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达的插话让妮娜在第一时间很想讽刺上他几句,不过她转念一想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先前自己一直专注于艾尔多所讲述的故事当中,忽略了很多至关重要的细节,现在想来,眼下里所见到的事情与艾尔多的讲述有太多不相符合的地方,单是瑞达所说的为什么这么多貔貅会隐藏在米拉大叔的墓穴中这个问题,或许就足以令那个蹩脚而又可疑的德鲁伊难以自圆其说了。
妮娜进而想到,虽然米拉大叔死在哈吉所召唤出来的乌鸦手上,但说起来面具才是实际意义上的真凶,艾尔多完全没有必要对此有所隐晦,那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对米拉伯佳直接表明,而是要迂回着雇佣她来到此地?
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在米拉大叔死后四年的时间里哈吉都一直保持了沉默,却非要在临死之前给艾尔多留下遗命,让他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米拉大叔的后人,如果个中不是有什么其它目的和深意,那是否有些不太符合常理了呢?
艾尔多并不像是个大奸大恶之徒,有时候他有意无意的表现出些许愚笨和不谙世事来,让人很难把他和城府和阴谋等词汇连接起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他真的是怀揣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能够把伪装运用的如此娴熟以至于别人都难以察觉的地步,那这个人可真是深不可测了。
妮娜和瑞达胡乱猜测了一番,却始终不得要领。希德勒维奇似乎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看见通到地下的绳索动了一下后赶紧对着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说到:
“等他们上来后千万不要胡说八道,稍后我们离开这里回到城中再做计议……”
老师的这句话来的没有缘由,骤然之间令瑞达和妮娜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先前他一个人在洞穴下面之所以耽误这么久的时间,应该不止是对付暗黑兽族的敌人,肯定还有什么其它重大的发现,而这发现大抵上就与存在于他们心中的疑问大有渊源,只是碍于艾尔多或者米拉伯佳的关系,一时之间不好明说罢了。
尽管心中存在着极大的疑问,不过瑞达和妮娜还是强忍住了不断作祟的好奇心,,他们和希德老师合力把艾尔多以及米拉伯佳从洞穴中拉了上来,看着他们同时现出筋疲力尽的样子,对比米拉伯佳的悲伤而言,艾尔多还有些难以名状的怅然若失的感觉。
米拉伯佳背负着一个大的包裹,鼓囊囊的不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大概就是她所收集到的米拉大叔的尸骨吧。他把包裹小心的放在了地上,然后盘腿坐了下来,双目紧闭在一起,与其说是休息,反倒更像是在回味往事中缅怀既已确定逝去的先人。虽然一直极力克制而没有掉下眼泪,但紧蹙在一起的眉头依旧把她此刻的心情表露无疑,甚至使得一旁的妮娜为之动容,想要上前去安慰她几句却最终因为不知该说些什么而没有成行。
艾尔多也累得够呛,不过他还是踌躇着走到了希德勒维奇先生的跟前,似乎有话要讲,希德也不着急,两个人对视了好半天,艾尔多才开口道:
“那个,下面的貔貅都是您杀死的?”
“是的,这种暗黑兽族的怪兽看似凶恶,对于像米拉伯佳这样的近战圣骑士来说比较难以对付,不过我们魔法师则不然,可以依靠魔法的效用在远离敌手的位置从容发起进攻……”
希德的话里有话,只不过他没有明白的说出来而已——身为同样掌握魔法的德鲁伊,艾尔多之所以在遇到貔貅的时候如此狼狈,这就要归结于他学艺不精的缘故了。
“是啊——”艾尔多热脸贴上个冷屁股,自觉无趣的干笑了两声,从这个魔法师对他态度上的转变猜到可能他对自己已经有所怀疑,不过此事事关重大,终究要问个清楚,“那么,您在下面发现什么东西了吗——我是说,或许米拉伯佳的父亲贴身的物品,需要留给她以为纪念的?”
希德勒维奇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艾尔多,看得他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不自觉的低下头去了。艾尔多知道自己的这番说辞过于突然和牵强,无奈他一直生活在一个相对狭小的村落里,较少与外人打交道,对上眼前这个老到的魔法师肯定是身处下风了。如果他真的拿走了那个东西倒还好说,万一他也不曾见过,自己刚才的话岂不是不打自招,承认了来到此地是别有所图的了吗?
“不——”艾尔多的心下正在打鼓的时候,希德终于斩钉截铁的答到,“我只是杀死了所有的敌人,至于米拉伯佳父亲的尸骨不曾翻动过分毫——这也算是出于对逝者所应该表现出来的尊重吧……”
艾尔多听希德既然这样说了,觉得应该不会有假。只不过父亲哈吉在临终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一定找到的那个东西,原本就应该同米拉大叔的尸骨埋在一起的,没想到下面洞穴林立,并且不知什么时候混进去了这么多暗黑魔神的手下,这就与父亲的言之凿凿的描述大有出入了——难道东西已经被魔神暗中取走了,那样的话,自己这番奔波岂不是白费一场了吗?
艾尔多暗自沉吟着接下来的行动,希德冷不丁的问了句:
“接下来你们有何打算?我看你们经此一番折腾身心俱疲,不如跟我们一同回到鲁?高音城去休整数日,也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你看如何?”
艾尔多想到事已如此,自己也算是竭尽全力的完成父亲留下来的遗命了,如果东西落到了暗黑势力的手上,任凭自己三头六臂也是无力回天,不如就此放弃,所以刚想对希德勒维奇的建议应承下来,却没想到米拉伯佳不知什么时候走上前来,立时否决了:
“不了,我想快点回到罗格营地去,将我父亲的骸骨下葬——我们就此拜别,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次相见……”
米拉伯佳说完背着包裹向密林走去,艾尔多赶紧朝希德拱了拱手,客套了几句后追她而去。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在夕阳的映衬下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希德的眉头紧锁,他摸了摸胸前的衣襟,里面那个坚硬的东西还在,他没有因为凭借自己的小聪明获取了它而感到庆幸,反而心下一沉,忧虑和恐惧占满了全身。
不过希德终究还是个乐天的希德,他转身对着妮娜和瑞达大声喊道:
“现在,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