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矮子说完重重一跺长刀,身子一晃,正要动手,只听庙内一个女子声音喝道:“住手。”
跟着一个小女孩子走了出来,正是阿漓。
阿漓指着那矮子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敢在佛门圣地杀人,可还有王法?”
那矮子还以为是隐藏的什么高人,定睛一看,却是个人境期的小女孩子,当即脸色一沉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嘿,既然你爱多管闲事,那就先杀你吧。”
说完一抽长刀,身形一闪,长刀横扫,毫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情。
阿漓毕竟修为太低,连对方步法都没看清楚,长刀带起的刀风,已经刮得她衣摆咧咧作响。
阿漓一愣神,正道吾命休矣,突然耳边传来一声细语:“别怕,打他。”
接着右手手心忽然多了个小石块,然后一股雄浑的内力从她后背传入,瞬间越过手臂,直达手指。
阿漓右手中指不由自主一屈,将石块夹在拇指上,照着刀风最甚处屈指一弹。
只听“咻”得一声。
石子发出一声尖啸,往那矮子面门直奔而去。
那矮子哪曾想到一时会有这种变化,百忙之中身子一顿,长刀后卷,挡在面门上。
“当”的一声巨响,石粉飞溅。
那矮子当即被震地往后就退,一连退了五步方才站稳身子。
这下幸好是他反应快,要是再慢一点,现在他那满脸横肉的脑袋就会被开个大窟窿了。
矮子惊魂未定,举起长刀一看,被石子击中的部位,竟然深深凹下一块,可见当时力道之大。
三人这才谨慎起来,三双眼睛狐疑地看着阿漓,满脸疑惑跟不解。
这时阿漓才清醒过来,耳边那声音又传了过来:“几个灵境修为,哼。”
这声音阿漓再熟悉不过,正是师父慕容轻狂。
阿漓心头一喜,原来师父一直在自己左右未曾离开。
有了这杀星跟着,哪还会怕眼前这三个小毛虫?
当即胆气一壮,指着眼前三人,语带轻蔑道:“三个灵境修为,也敢出来撒野,今日本姑娘看在这里是佛门圣地,不想在此杀人,还不快滚。”
中间那人不理她,却是定神看着阿漓背后的虚无,半响后左手折扇“什”得一收,拍了两下道:“老二,老三,今日有高人在,我们先行避开。”
说完身子倒退往后,到了破墙边,方才转身,身子一纵,消失不见。
原来这三人正是一教二宗派来查找那账簿的人。
韩青瑶丈夫被抓以后,深知这账簿是他们两母子保命之物,因此虽受尽折磨而死,但却一直不曾吐露分毫。
但一教二宗毕竟眼线众多,最后查到他被抓前最后一站正是这无暇寺,因此断定账簿就在这无暇寺内。
只是无暇寺这老和尚,油盐不进,甚至有些无赖,总是左顾而言他,就是说不到实处。
他们三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但放火吧,又怕真烧了账簿,杀人吧,又怕真杀了人,那几个和尚会寻死觅活的,断了最后一条线索。
所以这事就一直僵在那里,没有办法,只好多跑几趟。
而这段时间,上头又逼的紧,实在是逼上绝路,只好行此下策,先杀个小和尚,看那几个会有什么反应。
哪知流年不利,半路又杀出个连人影都没看见的高人,不得不先避其锋芒,闪人再说。
阿漓见三人离开,遂转身对老和尚合什行礼道:“大师未曾受惊吓吧?”
老和尚笑眯眯地看着她道:“没事,没事。”
阿漓看他并无半点不适,顿时心生怀疑,再看左右两个小和尚,同样一脸木然,毫无半分惊慌之色,心中疑惑不由更重。
老和尚接着道:“今日多亏女施主仗义相助,不然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接着右手一引道:“女施主,请到老衲蜗居一叙。”
说完转身在两个小和尚搀扶下,带头往内而去。
阿漓跟着老和尚到了方丈室,这方丈室同样破漏,除了一张木床,几个蒲团外,再无他物。
唯一一点就是屋瓦还算齐全,不至于下雨漏水。
小和尚在旁沏了两杯茶后,躬身离开。
老和尚看着阿漓道:“女施主,你老远到这无暇寺,可是有什么事?”
阿漓本想找个说辞遮掩一番,但看那老和尚双目澄净,眼神祥和,心中莫名一安,不由自主将来意说了出来。
老和尚听完呵呵一笑,右手一翻,不知如何,手掌上多了一本厚厚的像书本一样的东西。
老和尚接着问道:“女施主,你要找的可是这个?”
阿漓伸手接了过来,只觉入手一沉,仔细端详一番后道:“小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但这既然是本账簿,又是在无暇寺找到,应该不会错了。”
老和尚闻言一笑道:“当时那青年过来,将这账簿托付给老衲,说是日后会有一女子来取。
老衲等了许久,那女子没等到,三个恶棍却是等来了,呵呵,现在你来了,正好带走,老衲也算了结一件俗事了。”
阿漓不由奇道:“大师怎么问都不问就将这东西交给我,难道大师不怕……?”
老和尚闻言“哈哈”大笑几声,状极愉悦,却是笑而不答。
张傲秋几人休息片刻,运功蒸干衣服后即行上路。
这次不用多说,方向东南。
这处位置地势较低,四周环山,形成一个小山谷。
因是山谷,所以气候比其他地方要好得多,最明显的是,在这不大的山谷里,竟然万花齐开,犹如进入一个花海一样。
几人还没走多远,就看到如此景象,一时个个驻足观望。
这些花,千姿百态,颜色各异,花朵有大有小,花茎有高有低。
一阵长风吹过,带过来满满均是花香。
夜无霜深吸一口道:“若是我们以后居住在这样的花海里,该是多好。”
紫陌笑道:“霜儿,这还不简单,以后在一处山林中,选一个小山谷,遍地撒下花籽,不一样可以跟这一样?”
欧阳雪怡看了道:“这里美是美,但住时间长了,也会觉得习以为常,人总是追求新鲜感,但这种感觉一过,就会自然没有了激情。”
张傲秋闻言诧异道:“欧阳姑娘小小年纪,为什么有如此感触?”
欧阳雪怡神色一黯,上前几步道:“看得多自然感触就多。”
说完又转身嫣然一笑道:“各位,以后你们就叫我雪怡吧,总是欧阳姑娘,雪怡姑娘的,叫的绕口。”
张傲秋几人听了对望一眼,眼前此人毕竟是仇人之女,现在亲近,若是以后杀场相见,不知又会是一副什么光景?
欧阳雪怡见几人表情怪怪的,不由奇道:“我说错什么了么?”
夜无霜心底暗叹口气,上前拉着她手道:“雪怡妹妹,你没说错什么,叫你雪怡这很好啊。”
欧阳雪怡“嗯”了一声,高兴道:“既然这样,那就说定了。”
说完望着紫陌笑道:“紫大师,请带路。”
紫陌闻言一扬头,“哼”了一声道:“本大师只负责指路,带路这件小事,还用有劳本大师么?”
欧阳雪怡看他那样,撇撇嘴,一脸鄙视道:“德行。”
张傲秋在旁“哈哈”一笑道:“紫大师说得没错,带路这件事,当然还是由我来。
各位,打好精神,我们要出发了。”
说完带头往前,欧阳雪怡此时却凑到铁大可身边问道:“铁大哥,这一路你说话总共也不到十句,你以前一直这样么?”
铁大可闻言看了她一眼,憨憨一笑道:“俺嘴笨,不知道怎么说话。”
欧阳雪怡道:“铁大哥,你这不是嘴笨,是有内敛,唉,不像某人啊,一天到晚除了吹牛就是不害臊,这人比人啊,可怎么说了?”
紫陌看了她一眼,嘴巴张了张,转念一想,又闭嘴不言。
欧阳雪怡见他不说话,后面想说的一下给憋住了,闷声走了一会,实在憋不住,走到紫陌面前道:“你不是挺能说的么?怎么这会不说话了?”
紫陌仰头看了看天,半响后道:“本大师现在在学习如何内敛。”
欧阳雪怡被呛得一愣,一跺脚道:“你……。”
紫陌回头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哈”的一声,一副得胜后意得自满的样子。
欧阳雪怡最见不得他那副贱样,怒声道:“哼,你就装,使劲装。你不仅吹牛,还不害臊,更是个伪君子。”
紫陌“啧啧”两声道:“雪怡啊,本大师可从没说过自己是君子,所以你那个伪君子可是用错词了。”
欧阳雪怡跟他拌嘴,就没一次赢过,这次同样,一时被说得张大小嘴,不知如何接话。
剩下的张傲秋三人就当听故事,一边听一边笑,真是一物克一物,刁钻古怪的欧阳大小姐,竟然被紫陌吃得死死的。
一路争争吵吵小半个时辰,虽然几人步伐不快,但还是没走穿这花海,可见这片位置有多大。
张傲秋边走边看,正看得心旷神怡,突然心底想起独叟警告声道:“小心。”
张傲秋听了心头一惊,这老小子即使是在情况再不明的时候,也未曾主动示警,这次如此认真,一定是有大事要发声。
张傲秋当即身形一顿,星月刀瞬间出鞘,低声道:“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