当初任性不懂事,没有问清楚父王缘由,就一味地怪罪于他,我要求得他的原谅……这是阿姐给我的打开族门的石印,三天后的月圆之夜,我可借此进入。大师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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