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晓一行三人仰仗着惊人的气力昼夜兼程,却还是花了足足20多天才到达哈洛加斯,好在很快在城市东南角的集市边上找到了莲所说的迪卡凯恩。
他三十多岁的样子,身穿一件拖到地板的黑色长袍;有着一副隐藏在长袍的帽子当中,只有在灯光的照射下才会若隐若现却了无表情的脸。
听了莲对于鲁?高音被围的介绍后,迪卡凯恩似乎全然心不在焉,只是一一指点他们落坐下来,一开口却是给人以文不对题的感觉:
“当年我离开鲁?高音的时候你还是个6、7岁的小女孩,一转眼十年过去,都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莲的记忆中对于迪卡凯恩完全没有印象,大概是以前在两大家族之间森严的等级制度观念下,与他根本就没有几次见面机会的缘故吧。对于这个法布斯的学生,她自然是不敢怠慢,但是对方一上来给她的感觉显然是有些古怪,就好像鲁?高音的生死存亡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只顾着毫无意义的闲谈。这让莲私下里也开始泛起嘀咕——难道这样一个人可以救援鲁?高音吗?
当然,对于年长于自己的前辈,她还是要表现出足够的尊重的,所以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他发起一阵牢骚:
“……哈洛加斯虽然够大,但是里面全是粗鄙不堪的野蛮人,与他们相处的要诀是拳头要硬,否则就要经常光顾金店,为自己找寻合适的门牙材料了。你们刚才过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街角的那家肉店?掌柜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经常会发神经一样地提着杀猪刀追打他的顾客和邻居,奇怪的是,就在昨天还被这个掌柜屠户所殴打的一个顾客,今天早上竟然又来这里买肉,并且跟他勾肩搭背谈笑风生——当然这样的事情每每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这让我非常苦恼,你们看我的这身长袍,如果想要在飞奔的时候将其托起,以免让污泥沾染了边角,那还真不是件轻松的工作。所以我经常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对他施用一次‘术’字诀中的‘定身术’,这样他就要在烈日的暴晒之下苦苦熬过半天的时间了。如此这般的数十次后,在我都对这种近似于残酷的反抗都感觉到厌倦后,你们猜怎么着?”
莲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刚想接过话茬,却没想到迪卡凯恩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一切依旧,一切依旧——没有丝毫的礼让和畏惧,只有不停的恫吓和争斗——这是我在哈洛加斯生活的第三个年头了,可却从来没有也将永远不会适应这里到处所散发出来的野蛮人的气息。只要我挥动一下魔法棒,便能轻易结果了这些终日令我生活在烦躁当中的生命,但是我不能,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永远也无法达到他们那样把野蛮视为自然的境界。我猜想,如果他们具有和我一样的能力的话,肯定会今天杀死一只老鼠,明天是邻居家的狗,后天就要轮到街边行走的无辜老太……杀死无辜老太可是件人命官司,他们会因此被羁押上几个月的时间,等到秋天过去的时候被推到菜市口一刀斩掉脖子上那颗存在的形式大于意义的脑袋。感谢上天,感谢并不是每个哈洛加斯人都具有杀死别人的能力,这让这座城市中的居民们不至于因为毫无原因的仇杀而锐减,反而是如野兽般生生不息,直到膨胀到如今数以百万计,却把所有的脑袋中的智慧融合在一起也抵不上一头驴子的悲惨境地……”
莲、刺客晓和西尔维尼奥三个人尴尬的听着迪卡凯恩的陈述,终于从中总结出对方并不喜欢居住在哈洛加斯的结论,尽管他们谁也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住在自己不喜欢的地方,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似乎是关于鲁?高音的围成之困,而非某个人的抱怨。
当然,在这种对话的环境下,刺客晓和西尔维尼奥都是插不上嘴的,一切只能看莲的了。只不过,面对着迪卡凯恩的喋喋不休,似乎她也无能为力。
“……尼拉塞克——就是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他竟然三番两次地邀请我住进他的皇宫。喔,皇宫,富丽堂皇的皇宫,只是被同样愚蠢和不修边幅的人所占据着,跟菜市的唯一区别只是用明亮的黄色砖块所堆砌而已。或许那里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但尼拉塞克所不明白的道理是,既然我必须住在像他一样的人的周围,又哪里有心情去在乎墙壁的颜色。”
莲终于忍受不了迪卡凯恩的长篇大论,打断了他:“您或许没有挺清楚我刚才所说的话——我们一行三人正在寻找娜塔亚的非难,但中途得到消息,暗黑魔神派遣十万大军包围了鲁?高音,新近成立的元老会授命于我等顺路前来此地向您求援……”
“我知道,我也明白……”迪卡凯恩摊了摊手,“可是那又怎样?”
刺客晓和西尔维尼奥面面相觑,都感觉或许是法布斯有些昏了头了,竟然要他们日夜兼程的来找到这样一个牢骚满腹的人,根本就对鲁?高音被围之事毫无帮助,再留在这里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了。
莲似乎也觉得此行十分不靠谱,但迪卡凯恩终究与吉娜姐妹辈分相同,更是兼有法布斯学生这样的特殊身份,总归不能因为他对一解城围毫无帮助就将其冷落,拍拍屁股走人。刚才他所发的那通牢骚,大抵上都不过时对于现在居住在哈洛加斯城的现状的不满,虽然于己无关,但终究是临别前最后的谈资吧。
于是莲似有意无意地说到:“既然您对哈洛加斯的生活如此反感,不如现在返回鲁?高音,最起码可以为抵御魔神的大军做出贡献……”
迪卡凯恩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莲,就好像她刚才所说的话中有什么不合情理的地方一样,良久,他才一字一顿地说:
“先前我没有说过,我为什么一定要待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