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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没有达到,西岛气得大叫:“给我冲上去,包围那个山头,消灭他们。”
鬼子立即重新组织火力从环型式朝山头冲去。
战斗异常激烈,西岛无法突破耿营长的防线,冲了一波又一波后,觉得这样打下去不是一个办法。他叫过松尾让他继续用炮火攻击,但得到的回答是炮弹没有了。西岛挥挥手,看着前方的战局对自己不利,命令部队停止进攻,他叫着通信兵告诉他马上向上面发报,要求派出飞机对这里进行轰炸,他不想用自己人作一些无谓的肉体牺牲。
中饭时,耿营长突然接到团部来电,团长告诉他马上向县城靠拢,说是另二支攻打安乡和华容外围的鬼子已突破了国军的防线,不日即将联合向南县实施包围,县城告急。耿营长一听,气得脸色都变黑了,在电话里骂到:“这些娘们打的是什么仗,这么快就完了,娘的。团长,我这里日军也够狠的,我们已打退了他们五次冲锋,他们现在停止了对我们的攻击,估计正在吃饭,吃完饭他们也许还会冲上来的,要是我这边放了一个口子,岂不是县城更加难保了吗?”团长打断他的话:“别废话了,听命令,我不管你那里怎么样,必须向县城靠拢。”营长听团长口气加重了,无奈地回答道:“是。”放下电话将三位连长叫了过来,考虑到一连长受了伤,他命令二连长率部坚守阵地。一连长一听,一跳从地上立了起来:“耿营长,你也太瞧不起俺了吧,啊,把我撤出去,不行,老子就要留下来,老子还没有玩够哩。”
耿营长说:“你受伤了……”还没说完就被一连长的话给挡了回去:“这算什么啊,这点小伤,老子还是顶得住的,”他转身跑向卢杆那里要过大刀忍住疼痛像无事一样舞了起来。耿营长见他这样,心情有些混乱,可这时容不得他多考虑了,县城告急,城破了,这里的阵地也形同虚设,但他又不想让西岛他们轻而易举地夺走他的阵地,想到这,他大叫一声:“二连长,三连长,把所有的弹药都留下来交给一连。”一连长这才乐了起来,耿营长看到了他胸口的血往外冒着,心中一阵痛,他知道他是一条汉子,一条真正的汉子。他转过身望了望卢杆小林站的方向,叫二连长把他们带上一起去县城。
卢杆小林一听要他们下去,急了,努力地挣扎着,但无劳,即使用求助的眼光看着一连长还是被二连长的士兵给架走了。一连长叫过小麦将手中的大刀交给他,让他去送给卢杆。二连长没给小麦更没给卢杆拿而是自己拿着,他担心卢杆会借此机会溜掉。他让二个士兵架着他俩,随着耿营长往县城方向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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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岛似乎感觉到了国军欲撤退,嘴角往上轻轻一挑,心中有谱了,放下望远镜,拔刀对身边的军官们说:“作好战斗准备,支那人要跑了,大日本皇军的胜利即将来临,为了天皇陛下,向敌人冲锋。”
鬼子各部队顿时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成战斗队形,在“向敌人冲锋”的狂吼中象群蝗虫一样向山头冲去。
王翻译正欲与西岛一起向前跑去时,松尾过来了。
“我们这些炮怎么办?”
“没有炮弹了,你们就是步兵,丢掉,上好刺刀,向敌人冲锋!”西岛盯着他,语气严厉。
松尾哈依一声,带领他的士兵一窝蜂加入了战斗中。
虽然遭到一连长他们猛烈的阻击,但并没有阻挡住鬼子顽强向前冲击的铁蹄,他们或踩或跨着自己人的尸体嗷嗷叫直往上冲。一连长见鬼子的攻势这样猛烈,边叫战士们使劲打,边狠狠地扣着机枪,突然,机枪卡壳了,他把将机枪甩在旁边,抽出腰间的驳壳朝鬼子们点射着,此时鬼子们的速度加快了,一群一群冲进了他们的阵地,还没等一连长再一次扣动手中的枪时,一柄刺刀捅进了他腰间。他怒目直瞪鬼子,左手一把抓着枪杆,右手一抬,一枪把鬼子打死了。随即,顾不得疼痛,左手将枪上的刺刀缷下,然后猛地将刺刀从腰间抽出,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一连长支撑不住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二眼昏昏中似乎看到一个糊糊的影子向他扑来,他拼足一股力向前面一冲,手中的刺刀立即刺透了鬼子的肚子,一连长随即手腕一转,鬼子大叫着歪倒在刚死去的那个鬼子身上。
“弟兄们,大刀班的弟兄们,给老子往死里杀翻这些小鬼子。”一连长用握着刺刀的手捂着腰部,艰难的向正与鬼子们扭打在一起的士兵叫喊着。他的喊声引来了松尾的注意,他大叫着带领几个鬼子兵明一连长这边杀来,班长正与鬼子拼着,看见一连长那边危险,他大声喊道:“弟兄们,快,快,快去一连长那边。”边与鬼子拼着刺刀边向着一连长那边移动着,然而,壕沟内不太宽敞,他退着退着碰上了一块石头,被绊倒在地上,鬼子立马将刺刀突进了他的胸膛。
一连的士兵一直在努力的向一连长靠拢,但都被蜂拥而冲上阵地的鬼子们给分割开来,经过几番拼杀,士兵一个一个倒在了众多鬼子的刺刀下,痛苦的死去,没死的还在挣扎着想爬起来的也被鬼子重重地补了一刀。
中国军人的血洒满了山头。
中国军人的魂留在了山头。
中国军人的恨留在了山头。
中国军人的爱留在了山头。
有名无名,他们个个都是英雄,在他们的心目中,祖国美好河山始终是他们所眷念的地方,他们为国而战,为家乡而战,死而无憾,即使付出生命更以为荣光。
一连长躺在壕沟里,他站不起了,就半依在壕沟边向外丢手雷,差点把松尾给炸死了。丢了几颗手雷后他无力了,动不了啦,血一直在流,身躯无法动弹,一颗手雷在他的手中,握着捏着就是握不住,二眼也有力无力的时张时闭,嘴里喘着微弱的气息。
手雷从他的手中掉落下来,松尾和几个鬼子围了上来正好看到了一连长手中的手雷掉落,忙大声叫身边的鬼子兵卧倒。一连长见此,咧开嘴笑了,骂道:“你他娘的,原来都是怕死鬼。”
西岛上来了,见此情景,心中不悦,叫松尾“全部消灭。”然后向山顶走去,王翻译走在他后面,看着战场上悲怆的场景,他的心感到好痛。
“嗨,全部消灭!”差点被一连长手雷炸死的松尾抬手一枪,一连长动弹了一下,还有一口气,周围的鬼子随即冲上前,三四把刺刀同时刺透了一连长的身体。
鬼子又去寻找那些还没有死或死了的国军士兵补刀去了。一个鬼子兵要方便,将尿撒在一连长身上,引来周围鬼子一片哄笑,其他鬼子也依此向中国军人的尸体身上撒着尿,正好被向后看的王翻译给看到了,他心里的那个恨啊痛啊,牙咬得紧紧的。
西岛在山上用望远镜向县城方向望去,只见城头上国军的旗帜鲜明地飘扬。他也看到了耿营长他们正向县城门奔去。他笑了,胜利者的笑。他对王翻译说道:“明天那个城就是我的了。”然后对松尾下了一道就地休整和处理战死的日本士兵尸体的命令。他刚才收到了上峰的电令:今晚休整,明日攻城。
鬼子集结休息号吹响了。天已昏暗起来,空中的乌云翻涌,一场雨似乎就要来临。
西岛命令部队打扫战场,一些鬼子将尸体身上的一块牌扯下,一些鬼子收集一些柴棍堆放在一块,一些鬼子将尸体一个一个地摆放在上面,然后行使了日本人的葬礼,焚化。全体鬼子立在周围肃穆静立。
随着烈火燃烧,西岛激昂高亢的说话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士兵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些其他不妥的想法,他要鼓舞他们的士气:“他们,为繁荣大东亚而战,倒在了中国这片土地上,流尽了他们最后一滴血,他们是我们的骄傲!他们,为天皇陛下而战,死得其所,是我们大日本真正的武士,他们死了,武士精神却永在,我们要牢记他们的精神,要用大无畏的气概压倒面前的敌人。明天,那个县城就是我们的了,我们要血洗,要报仇,要雪恨,要进攻,向敌人冲锋!用敌人的血来祭典勇士们的亡灵。举枪,放。”
当耿营长和韩小承他们一队人紧走到城门外不远的地方时,突然听到一阵急密紧促的枪声,然后寂静起来,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他们的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转身向阵地的方向望去,硝烟依旧在那片天空上飘荡,他心里清楚战斗结束了,一连战士无疑已报国殉职,他明白百来号人怎么能抵挡得了鬼子的一个联队。他重重地低下了头,然后重又抬起头对那里敬了一个军礼。其他的战士也跟着行了一个军礼,卢杆和小林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们不约而同默默地举起了手。
卢杆大叫:“一连长,我一定要为你报仇雪恨!”
耿营长咬着牙没说话,手一挥,队伍继续向城内走去。一到城里他就和韩小承直往团部奔,一路遇到许多难民和城内人慌作一团。见到团长就问为什么要让他撤退?团长说为了大局,是上峰的命令。耿营长气来了:“我们在那里守着阵地,是上峰的命令,我们死守,没让鬼子进一步。现在又是上峰的命令,却让我一连的兄弟全部战死在那里,这是什么命令?”团长把他带到地图前告诉他:“我不是在电话你说了吗?这里,还有这里,全部被鬼子给占了,给攻破了。他们现在是兵临城下,整个县城就在他们的攻击范围内,只有你们这里在守着,有用吗?一旦鬼子攻进了城,你们,还有那些不愿意撤退的老百姓都会被鬼子包了饺子,知道吗?叫你们回来是上峰的命令,我这个做团长的也只能听命而已。好好休整一下,叫弟兄们好好吃一顿,犒劳犒劳他们。没有最后的命令谁也不许撤离城池半步,作好战斗准备,随时听侯上峰的命令。”
“团长,我们营要求作为第一梯队参加作战。”耿子堂向着团长一个敬礼,团长说:“你们营已损失了一个连,想打仗,等着。”
耿营长听后大踏步地走出了团部,韩小承被团长叫住了。
团长望着耿子堂离去的背影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跟韩小承说:“唉,战事变数,谁知道啊,接下来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呢?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