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拗不过老罗的执着,一方面为人子女的不忍父母分隔,罗纺答应带老罗带他去沈泗汐每日清晨练武的翠竹林,不过,为了不让沈泗汐担心,更为了不被“他”盯上,老罗只能远远望着沈泗汐。如此,一连七个清晨,老罗天不亮就“埋伏”在翠竹林,只为偷一刻去见那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七日就这么平淡地过去了,三日之后,就是八月十七,对罗纺一家来说,那日意味着意味着团聚,意味着解脱!
八月十五,中秋的清晨,老罗,一如往常地去翠竹林,与往常不同的是,今日,他带来几块月饼,他小心翼翼地将月饼篮子放在沈泗汐的练武场地,后便想迅速撤离“案发现场”,怎料刚想转身,就听到了二十年来一直出现在梦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声音熟悉依旧,不过语气中略带质问:“何人?”要知道,此刻老罗可是一副销魂到死的女人扮相,心想可不能这么见泗汐,情急之下,使出轻功慌忙逃走,看了这招式,沈泗汐深感困惑:“诶?莫家的武功,难道,莫家还有遗存?”
便不依不饶追了上去。虽然隐藏了二十年,老罗或者说是顾青河的身手却敏捷依旧,正当沈泗汐犹豫的瞬间,他已不见踪影。
翠竹林外,罗纺正站着把风,见老罗慌慌张张出来,疑惑地问道:“诶?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今天娘不在么?”
还没等她反应过了,老罗就道:“酷爱走吧。要穿帮了。”
突然,幽远的声音由远及近:“已经穿帮了。”
顾青河回头,夫妻二人对视瞬间,时间似乎静止了,此刻,二十年的辛酸苦辣却不知从何说起,相顾无言,惟有一个深深的拥抱能诉说此刻的心情。罗纺一家终于团聚了,这一整天,三人都呆在翠竹林,直到圆月升起,这是他们二十年来第一个团圆夜。
三口子回翠竹林,顾青河拿来装月饼的篮子,乐呵地道:“来。泗汐,小纺,尝尝我的手艺。”
沈泗汐一脸疑惑:“青哥。你居然会做月饼?”
老罗呵呵笑道:“都二十年了,你武功长进得在我之上了,我学会个做菜很奇怪么?”
温润的圆月洒出幸福的光芒,照亮三人的脸和心。此刻即永恒……
幸福的画面可以可在心中定格成永恒,但时间毕竟会流逝,圆月升起后不久,沈泗汐无奈地道:“我得走了。出来 一天了,再不回去,“他”的监视者又该起疑心了。”顾青河和罗纺都心知肚明,沈泗汐是不想连累他们。为了让娘放心,罗纺先走了,可当她走出翠竹林,才发现丢了个重要的东西------白沐尘给她的泪滴。这玩意她是一直挂在脖子里的,怎么会丢了?今天一整天都在翠竹林,肯定是丢在那了!于是,她慌忙回去找,毕竟那是白沐尘存在过的证据。可一到刚才的“团圆福地”,弥漫着的不是温馨的氛围,而居然是她争吵声!
没错,她看到,顾青河和沈泗汐在争吵!
顾青河:“不行。你不能那么做!”
沈泗汐:“我别无选择。”
顾青河脸色铁青看着手里的泪滴挂件:“莫家的事,你骗了她。你没必要说的。我们不是约定好了缄口不言的吗?”
“我只告诉她,她能接受的。总比你什么都不说让她不知不觉陷入危险强!都二十年了,你的倔脾气就不能改改!”
“我不说是为她好。可你这么骗她,待她知道了真相,又会如何?”
“我不管她怎么想我。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泪滴项链,闭目叹道:“你看。这就是你 什么都不告诉她的结果!煞气这么重的“鬼泪”她都接触了!你再不让她知道些事情,做好防范,又会像二十年前那样!你想让莫家灭门岸重蹈覆辙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血……”
一旁的罗纺听得怔住了:什么?莫家灭门案不是行尸军做的吗?怎么会与我有关?是我害死了莫家全家吗?可二十年前,我才刚出生啊,能干什么?
顾青河稍微平静了些:“行了。别说了。泗汐,我不是来和你吵的。我问过她,她说这“鬼泪”是一个朋友给的,况且,以我的经验,我能确定,里面装的并不是煞气。至于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沈泗汐:“好了。青河。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们都是为了她好。就看能不能安全度过后天吧。忍了二十年,就为了引 “他”的人出来。”
“不行。太危险了!”
“你还不明白吗!不杀了监视者,我们就永远逃不出“他”的魔爪!为了保住她,我们付出的代价还不够沉重吗?现在退缩,怎么对得起莫家上下三百口?怎么对得起你我隐姓埋名分隔二十载?怎么对得起我们死去的儿子小信?”
“你准备怎么样?”
二人低语的罗纺已经听不见了,她很想跳出去大喊:“鬼泪是什么?你们,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我害了莫家?小信不是捡来的徐知府的儿子吗?怎么会是你们的儿子?”但她没有,她选择离开,因为她知道,她再问都是没结果的,等待她的永远都是谎言!每个人都说骗她是为她好,也许真是这样吧,但是,作为一个人,她有权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真相不是么?有权选择放弃在名为“安定”的谎言生活中过活不是么?
罗纺本来就知道有很多秘未解开,本来她想着,只要一家团聚,忽略一切,就这么安安定定过日子了又何妨?在谎言面前逆来顺受又何妨?但没想到她的密秘牵扯到这么多人!这是她再也无法逃避的现实!
伴着翠竹林中跌跌撞撞的孤影,随之死灰复燃的是追求真相的决定,自此消失的是再也回不去的安定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