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躺在床上,想到了一个赚钱的计划,令他整夜都甚为兴奋,第二天早上一早起来便去找纪婳瑶。
“早上好!”满脸的笑容,笑得伺候皇上身边的太监似的。
一大清早,他就来串门,亲切探望一下纪婳瑶,是为了让纪婳瑶感受到浓浓的暖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是凤凰楼的燕窝粥配上喷香可口桂花糕。”伺候自己亲妈估计也就这个模样,这些吃的都是用那些银两买来的,当然所谓的燕窝粥是假的。
纪婳瑶美靥静若止水,神情中隐隐还有些愤色,自顾自在院子内为环儿婆婆帮忙,她显然昨日之事后,对沈风的态度又回到最初。
“还有还有,这是我给您买的新衣裳,林氏织造今年春夏季的最新款,这套在不少贵妇官女口中皆是有口碑滴。”沈风像进贡朝圣一样献媚着纪婳瑶,态度十分和善之极。
无利不早起,他定又是在想如何坏主意,我不必理他便是,纪婳瑶蹙了蹙眉,盯着他的脸庞,脸上依旧淡淡然,丝毫不受他的利诱,似是想出他脸上看出什么阴谋。
见她不为所动,沈风心里有些焦急,转而一副诚恳的神态道:“纪小姐,之前还有昨日是沈大哥唐突佳人,说了一些令佳人恼怒的话,做了一些人神公愤的事,在下昨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痛定思痛,泪流满面,今日我效仿廉颇请罪之壮举,带着一颗赎罪的心,带着一些小小的心意,来向您请罪,我不敢奢求纪姑娘您能原谅我,但求纪姑娘能给与我一个忏悔的机会。”
纪婳瑶本便是面冷心热的人,昨日便已知他进来屋子并非是为行不轨,闻言,心肠软了几分,原来他是来道歉的,这人虽然无耻,但本性却是不坏,今日之行为,不失坦荡,是君子所为。 也就只有纪婳瑶这种隐居山野的涉世未深姑娘才会信了沈风的鬼话。
“你既有心改过,我又怎会不原谅你,如昨日之事,若你坦诚与说——唉,你若是戒掉那些胡俏心思,以你的才学,他日必然有一番作为。”纪婳瑶脸颊飞出两朵红云,低眉循循而教,自从认识沈风后,她的脸上就很少有笑容,今日得见沈风决定痛改前非,脸上隐隐有些欣慰的笑容。
“唉,纪姑娘此言犹如晴天霹雳,六月飞雪,醍醐灌顶,叫我毕生难忘,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行千里路不如听您教诲几句,在下受教了!”沈风趁机投几个马屁给她,千穿万穿唯独马屁不穿。
纪婳瑶听得频频点头,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这种拘谨严肃的谈话内容才符合她的口味,不过她也太缺心眼了,沈风话里的滑稽与离谱程度,与他出门被非礼的离谱程度差不多。
看见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心里现在爽了,是时候出击了,住了老子这么久,让老子像伺候亲妈一样伺候你,也是该从你身上讨回点利息了,不能让你白吃白喝,心里奸奸想着,沈风从来不做吃亏的生意,昨夜就在酝酿一个伟大的计划,一个赚钱的计划,这个计划需要人帮忙,当时想都没想就决定是纪婳瑶。
你吃我,住我的,以后说不定还会爽我的,现在该是你回报的时候了,嘿嘿,心里一阵骚骚的算计后,接着换了一副犹豫的表情,欲言又止。
身旁的纪婳瑶见状,淡淡道:“你有话不妨直说。”
“纪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请纪姑娘帮我写几个字。”沈风懂得循序渐进,叫她纪姑娘,显得关系缓和一些。
纪婳瑶颔首道:“原来是书字,你要我帮你写什么?”
“我要一本故事杂志,你先等等——”见她答应,急忙取来笔墨宣纸:“纪姑娘,你就按我的说写。”
坐在她旁边说道:“这个地方写一个标题,标题的字要比正文大,然后往下留一些空白开始写正文,我们先开始写正文。”
见他靠近自己,纪婳瑶微微皱起眉头,但看他眼神中并无亵渎之色,便握起笔杆子,平静心气道:“你说!”
沈风想了一下,娓娓道:
百岁老妪为何裸死街头
数百头母驴为何半夜惨叫
鸡场母鸡为何屡遭黑手
少女闺房的肚兜为何频频被窃
王寡妇的门夜夜被敲
到底是人是鬼
数百小狗怀孕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这一切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沦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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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走进一个人内心世界!
沈风越念越兴奋,陶醉在自己的创意中,却不知身旁的纪婳瑶紧握笔杆,重重往桌子上一拍,全身直颤抖,显是气愤之极。
“啪!”
一声啪响让正在滔滔不绝的沈风停下来,眼望而去,接着便是满脸羞怒的纪婳瑶。
“淫贼,我居然会信你!信你会痛改前非!如今看你毫无悔改之意,竟让我写此等丑陋之事——”言毕,目光四处寻找之前那把菜刀。
“妈呀,又要杀人了——”沈风见状,立即夺门逃之夭夭。
跑回到房间,然后把门紧紧关住,外面的纪婳瑶不依不饶道:“你给我出来,让我杀了你,淫贼!”
沈风背靠在门上,长松了一口气,原本打算找她代笔写人物故事,却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不过这一计不行,还有下一计,人物故事不能写,索性写一本人物杂志。
晚上的时候,他厚着脸皮又来找纪婳瑶,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他不信纪婳瑶比诸葛亮还难请。
“婳瑶——”沈风带着笑脸,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凡事带上一个笑容也比较好办事。
“唤我时勿要逾礼!”纪婳瑶还因白日之事生气,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冷冷地说了一句。
“现在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叫婳瑶显得亲切些,也比较应景——哦,纪姑娘!”被她一个眼神瞪过来,沈风连忙改口叫纪姑娘:“纪姑娘,你对京城比较了解,那京城有没有比较出名的人物。”
“你问这个作甚!”这次纪婳瑶警惕多了,担心他再耍些把戏。
“没什么,纯粹是为了增长见识。”沈风又在心里补充:顺便增长口袋银两。
纪婳瑶略想了想,淡漠道:“你找错人了,我虽身居京城,但所识之人屈指可数。”
沈风有些失望,提起精神追问道:“那你认识的人有没有什么公主、才女的?”
纪婳瑶迟疑了一下说:“才女倒是有一个!”
沈风催促道:“你快给我说说她!”
纪婳瑶不知他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只是简单说道:“悉闻她幼年便已小有才名,当今皇上还下旨召见,在朝堂之上,皇帝出了三个对子,她一盏茶的功夫便一一对了出来,而她亦出了一个对子,反而令皇帝无可奈何,亲口赐于才女之名,到了豆蔻之年,皇帝再次召见,却没想到当年小女娃已经长成一个绝世美人,连夜命十名画工为她作画,但却无人画其三分,故天下间无其画像,此事一出,她便闻名于天下,甚至有外族人愿意以城池换美人。”
沈风忽然一拍桌子,拍手叫道:“就是她了,你可曾见过她?”
纪婳瑶性子喜淡,哪里受得了他这种一惊一乍,但多少了解了他的性子,也就没有出言教训他,只是蹙眉道:“只见过一面。”
沈风这察言观色可是一绝,眼下自然不会放过一个讨好她的机会,便道:“纪姑娘,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有没有吓着你。”
纪婳瑶脸色果然转好,大凡女人最吃这种细致的关心:“无事,我与那才女只见过一面,交情并不深。”
见过一面就有戏了!沈风眼睛顿时眼冒金光地看着她。
纪婳瑶见他眼神诡异,十足一个奸诈小人,但不知他心中又在琢着什么诡计,警惕道:“你也想追求她?”
沈风啼笑皆非,这女人莫非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当自己是想追求那石女才女的,笑道:“你多心了,她与我素未蒙面,我何必去追求她,又不知她性格如何,脾气如何,有没有暴力倾向,只因为她的艳名而去追求,那不等于盲人骑瞎马,恐临于深渊。”
纪婳瑶无奈摇摇头道:“你这比喻未免太贬她,我与她相处甚欢,没你说得那么不堪。”
是个大美女就好,这次算是找对人,今晚就要让你变成我摇钱树的栽树人,沈风笑道:“其实你也很漂亮,怎么没有得个世界最美小姐的头衔。”以纪婳瑶的容貌,天下间再难找出和她想媲美的了。
“我自小在师门里面修习,极少出入世间,每日便与同门师兄妹一起修习,若不是这次任务在身,也不会与你相遇。”纪婳瑶神态静若止水,语气古井不波,恐是潜心静修多年,否则难以达到此境界。
自小就一直在荒山野岭,挺可怜的,大千世界其乐无穷,却不能去体验,只能冷眼旁观日出日落花开花谢,蹉跎年华,但两个人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沈风关心也没用,况且她好似不在意,应该是自幼被洗脑了。
看着纪婳瑶绝美的脸蛋,再想到那个叫嫣然的才女,脑海里勾勒出无数银两在向他招手无数的美女环绕,无数的丈母娘的画面,眼睛里喷出一道金光,说道。
“纪姑娘,请你帮我画一幅她的画像!”
经过一番软磨硬泡,纪婳瑶还是无情的拒绝,再三恳求,纪婳瑶再拒绝,十个回合之后,纪婳瑶终于答应下来,但前提条件是不能用此画像去做任何有辱斯文败坏道德之事,沈风考虑了一下,他这是在间接帮那才女宣传,算不上有辱斯文,马上满口答应下来。
一个时辰后,在纪婳瑶的笔下一张才女的画像诞生了,不得不佩服她的画技,只用毛笔便把一个女人画得栩栩如生,实属不容易。
“厉害厉害,只见过一面就能画出来,没想到你武功天下第一,画画也是天下第一!”沈风不失时机赞道。
纪婳瑶不喜不骄道:“不必与我说那些花俏话,习武之人,耳目本比常人灵敏,记忆也比常人深刻,且我在师门中本便属丹青一门,施以善挤不值一提。”
原来是美术专业的,她师门到底是来什么来头,上次还说过有音乐专业,疑惑之下,问道:“你师门到底是什么组织,为何连艺术专业都有。”
“只是一处山野闲居之所,你无须细知。”纪婳瑶不太愿提及师门,似乎这便是她们师门中人历来的做派。
闻言,沈风没有再多问,将目光重新放在画卷,虽然她的丹青造诣已然登峰造极,但用毛笔作为画笔仍有局限性,沉吟良久,道:“给我两个时辰,到时你再给我画一幅夏才女的画像。”
纪婳瑶还以为他对原有画像不满,有些意外,但还是颔首应允。
两个时辰后,沈风带着一幅画像来找纪婳瑶,借着微弱的烛光,纪婳瑶拿起画像端详,神情立即泛起惊艳之色。
纪婳瑶望着画像叹为观止,眉目神采熠熠,“这幅画像的画迹为何可以的如此细腻,由形采神而神采兮兮、般般入画,连几缕鬓发亦是入木三分,若是才女见到,必然为之欣喜。
沈风语出惊人道:“如果我告诉你,我的画技只能用挫劣来形容你会不会更吃惊点。”
纪婳瑶惊讶,眼中若有所思,思之妙处,便道:“莫非是因你使用了另外一种的画笔?”
不错,沈风用的笔,只是普通的铅笔,一支仅留在他身上的铅笔,由于工作习惯,随身总是携带一支铅笔,相比于圆珠笔和钢笔,铅笔写出来的字更能承重情感和年代。
古代人用画笔作画,线条当然不好掌握,如果用铅笔画,那效果一定能更好,沈风说道:“其实我根本不会作画,只是照你画的画像顺描一遍。”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铅笔。
“此是何物?”纪婳瑶取来铅笔。
“这叫铅笔。” 沈风道:“现在你用这根铅笔重新画一遍。”为了适应画图,沈风还将铅笔削成画笔。
便是没有这个请求,纪婳瑶亦会开口求笔,得之,便欣喜的进入绘画状态,她果然有丹青天赋,很快便掌握了画笔的握姿,手由心动,像从笔出。
她手中的画笔如同织女捻花般舞动,随之,京城才女的相貌一菱一廓的浮游出来,观之如人倒映在纸上,明眸皓齿则更加的神似。
“好了,如何?”纪婳瑶罢放下笔,心神仍是游弋在欣喜之中,此是她画得最快的一次,亦是状态最好的一次,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再好的工匠,没有好的工具,造工只会事倍功半,如对于艺术之人亦是如此,若没有好琴好笔,何以煽人心。
双手拿起画像,倾神望去,隐约见到一位拿着花纸扇的绝色女子从画卷中走出来,其传神已是难以辨清虚实,其妙技已然出神而入化。
“画得太好了,我不知道怎么用言词形容,但这就是我想要的,太谢谢你了。”激动之下,竟然将使劲将纪婳瑶抱了一下。
纪婳瑶仍在云端上,心神在曼妙的喜悦中割舍不离,含笑着与他拥抱,抱离之后才回过神来,羞恼道:“你!”
此时沈风已兴奋过头,完全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忙活了大半夜终于把最重要的部分完成了,明天便可利用这个古代明星大搞人物杂志。
古代人没有明星这个词,但有明星这个人,譬如陈圆圆,李师师,她们长得倾国倾城,色艺俱全,引得王侯将相垂青,闻名于天下,这些人都是货真价实的古代明星。但虽有明星却没有相应的报刊杂志网络等宣传工具,信息传播能力小,不像现代但凡露一次脸露一点肉,下一分钟就可以传遍整个世界。
沈风现在正是依样画葫芦,只不过针对那个才女稍作一些改变。
从纪婳瑶口中套出四个有价值的信息:才女、石女、名女、美女。
沈风便毫不犹豫决定用这个才女做她的封面女郎,一个没有流传出画像、天下男子为之倾倒、不对任何男人动心的才女,要是有一天突然出现她的画像,一定能吊足所有男人的胃口。
男人的钱都花在谁的身上,答案是女人。
现在有了那个名动天下才女的画像,再乱写一点关于她的生活鲜为人知之事,这样既有人物肖像又贴近真实生活,然后作成一个人物杂志,如此一定能卖出高价。
之前卖衣服的银两已所剩无多,只能再靠一本杂志来赚钱,之所以只能买一本,一方面是因为奇货可居,另一方面是怕衍生垃圾消息,还不如孤注一本,而且这个时代还没有比较细腻的复印能力,就算想多卖,也没有这个条件。
沈风满脸陶醉的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他不断主动和纪婳瑶聊天,主要是关于才女的一些基本信息。
原来才女名叫夏嫣然,体重不详胸围不详,七岁便已成名,如今已是名震天下的夏才女,不仅学识过人,而且生得一副绝世容貌,其实光论外貌与纪婳瑶在同一线上,只是这个才女之名为她加分不少,又有相应的故事背景陪衬,想不出名都难。
沈风感叹着这位夏嫣然真是稀世之人,她之所以未曾钟情于人任何人,想必心性十分高傲。
不过她越是出色,老子便要在她身上狠狠的捞一笔,这时代又没有肖像权,谁也管不着我,嘿嘿,沈风在心里狠狠的想着,接着主要围绕夏嫣然跟纪婳瑶聊了近一个时辰。
“她的爱好是——”
“她最喜欢的颜色是——”
“她最喜欢的动物是——”
“她的大姨妈什么时候来——”
问了一些诸如此类的问题,除了最后一个听不懂,纪婳瑶知无不言,直到困意上涌,两人才各自安歇。
纪婳瑶虽然疑惑他为什么突然对夏嫣然的事情感兴趣,但见他态度真诚,不像是要作恶,便毫无保留的告诉他,而且关于夏嫣然,她也知之甚少,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想来沈风也翻不了什么风浪出来。
翌日清晨,山风徐徐。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大早便往柳婉词家赶去,他要找柳婉词帮忙完成人物杂志的文字部分。
虽然他也可以独立完成,但他还要用铅笔去创作一本黄书,这可是沈风的得意之作,所以需要两种不同的笔迹,不想别人看出来杂志和黄书其实是一个人写的,关于写黄书的作者身份,一定要保密,负责后果是:
遗臭万年。
沈风不想死后,被人挖出他的骸骨,然后被人指着说道:“此人于某年某月某日,著有黄书一本,误我大华无数子民,实在可恨!”
不过风险越是大,利润越是大,富贵险中求嘛。
——柳家小院中——
院落繁花似锦,草长莺飞,树木摇动舞枝,偏要学拿河畔柳树姑娘,风停,景气幽幽浮动,好一个雅致之处,便如同小亭内独坐的美丽女子。
柳婉词独坐在小亭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以至于沈风来到她的身边,她都没察觉。
“婉词,在赏日吗——”带着标志性的笑脸问候道,有时让人感觉亲切,有时让人讨厌。
柳婉词转身过去,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心中原本的郁云一扫而空,惊余而后略带喜意:“啊,是沈大哥!”
沈风没客气坐在石椅上,凉下几分燥热,如沐春风道:“不就是我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忍受不了三秋之苦便来找婉词妹妹了。”
如果柳婉词熟知他的话,就知道他开始煽情的时候就是有求于人的时候。
柳婉词娇声道:“沈大哥这样说,小妹反倒有点害怕了。”想起几次他作戏于自己,忍不住想轻笑出来,与他相处时,柳婉词不再往日般恬静,也会调笑一下他。
小伎俩被拆穿,但不妨碍谈话的心情,而且他这次是有准备而来,说话底气也足,拿出一个盒子说道:“婉词,我刚在珠宝首饰店铺里,看中了一只玉钗。”
柳婉词问道:“沈大哥,这是——”
沈风不露声色道:“这是我要送给一个女子的,不知合不合适,她脸型与你很是相似,你帮我戴上去试试,然后我好好观察。”
听说是要送给女子的,便想到唐大小姐或者是昨日那个女子,但她没有埋怨什么,她生性温柔,心地善良,从来不会想过会去抱怨谁。
“恩——”戴上玉钗后,柳婉词略带羞赧道:“是否配不上?”
“配不上!”沈风毫不犹豫的说道。
柳婉词见他断然摇头,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强笑道:“是婉词配不上这玉钗,不见得是玉钗不好看。”
沈风故作正经道:“婉词你在说什么,我是说这玉钗配不上你。”
听他原来又在作弄自己,原本失落的心情顿时变成欢喜,还有点嗔,娇声道:“沈大哥就喜欢作弄人!”
沈风终于露出笑容说道:“本来这玉钗只是一般首饰,但见婉词戴上之后变成珍宝,假如有更好的玉钗戴上,那只会变成稀世之物,哪怕一根狗尾巴草叉在婉词的头上,也显得比牡丹鲜艳。”
柳婉词听他话里的夸赞甚为欣喜,但知道这个玉钗不是送给自己,正准备拿下来。
一旁沈风连忙喊道:“别拿下来!”
柳婉词疑惑道:“沈大哥不是要送人吗?”
沈风微微一笑:“这不是已经送了!”
柳婉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玉钗正是要送给自己,只是她先入为主认为这只玉钗是要送给别人。心里又惊又喜,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娇媚的笑容,眼波流向沈风说道:“就你花样多,咯咯——”嘴角的喜意美不胜收。
见柳婉词脸上散不去的喜悦,沈风也开心,觉得这钱花得实在,就算不是来找她帮忙的,她三番两次帮自己,送一样礼物给她,也是理所应当。
她戴上玉钗后,羞涩地柔笑几许,忽而撩起裙子跑到池水边上,以池水为镜,将芙面倒映入水,池水涟涟漪,将她的羞涩装饰成妩媚。
沈风悄悄站在她旁边,惊若失色道:“好漂亮的倒影,池水得以映婉词,他日入了天际定会变成瑶池——不要笑,我说的是真的,传闻池水只要倒映人间最美的女子,待到升入天际时,便会成了瑶池之水。”婉词笑得那么开心,会不会喜欢我呢,但是我现在太穷了,总不能让她跟我受苦,且她还是知府千金,唉,以后要克制一下,泡妞不能太有杀伤力,向今天这样,不要说是婉词,就是八十岁老太婆也招架不住。
这恐怕是柳婉词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赞美之词,一时羞煞,芳心剧震,一股热流在身体中乱窜,“你莫要再笑话我了——”
夸人适可而止,给美女慢慢体会,沈风警惕地望着她,一旦发现有眉目传情之嫌,立即将她强吻。这家伙刚才还想着要克制,转眼之间,竟已想要动手。
柳婉词将头埋得低低的,羞容却在慢慢减退,忽地将玉钗取下来,重新抬首相视,语调真切道:“这玉钗我不能要,沈大哥还将玉钗退回去。”
沈风一时愕然,仔细而望,只见她的眉间牵挂着愁绪与不忍,便知她心中所想,释然笑道:“这玉钗不值几个钱,为的是聊表心意,我可是第一次送人礼物,你可不要拒绝。”
柳婉词俏目难离他脚下的破鞋和破衣服,经过犹豫才道:“心意我领,但这玉钗我不能收。”柳婉词想说他生活穷困,又怕伤及他的自尊心,只能委婉推却。
多么好的一个姑娘,我不娶她誓不为人,沈风看在眼里,心里如同明镜,郑重道:“我明白你是为我着想,但你不接受我的礼物,不是更打击我吗,我会想,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或者瞧不起这玉钗,莫非你看出来了,这玉钗是假的。”玉钗的确是假的,沈风哪有银子买真正的玉钗,但他所剩一点钱几乎都拿来买玉钗,这种魄力还是难能可贵。
为博佳人一笑,古来便有许多唏嘘荒谬之事。
“不是不是——”柳婉词一时急道:“我很喜欢这支玉钗,更不会看不起沈大哥——”
沈风断道:“那就对了,放心收下它,我既然有这心思,便不愁如何生计。”
闻言,柳婉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才将玉钗收下,忽地轻笑道:“沈大哥今日来是否有事相求?”
沈风挤出一个假笑道:“你想多了,我就是来单纯来送你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嘿嘿,不成敬意。”
柳婉词矜持地含笑,转而问道:“上次那位姑娘可还好?” 她心中并不讨厌他有事相求才来,反而心生期盼。
沈风说道:“好多了,已经可以活蹦乱跳,对了,最近我和她正在商量一个生意,这可是好项目,你要不要参与。”
柳婉词见他露出狐狸的尾巴,心里偷偷笑,然后问道:“那是什么生意。”
“类似于出书的生意,不过比书籍简单多了,只有那么几页,属于快速阅读满足人的新鲜感。”沈风简单阐述了一下,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凭我一个人很难完成,目前还需要一个字迹美观,心灵手巧的人。
柳婉词抬起俏脸,轻笑道:“沈大哥,我或许可以。”
沈风猛地一拍大腿,装模作样地叫道:“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你,若是婉词肯帮忙,那真是太好了!”
柳婉词轻笑道:“我平日在家中也是一个闲人,若可帮上沈大哥再好不过。”
真是个好姑娘,一口一口沈大哥,一声一声要帮忙,沈风一本正经道:“你肯定帮得上,还有这几天洗衣拖地卖早餐、端茶倒水捶捶背全部交给我来,你只管替我撰写,其他事情放心交给我。”
“沈大哥说笑了。”柳婉词转而谦虚道:“你切勿抱有太大希望,到时效果好与不好还难说”她嘴上谦虚,但语气中却隐隐有些自信,传闻她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写书,字迹美观,心灵手巧她完全担当得上。
沈风见她答应下来,便很快去取来笔纸,然后告诉他想出的赚钱注意,并取出昨晚画的画像。
“沈大哥真是奇思妙想,如此赚钱的办法我还是头一回见识!”柳婉词手捧着画像赞叹道:“还有这画像,更是堪称绝作,且笔迹好像与毛笔不同,但线条却更为柔软形象。”说着,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画像,显是被画像中神韵所折服。
沈风没有刻意解释,捡着重点道:“这张画像是用来做封面,从第二页开始才是文字部分,这些文字部分要注明是独家专访。”
柳婉词问道:“那要写什么才好?”
沈风说道:“这个就随意发挥了,总之越吸引人越好,内容是编造的,但第一页最好是介绍一下夏嫣然,例如她出生年月,体重身高,最喜欢的诗词,最喜欢的食物,然后编写一些访谈的文字,这样才有带入感。” 沈风所说的就是一些明星杂志,杂志中一般都会加入明星访谈时说的话,粉丝就爱看这个。
柳婉词点点头,两人互相配合着开始攒写,有了柳婉词的帮助,很快便完成了几页纸。
沈风算是找对人了,柳婉词不仅根据沈风说的内容写,还会加上自己的一些想法,令沈风连连称赞,众人拾柴火焰高,若单是沈风独立写绝不会比这个效果好。而且柳婉词字迹清秀工整,文字表达能力强,从里到外都可以衬托出杂志价值不菲。如果是一个字迹潦草,文字表达低俗的杂志,别人看了或许会认为这是虚构的,所以在选人攒写环节上,沈风慎重考虑后,除了纪婳瑶非柳婉词不可。
到了中午沈风连忙赶回去,家里还住着皇太后,她又不方便出门,总要吃东西,沈风在回去的路上给纪婳瑶带了饭菜回去。
隔日清早,沈风又来到柳家找柳婉词,顺便把昨晚作的笔记拿给她看,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两人一天都坐在一起完成杂志,时而认真,时而嬉笑,连路过的丫鬟都暗暗称奇,自家小姐从没跟男子这样做在一起。
直到夜晚沈风才从柳家离开,虽然一天都在忙于小报,但精神头却是很好,可能是感觉能大赚一笔能感到兴奋。
“好几天没有看到唐大小姐了,不知道她去干什么?”沈风开始怀念起唐大小姐,以前经常跟在她身边,还嫌她叽叽喳喳太活跃,现在突然这个人不在身边,却怪想她的。
难道我被她虐待习惯了,一天不来折磨自己,就浑身不得劲儿,沈风苦笑几声摇摇头,然后向‘狗窝’回去,途中的时候还顺便为纪婳瑶打了些饭菜回去。
很快的,沈风跑了回来,站在门口喊道:“纪姑娘,我回来了,你在吗?”
“你——你别进来!”纪婳瑶在里间回道,声音带着慌张。
闻言,还以为是那些坏人,大声喊道:“糟了,是不是坏人又来了,纪小姐,我来救你了!”说罢,用力推开门进去。
“不是叫你别进来!”
屋子里面并不是美人遇难,而是美人沐浴,沈风尴尬地笑了笑,冲入房间后,才见纪婳瑶匆匆穿戴好衣服,秀发和脸上还残余着水珠。
竟然是洗澡,早知道早点进来。
心里有点小失落,随即道:“你没事吧,我以为你的仇家找上门来把你挟持了。”
“你!我不是让你别进来!”纪婳瑶又气又羞。
“我以为你是担心我才让我别进来,我当然不能丢下你不管,要死大家死在一起,生不能同胎,死亦在同穴。”沈风一脸正义秉然说道。
“哼!”这次纪婳瑶不再信她的鬼话,但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她,只好作罢。
“原来你这是在沐浴啊,一场误会,收拾一下我们开饭。”沈风悻悻然走出房。
纪婳瑶松了一口气,她分明看到他走出去时露出不甘的神情,和他相处,怎么感觉比那些邪教教徒还难缠,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尽做那些无耻之事,令她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无可奈何他。
晚饭时,沈风和纪婳瑶各怀心事。
沈风吃完饭才发现纪婳瑶婉中的饭才吃了三分之一,忙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你胃口。”
纪婳瑶幽幽说道:“我的身体好多了。”
沈风愣住,脸上微微有点失落,问道:“你要走了?”
纪婳瑶见他神情失落,柔声道:“我还有要务在身,暂时还在升州城附近。”
沈风也经历惯了离离合合,两人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一场邂逅不过生命的轨迹不小心走了弯路,最终还是回到原来的轨道,忙收起情绪点头道:“你想来的时候,随时可以来,记住别再动不动跟人拼命,打不过就跑。”
见他是关心自己,她也不再冷傲,细声应道:“嗯。”
“你等一下。”说完沈风去取来前天柳婉词配的药材,放在包袱里拿给她说道:“看你恢复得那么快,这些药材对你身体恢复有帮助。”
纪婳瑶有些动容,一些感动,这个人平时老喜欢做坏事,但本性却是不坏,早上一大早起来替自己煎药,中午匆匆带饭菜回来,又是熬药汤,平时见他穿住得简陋,想必囊中羞涩,但却舍得花钱买些补品,其实他很会照顾人,很会体贴人,但都被他的表面隐藏起来了。
纪婳瑶还不知自己已经被沈风暗中捞了一票,奸诈又喜欢占便宜的沈风,怎么可能光做好事不占点便点捞点好处。
纪婳瑶担忧沈风会受自己连累,沉吟了会说道:“我有空会再来。”
沈风忙心有余悸道:“记得白天来!”
“嗤、、、你这么害怕,莫非亏心事做多人。”纪婳瑶想起那两日夜晚他惊恐的模样。
“对了,等我一下!”沈风干笑了下,突然跑出一会儿,又马上跑回来,来回之间,手上多了几锭小银子:“这些银子你拿着,既然有要务,有银子带在身上才不耽误事。”这些银子是沈风向婆婆借来的,如果这次赚不到钱,沈风就打算卖身还钱了,当下人也好,当龟公也好。
“你——”看到他手中的几锭碎银子,纪婳瑶心中流露异样的情感,是感动么,不止是感动,这几日夜里,竟然听到舀水的声音,悄悄起身察看,方知是他在喝水,只是口渴便罢了,他一喝便是一桶,如此看,他喝水是为了充饥,可饮水岂可饱腹,过了一会儿,又可听见他在舀水。
环儿婆婆家一日三餐也是个问题,分给纪婳瑶一点,哪还有份再给沈风,沈风有了银两便从外面带饭给纪婳瑶,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估计也吃不了多少,特别是他特别能吃,但也特别容易饿。
纪婳瑶摇摇头,将碎银子推回去,反而从衣兜内拿出许多银子,沈风见此,惊道:“你哪来这么多银子,抢劫啦!”
纪婳瑶恼地瞪他一眼,淡淡道:“这银子来路清白,你且放心。”
沈风狐疑地望了她几眼,脑子一动,眼光忽然四处搜寻起来,幡然醒悟道:“你将玉箫卖了!?”
沈风还准备先她赠送的折扇卖了,没想到她先卖了玉箫,纪婳瑶也不否认,淡然道:“你便当是报答你救命之恩。”
“我这几日就能赚到银子,你大可不比如此。”沈风暗自叹息一声,他虽看似厚脸皮,却难忍别人同情,且是在他面临困境之时。
“你且收着,今日有二人来向你要银子,我知你缺银子,我亦需要盘缠,便将玉箫当了,一举两得。”纪婳瑶似可感知,难得泛起温柔道:“欲成大事,大丈夫不可拘于小节——”
沈风忽然哈哈大笑道:“有银子白送,我岂会跟你客气。”这一声大笑,看上去是强颜欢笑,实则沈风是被她感动,心也便放开,与纪婳瑶相处相谈,心情总可觅得静谧之处。
纪婳瑶嘴角展露出沁人心扉的笑容,将银两推了过去,沈风却只取了两锭银子,见她开口欲言,郑重道:“相信我,我只需这两锭银子足矣,再过几日我一定能赚到大钱。”
听他言之凿凿,纪婳瑶便不再多言,转而道:“我之前给你的那把折扇可还在?”
沈风点点头。
纪婳瑶道:“此扇放在身边,若你日后遇到麻烦,或可助你。”
这扇子难道有什么秘密?沈风也不客气,郑重道:“多谢了。”这扇子有纪婳瑶师门的印记,故而纪婳瑶如此说,沈风却当成是什么牛逼的信物,差点酿成大祸。
也许是快要离开了,两人有心多些话,门内有点闷热,两人坐在屋外。
“今夜星空如梦如幻,可否到上面去看。”纪婳瑶抬头望着美丽的星空,心情似乎也空旷起来,很难得露出小女人的姿态,夜空如同一泓幽潭,流光泛采,满钵繁星萦绕来聚,似在编织,似在纷飞,似竹篮,似落叶,美得令人感伤,有多久,有多少人,忘却了它。
纪婳瑶似乎很少看见夜空似的,不断对着星空指指点点,脸上挂着浅浅的酒窝,巧笑倩兮,夜空星辰映在纪婳瑶的眼眸上,一双眸子射出星辰般的光辉,绝美的脸蛋浮现淡淡的光晕,叫得沈风看得痴了。
“你看,那七颗星连起来好似一把勺子。”
“那是北斗七星,上面还有一颗星星,最亮的那颗,看到了吗,那叫北极星,”
“看到了,确是十分明亮。”
不管在哪个时代,抬头望去都是同一片天空,可身边的人却是不同,沈风心里一叹,默然无语。
纪婳瑶静看了许久,淡淡说道:“你可否与我说说民间那个关于牛郎和织女的故事。”
她一定是自小很少离开师门,所以连民间传说都不知道,她虽武功学识过人,气质出众,却只不过是个没有体验世间快乐的可怜女子。
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接着把那个民间牛郎织女的传说像说故事一样说给她听,沈风的谈吐不凡,一段缠绵悱恻的情话爱情故事,被他说得美轮美奂,让纪婳瑶听得入了神。
“——他们的忠贞爱情感动了喜鹊,在七月初七那一天,飞来千万只喜鹊,在天上搭起一座鹊桥,让牛郎和织女走上鹊桥相会,王母娘娘对此也很无奈,只好允许两人每年七月初七于鹊桥那一天相会。”
“唉,有缘却不能天长地久在一起。”纪婳瑶轻轻叹息道。
“有情还需有缘,没有缘分的感情,十年、二十年、一生都在思念中韶华逝去。”沈风笑了笑,转而问道:“这个传说连七八岁的小孩子都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听过。”
纪婳瑶怅然道:“师门有令门下不可谈及儿女私情,故此师门不曾实录关于儿女情爱之书。”
这什么师门,不让谈恋爱?简直是灭绝师太的风格,沈风偏偏要给纪婳瑶洗洗脑,继续为她讲了一些凄美爱情故事,一夜很快过去。
翌日清晨,沈风来到原本自己的屋内,只看见一堆洗好的衣服整齐的叠在一起。
“她走了——”闻着房间中残留的体香自言自语道。
燕过留声,人去存香,有缘自会相见,还看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