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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奴隶买卖(下)

安格哥拉大街,以肮脏污浊而闻名的哈瓦那大街。

这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地方。

一个奴隶买卖的地方。

在这条大街上到处都可以看见石条建造而成的露天囚牢。

这些囚牢狭窄而且低矮,关在里面的奴隶只能坐着,不能站着,一个只有两平方米的牢笼中往往关着四到五名奴隶,显得十分拥挤。

只要有战争的地方,就有奴隶贸易。

欧洲各国无数的商人因为奴隶贸易而发家,并且从中摄取了无数染着鲜血的金币。

这些商人在奴隶贩卖中尝到了好处,他们便形成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势力,保证并推动着奴隶买卖这个行业的不断壮大和发展。

出于各种奴隶需求,欧洲各国在近十年间已经发动过无说次对非洲大陆的战争,并且俘虏了近五百万的奴隶。

在运载这些奴隶运到新大陆的时候,这些死去的奴隶们,他们的尸骸如果连起来,能够从地中海一直连到新大陆。

干净的大道上,却是挤满了人——黑人。空气中弥散着人的排泄物的令人恶心的臭味,苍蝇在空中嗡嗡的飞来飞去。

一串一串的男女黑人,不着寸缕,脚上套着脚镣,双手反剪在身后绑缚着,脖子上套着铁做的铁箍,被一条长绳一个连一个捆成一串。个个眼神呆滞,嘴唇因为缺水露出一道道龟裂。胸口和大腿上,露出几块被烫伤过的痕迹,那是烙铁的烙痕,天气炎热,伤口有的已经开始在化脓,几只苍蝇肆无忌惮的趴在上面。

几个手执皮鞭,腰挂佩剑的白人男子在旁边巡逻。稍远的一侧,有一张简单的木台子,台子后面坐着两个挺着发福肚子的白人男子,正用手绢捂着鼻子。台子一侧准备了一个大木桶,另两个强壮的白人男子站在桶边。

“他们这是干什么?”看到这个,卡特琳娜脸色有些难看。

托尼不语,对于这种情形司空见惯了,这就是非洲这块土地上接下来的几百年最重要的“作物”——黑奴。

串成了串的黑人一个接一个通过木台,台后的一个男子眯着眼睛,上下仔细的打量着对方,点了下头,向桶边的两人说了个词。其中一个手伸到桶内,再拿出来时多出个木瓢,一瓢水从这个黑人头上迎头浇下,另外一个人用力的扯了一下绳子,便轮到下一个人来到台前。

“他们这是干什么?”卡特琳娜再次询问道。

“奴隶!”,桑多回答了她的问题。

“什么?”年青的卡特琳娜震惊了。街道上黑压压的这一群群的人,都是奴隶?

托尼接口了,说:“是的,贵客,他们都是奴隶,是那些葡萄牙人从非洲运来这里的,因为这里有他们的种植园。”

“啪!”皮鞭划破空气,狠狠的落在一名步履蹒跚的黑人身上,抽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可能是觉得他拖累的队列的速度。卡特琳娜皱起了眉头,半饷之后,卡特琳娜放开握在刀柄上的手。

卡特琳娜转身过去,发现除了桑多脸色有些怪异,其他的水手们都神色自若,甚至露出看到新奇事物的好奇表情,他们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看到黑人——不,在他们看来,应该是把这些人看成是皮肤黑色的野蛮“动物”,甚至还有说有笑的指指点点的谈论着。

这时,木台边传来一阵骚动。一名不断咳嗽着,看起来有些瘦弱的黑人来到了木台前。台后的两名男子赶紧用手帕紧捂住口鼻,皱起了眉头,用不满的语气说了一串话。水桶边的两名男子便凶恶的扑上去,解开这名黑人脖子上的铁箍,连拉带踹的将他拖出了人串。稍远的位置马上过来几个白人,将这名虚弱的黑人拖走了。那名黑人并不挣扎,艰难的转过头,空洞的目光,又扫视过来,与卡特琳娜的目光相触,似乎在注视着她。

“他们在干什么?”这时不是卡特琳娜在问这个问题了,水手们也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感兴趣,互相好奇的讨论着。

托尼的脸又出现了那种假笑,有的时候,懂得多并不是件好事。托尼知道,对方是在干什么了,那是在给“产品”验货,不合格的“产品”,就不必要费大精力“出厂”了。买回去,除了浪费粮食,估计多半也做不了什么事,就算勉强能用,也卖不出好价钱。要是染上的是传染病,让一窝“产品”感染了,这趟生意就得不偿失了。 这样,那名被拖出人串的黑人男子的命运如何,只怕就已经注定了。对于这样的“不合格产品”,一般是进行任意处置……

“啊!”一声短促而虚弱的呼喊过后,远处海浪拍岸的轰鸣淹没了一声重物落水时的声音。奴隶们脸色依旧木然,似乎那是件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的事情,如同正在饱餐身上烙印边腐肉的苍蝇一样。或许,仅仅是因为司空见惯后却无可奈何的麻木。

这是属于整个人类世界的耻辱。一段持续了四百年的疯狂,就算用整个大西洋的海水,都无法去洗清这段罪恶。

卡特琳娜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衣衫和直筒长裤,她最喜爱穿的高筒皮靴在坚硬的青石地板上踩得得得直响,显示出一股刚硬的英武之气,让人心中凛然。

她走在大街上,目光锐利的在这些奴隶身上来回扫视着,看见合适的,她便点一点,一旁的托尼便飞快的记下来。

在卡特琳娜的眼中,几乎再也看不到她对于这些奴隶的同情,同样在托尼的眼中也看不到。

弱肉强食,这是这个世界生存的不二法则。

只要自己弱小,就有可能沦为像他们这样任由买卖的奴隶,这是卡特琳娜深深领悟的生存之道。

在这里,同情没有市场!

他们这一天下来,精心挑选的奴隶已经远远超过了三百之数,达到了六百多人数,大大的超过了托尼的预料。

“走吧,走吧!这些奴隶主过会会把奴隶给我们送到码头来的!我们得赶紧先回去看看货船以及要运送的货物!”托尼擦着汗,喘了一口粗气,说道。

卡特琳娜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的任务实在是繁重,也没有心思在这里穷耽搁。

几个人正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一声弱弱的声音响起:“尊敬的老爷,漂亮的小姐,你们……”。

卡特琳娜迅速转头看见身后这个烦人的家伙只是一个个头大约只有一米五不到一米六的小男孩,这个男孩长着一头蓬松凌乱的棕红色头发,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蔚蓝色的眼珠子盯着眼前这位美女

卡特琳娜收回眼神,冷冷的说道:“什么事!”

小男孩一个机灵,浑身一抖,飞快的说道:“老爷,小姐,收下我吧,我能干活,我能干很多活儿!船上的所有活儿我都能做,就算您让我扛包这样的力气活我也能做!我饭量小,只要吃一点点饭就能为您做很多的活儿!请您千万不要因为我的个头小就小瞧我,我力量可一点也不小,您瞧我的肌肉!”

说完,小男孩曲了曲胳膊,露出贫瘠得吓人的大臂,毫不知羞耻的说道:“我胳膊里面都是劲,不信您瞧,我能单手倒立!”

小男孩往手掌心里面啐了口唾沫,就要表演单手拿倒立。

卡特琳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快点消失!我没功夫和你啰嗦!”

说完,她转身便走。

小男孩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卡特琳娜一群人的离去,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让我出海吧,求求你们了!!”

卡特琳娜浑身一震,在这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像是突然间听见了自己年幼时的呐喊。卡特琳娜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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