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丢下她一人离开了,顺着路,一个人低垂着头,默默走出魔域森林。
“凉九欢,你知道刚才那句承诺意味着什么吗?”昨日盛怒之下丢下她和糖糖的战奇蓦然出现在她面前,随着她行走的脚步,飞在半空中,一脸复杂地望着胡思乱想的凉九欢。
“不知道……但是糖糖不能有危险。”
也许等大家都知道她不小心掉入魔界,大难不死后会很心疼。
也许会因为她决口不说魔皇的病情,魔界的状况而很生气。
也许……可是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妖怪,或者做神仙,都应该信守承诺,不是吗?不难那和坏人有什么区别?
再说,糖糖救过她,艳姐姐帮过她,皎月虽然一直嚷着要杀她,可总是在最后并没有杀她啊,所以魔界还是好人居多。
“哼,昨天就跟你说你的糖糖不简单,现在好了吧?那可是姚应华的死对头,九天六界最恐惧的魔皇悦千冢,看你以后如何面对他们。”
“悦……千……冢,原来糖糖有名字啊!真好听,可是我还是喜欢用一双冰眸呆萌可爱的糖糖,呵呵……”
“傻了吧?”战奇飞在半空瞪她一眼。
从昨天它离开以后,其实一直都在他们身后,它倒是要看看那个糖糖究竟是什么身份。谁知自他们进入魔域森林,就被慕容水绾派来的妖魔兵给盯上了,欲趁机杀了他们。
当那个绿袍魔兵要杀凉九欢时,它本是要出去阻止的,却不想会发生接下来的那一幕,那双冰红艳眸,赤红整个上空,不仅震惊可它,也引来了皎月和那几个魔尊。
自然,它也看到了,原来这个神志不清的糖糖,就是沉睡千年的魔皇,怪不得它总感觉他与烽火魔台上戴面具的那个魔皇有想同的强大气息。
趁着魔兵将凉九欢押下,它悄无声息地跟在其后,等魔兵离开后,本想救她出来,却不到片刻,又看到那个失智的魔皇,溜了进来,要装作很威严地样子,要那些魔兵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呵,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却不想是躺在凉九欢身边,一会儿心疼地摸摸她的脸,一会儿痴痴地傻笑,最后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趴在她肚子上睡着了。
它不敢轻易靠近,听他嘟囔了什么,只得等候时机,直到第二天他们睡饱睡足了再醒来。
没有冰红艳眸的魔皇,俨然已经恢复神智,不再是那个喜欢凉九欢的糖糖。
“小欢欢!”他们走出魔域森林,在入口处已等待许久的艳无疏连忙拉住凉九欢,上上下下打量了个仔细,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凉九欢也惊喜地看着他:“艳姐姐你的病好了?”苍白的脸色不见,因为焦急的等待倒是红润一片,尤其是左额上的那只蓝蝶非常娇艳。
“嗯嗯!托咱们好姑娘的福,若不是你伟大的冒险,帮姐姐采到凶恶的千绝花,只怕姐姐到现在五脏六腑都会疼,姐姐定要好好感谢你!”
“额?”这话听着怎么隐隐含有无奈的责备啊?尴尬地笑笑,“呵呵……不客气不客气!”
“你啊,幸好一切都是虚惊一场,以后切莫私自乱跑,尤其是这个森林,更是不能进入的。答应姐姐,好吗?”
“嗯!我再也不进入了!”乖乖地点点头。
“对不起,小欢欢……是艳姐姐没有保护好你,委屈你了。都怪我一时冲动,没有想好万全之策,就私自带你出了苍华莲境,让你受了委屈。”
确实是他考虑不周,虽然他想看到姚应华弄丢了凉九欢,会是什么反应,却并不愿意看到凉九欢受伤。
“艳姐姐,其实来到这里,是惊大于险,再说我还见到了糖糖,更加了解了他,我是开心的。”
“呵呵,你不怪艳姐姐就好。”这小丫头要是知道自己险恶的用心,还会这么信任我们?艳无疏心中哀呼一片,“小欢欢啊,艳姐姐想明白了,你不能再这里多留,不然会很危险,回去也无法向你师父师叔他们交代,姐姐现在就送你回天虞山吧……”
“嗯……”说起天虞山,真的好想念,尤其是美人师叔和雪妈妈,掰着手指头算算,她都出来整整半个月了,雪妈妈的病情不知如何了,美人师叔这么久见不到自己,一定很着急,可是,“糖糖他……艳姐姐,他的病很严重吗?”
她扯住艳无疏的绛红衣袖,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艳无疏起头看看天,难得露出端正的态度,问道:“欢欢,你也看到了,他是魔皇,你不害怕吗?”
“……不怕……怕……可是他为什么会一会儿是糖糖,一会不是糖糖?”终究问出了口,“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好姑娘,只要你喜欢他,就会再见到他的。要知道艳姐姐可是一直在致力于魔界与六界和平相处的伟大事业,而奔波着你,相信艳姐姐,要乐观哦!”
昨日祭祀大典结束,他因为天绝刀,顽疾复发,又担心凉九欢看到,不得已将其留在皎月身边。
明知会出事,但他还是狠下心,将她一个人留在了那里,自己狠起来,有时候丝毫不差自己家的那个魔皇。
可是,她是他帮悦千冢找到那女人的关键,不是吗?因为他不信姚应华那种无情的圣洁神尊会无缘无故留住一个小小的天虞山弟子。
刚才凉九欢冲出魔牢去找皎月,担心皎月在气头上会伤害到她,便要追出去,却被身后一道冰冷的光束震退数丈之远。
“艳小蝶,你没有什么要与本皇交代吗?”声音无波无澜,却冷冽如霜。
“呀呀,悦悦你生气啦?哎呀,真不容易,自从你苏醒后,为师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有任何情绪了呢!哎哎哎,别打别打……”
“砰砰砰”几声,他那华丽丽的雍容衣服,就被几道冰冷的光束划成了片片破布,“呜呜呜,悦悦,你居然下手如此之很?呜呜……你是不是羡慕嫉妒我这千年吃得好穿得好,比你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啊!”
“是吗?乞丐服很适合你,红男绿女教主。”
“啊?天,你也听到了?那小丫头可爱吧?哈哈……其实说你痴男怨女……”
“再颠三倒四,杀无赦。”
“额?”艳无疏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唔唔,我说还不成吗?哎,我就说皎月那喜怒无常的任性脾气都是从你这儿继承过去的,可怜她娘的善良没一分……哈哈,我说我说。”
知道面前身穿浴袍的家伙耐性已被他全磨,再多说一句都是个死字,连忙趁着他真正发怒前,一本正经地转向正题:“呵呵,我们先打个赌吧。你有病需要治,而这个女人就是治你头疼的关键所在。”
末了还及时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因为她身上有与你一模一样的糖,而且,堂堂魔皇你还时常抓着那一颗糖入睡呢。”
他口中的糖,乃是一个月前悦千冢昏睡醒来后,手中无端出现的一颗大白糖。根据他察言观色的细微判断,那一次他家魔皇大人睡得很沉,没有再做噩梦,而且时常盯着那块被不知被他遗弃到何地的大白糖发呆。
于是他亲自带回了这所谓的天虞山少女,将她陈列在他们面前,看到了她荷包中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糖。
果然有一些与他的那颗一模一样。
“哦?”悦千冢淡淡哂笑一声,迷得他头晕目眩,“艳小蝶,不要再试探我的耐性,凡天虞山之物,我一个活口不留!”
“这,呵呵……难道你就不好奇她一个毫无修为的小姑娘可以,任意穿梭在你特设的魔域森林却毫发无伤吗?”艳无疏呵呵傻笑一声,这魔皇他说到做到,咱可不能拿自个儿的生命开玩笑。
他见他沉思的冰红愈加阴郁起来,连忙道:“对,就是那颗神秘的紫珠。至今我都查不到其来历!”
“如果再是废话,消失吧。”
“啊啊啊,你你,为师都犯愁的事儿,你却只当是废话?!”艳无疏感觉跟着人有着不可逾越的沟通鸿沟。
他总不能说那小丫头是姚应华看上的这么直白的话吧,不然真怕下一秒,小欢欢就会魂飞魄散。
最终咬了咬牙,冒着触犯逆鳞的大罪忠耳道,“千冢,那时你被她用生命换你一丝生机,虽然昏迷不醒,却仍然能听到她的话,对吗?”
千年之约,悦姐姐,我会努力回来,只为你和皎月。等到你真正忘记仇恨,安心等我回家,好吗?
好,九儿。千年之约,你不来,千绝湖不川,悦千冢不醒。我为你,不再杀天下一人,只要你回来。
天虞山三重仙障的痴障中,眨眨眼,望着熟悉的地方,凉九欢只觉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也不知她眯眼时候,是如何出了魔界,真神奇。
艳无疏从千秋琉璃镜上,勾着一双魅惑凤眸,自恋的笑笑,“嗯,本尊又漂亮了十分,哈哈。”
“艳姐姐的美艳,这九天八荒独一无二!”凉九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欢喜道。
“呵,变坏了啊,小丫头,居然会拐着弯取笑姐姐了。”艳无疏拉着她一起坐在千秋琉璃镜上,笑着放到她手上一样东西,“去一趟魔界,艳姐姐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是不?喏,这是东海老龙王的宝贝。”
“东海冰源?”她瞪着一双大眼,望着手中的一颗如手掌那般大的水珠,明明是水,却聚而不散,轻轻一碰,光滑细腻,弹性十足,“还记得你和悦千冢的第一次见面吗?那时他说迷了路,要找东西给千绝湖解冻,就是去东海拿了这东西。”
“啊?原来是用这东西解冻千绝湖啊!可是……”
“是啊,我和皎月合力,都不能解冻千绝湖,最后只有那那峭壁瀑布被解活了,既然没用,就还给东海吧!这是悦悦之意。”
“嗯!谢谢你,艳姐姐,也谢谢……魔皇大人。”
“呵呵,傻丫头,这本就是我们不对在先,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了。”艳无疏摸摸她头上的双环发髻,真像个贴心的小丫鬟,依依不舍道,“好了,小欢欢,回到花事谷记得经常想念艳姐姐哦,等治好了悦千冢的病,我还来找你玩。”
“嗯!艳姐姐,糖糖喜欢吃糖,要是他醒了,找不到我,你也说我在给他做糖,做好了就去找他,这样他就不会乱跑了,只有治好了病才能出来玩。
她说的他醒,不是睡醒了,而是那个再次失智的魔皇。一路上,艳无疏怕她担心,将悦千冢和糖糖之间的关系讲了给她听。
心中暗暗发誓,一定帮助糖糖治好病。
“嗯,他一定会很喜欢的,艳姐姐走了啊——”虽然很不舍得,可是艳无疏的身份的确不能再天虞山附近逗留太久,他最后大大地拥抱了她一下,终于乘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