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西岛在江边一阵胡乱扫射后,江面上的目标消失了,他懊丧地牵着受伤的马回了城。新四军真的狡猾,神出鬼没的招数,终于领教了。以为新四军是不堪一击的货色,他低估了。今天的出城本想为樱子解气报仇,不管是对外村还是对下村,也不管是谁杀了樱子他都得对樱子有个说法和交待。可村里一个人都没有,倒把士兵的生命搭上不少,差点还要了自己的命。
汽艇部队被卢钢他们消灭,他内心越来越烦燥,又不敢跟横山勇将军提起,怕他对自己的能力感到怀疑让他离开这个县城,离开这个县城倒不可怕,他愿意随将军去正规战场洒尽自己的热血效忠天皇,为父母报仇,他是不想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出现在将军面前,没有建树,曾在将军面前夸下的海口,消灭外围新四军,直到现在连他们的影子都难找到,他心有不甘。西岛越想越气恼,越想越不心甘,西岛真的不心甘。
他不能再等待下去了,一定要将杨炳连的队伍全部消灭,留着他们是一个祸害,小搞小闹,偷偷摸摸的给自己带来了不少麻烦,他真不心甘就这样地败在这坐小城,他咬着牙想,一定要打过江去,一定要找到杨炳连,跟他决一死战。
回了城进了宅院,解下身上武装,关上门,盘膝而坐,想着今天的出击失败,内心一阵如刀绞般的痛向他袭来。
这个时候他担心横山勇会来电话,但桌上的电话就如同桌上的骨灰盒一样静静地没有一点声音。骨灰盒是松尾收拾好后放进来的。西岛就这样坐着,如呆了般。松尾来了,他没有挪动轻轻地一扬手让松尾出去。直到半夜他才让松尾进来。西岛问他:“准备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已经布置下去了。”
“我们能战斗的兵员还有多少?”
“八百多人。”
“你应该知道该做多少只竹筏子了吧?需要多少时间?”
“知道,大概需要一个月时间。少佐,你是说我们城里所有士兵都要投出去与新四军决一死战?少佐,横山勇将军知道吗?”
“出去。”西岛听了神经质一声大叫。他不愿意松尾在这时候提起横山勇。
松尾知趣地出去了。出去之前说了一句:“少佐,请保重。”
西岛闭上眼,轻轻地说:“对不起。”不知是对松尾说还是对桌上骨灰盒说。
自此,西岛足足有一个多月没出门,陪伴樱子骨灰说着话,一切事情都由松尾打点,新四军也象消失了似的没任何动静了。
2
肖珂牺牲了,卢钢沉默了。
这一段时间来,都是耿子堂和顺子他们陪着。担心总是有的,肖珂的牺牲给卢钢的打击太大了,他们不得不防备卢钢的个人冒失与冲动。经常在一起,他们倒没发现卢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稍许放下心来。其实,在卢钢的内心深处,他从来就没有把报仇杀死西岛的事丢在脑后,越到后来越是强烈,他渴望有机会找西岛报仇的心情日积月累更加迫切了,他不想再呆在这里白天忙着训练晚上看着星星想着爹娘,要真是这样呆下去报不了仇,他将愧对死去的爹娘和肖珂还有他的战友们。他坐不住了。
一天,他找到耿子堂和顺子说:“我想进城。”
耿子堂一愣,问:“去找西岛?”
“是,不是。”卢钢听耿子堂一说就中,不知怎么说好。
“究竟是还是不是?卢钢,你怎么啦?”顺子问。
“是啊,怎么啦?发烧了?说话都打结了?”耿子堂取笑着说。
“我是说真的。这一段太安静了,西岛也没什么动静,我就想看看他在干什么?”卢钢干脆实说了。
“看什么看,你这小犊子,跟我玩什么花招?还不就是想去要报仇!二个字,不行!”耿子堂坚决地说。
“那我直说了吧,耿营长,我不是想去看他,是想去杀了他。”卢钢最后一句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顺子问道:“就你一人?就你一人去找西岛报仇?你胆子也太大了吧?是不是凭你的功夫可以把西岛杀了?卢钢,你还是收下这颗心,西岛这个人也不是好惹的,他身边鬼子那么多,你能应付?”
“就是嘛,你看你看,就是我们这些人全部送上去也斗不过西岛,知道吗?小犊崽子,别感情用事,等老杨回来再说。”耿子堂说。
“杨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耿子堂说道:“等着吧。”
卢钢想进城杀西岛的希望破灭了,告诉小林,小林也气得不行,但没办法。虽然他们耍了许多招数,比如说一起去偷船被张顺给告了,比如说他们不想呆在这里要去找杨老师被顺子给训了,比如说他们不想干新四军想回家乡被耿子堂给骂了,闹来闹去,耿子堂干脆把他俩关了禁闭,饭是卢苇和小麦送的,送了三天。
这三天时间里,耿子堂让阮雄和余江去城里打探消息。二天后带来的消息让耿子堂吃了一惊,也让顺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悲情。
3
阮雄说:“鬼子在江边做了许多的竹筏子,一排一排地在江上摆着。”耿子堂要他说清楚点,余江接上话说:“我们看到一些鬼子押着一些人拖着竹子往江边渡口上去,觉得蹊跷便跟着去了,押着的那些人在江边上做竹筏子。”
没等耿子堂再问,阮雄道:“还有,听街上人说西岛的女人死了。”
“对,没错,就是那天被我们打死的,哦,不对不对,是被卢队长打死的……”余江又抢着说道。
“怎么回事,你说,你再说一遍,余江。”顺子怀疑听错了他的话,上次卢钢也说过这事,她一直希望樱子只不过是受了点伤。
“哦,是这样的,上次去炸汽艇的时候,卢队长在撤退时看到西岛就向他开枪,没想到从旁边冲出一个女人,我看到她倒在西岛的怀里,估计被打中了,我们也没管,只管往回跑。这次听说还真死了,嘿嘿,真是大快人心啊。”余江说着兴奋起来,根本就没有顾及到顺子的感受。
“是啊,还听说一把火把她烧成了一堆灰了,放在一个盒子里,有人说没看到西岛出过门了。”阮雄说。
顺子悄悄背过身,泪流了出来。耿子堂打住余江的话,对他们俩说:“别说了,你们先出去。”耿子堂听顺子和老杨说过樱子的事,樱子是他们的好朋友,这下死了,能不让顺子伤心?
“是救西岛死的,樱子太不值了。”说完抽泣起来。耿子堂安慰着她,说这是命,不要太纠结了。顺子点点头说:“樱子成了西岛的牺牲品,我为她悲哀,也为她痛心。可樱子一死,西岛就会有大动作了。”
“政委,还记得吗?那天,那天也就是下午的时候,西岛不是开始了行动吗?肖珂就死在他手里啊。”
“卢钢打死了樱子,西岛打死了肖珂,这造的什么孽啊?”顺子自言自语,眼里又噙出了泪水。
“政委,可不能这么说。西岛的罪孽太深,都是他娘的西岛造的孽,他杀了卢钢和小林他们全家,现在又把肖珂姑娘,还有她爹,彪叔给杀害了,这笔帐迟早要跟西岛算的。”耿子堂气愤地说道。
“子堂,这段时间难怪西岛没来骚扰了,原来他在守着樱子。子堂,西岛很爱樱子,在日本时,我和老杨就知道,樱子是我的好朋友。我和老杨好时,西岛时常与老杨作对,欺负他,樱子却护着老杨,我们从武汉脱险就是她帮助的。”顺子感叹道。
“我们中国男人可不是好欺负的,只要他西岛敢来,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耿子堂铮铮地说。
“他一定会来,刚才阮雄不是说了西岛在做竹筏子吗?”顺子说。
耿子堂一听,转身来到外面对着小麦说:“把卢钢叫来。”
不一会儿,小麦过来了,说卢钢和小林他们不出来,说是时间没到,不出来。
耿子堂哟嗬一声出屋去了禁闭室。
当他站在卢钢和小林面前时,正在说笑的他们顿时不吱声了。
“你们还蛮有情绪的是不是,你们杨老师不在,就长了尾巴是不是?”
见他们还是不吱声,说:“跟老子出来,跟我走。”说完出了禁闭室。
卢钢和小林互看了一下,没有出来。耿子堂大声在外面叫着:“出不出来,不出来可别后悔啊。”说完转身就走,卢钢和小林互望了一下,各自揣测着耿子堂的意思,出屋跟着耿子堂后面。
“是不是杨老师回来了?”小林追问耿子堂。
“等到杨老师回来,我们这些人都会不在了。”
“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仗打了?”卢钢问。
耿子堂把阮雄他们侦察到的情况向卢钢他们说了一遍。
这一说没有把卢钢吓了,反而兴奋起来,大声地说道:“好啊,我还巴不得西岛来哩,早就想杀死他了,你又不让我进城去杀他,那我就在这等着他来送死。”
耿子堂说没有这么轻易的事,鬼子的实力,就靠我们这些人来抵挡是不可能的。
顺子说,我们也不可能在这里坐着等鬼子来,我们要打有准备之战。要搞清楚鬼子的行进路线与出动时间。
卢钢想了想说,既然鬼子做了那么多的竹筏子,我想他们肯定不会直朝这里而来,毕竟路程太远,他们会直接从码头出发,向这边的村庄出动,然后包抄我们。
小林问,那他们什么时候会来哩,是晚上还是白天?
耿子堂说,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从现在开始,就派一人去渡口的对岸放哨。
不,派一个班守在那里。如果发现鬼子渡江过来,就把他们引入到我们的阵地,打他个措手不及。卢钢说。
周边的群众得马上转移,打起仗来免得百姓吃亏。顺子提出,让她和卢苇负责群众的安置问题。
耿子堂对小麦说:“你马上去老杨那里汇报这里的情况,如果可能的话请求支援。马上就去,听见了没?”
小麦不肯去,耿子堂说这是命令。小麦不情愿地走了。
接着他对卢钢说,让张顺和阮雄还有余江带几个战士去江边看着,如有西岛踪影马上引敌进入,不得恋战。卢钢,这件事你负责。
等卢钢他们一走,顺子说,子堂,什么时候带群众撤离?
耿子堂说,你和卢苇只管负责群众撤离的事情,越快越安全,做好宣传,马上撤离。我们阻击西岛,等老杨的支援,我看我们还能抵挡一阵子,上次缴获的弹药足够用。
西岛是很变态的。顺子担心地说。
“不怕,鬼子在明处,我们在暗处,只要他们进入口袋,不让他们死都会让他们大伤元气。”耿子堂充满信心:“好久了,又要与西岛较量了,这次决不能让他跑了。”
卢苇喘着气跑过来。说哥哥与小林打了起来。他们一惊跟着卢苇身后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