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这种情况下,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他不顾一切地往西跑,而且尽量在树下跑,以此干扰那东西的视线。子弹继续射来,说的准确点应该是一种射线,因为华夏清楚地看到,即使打中岩石,也没有那种硬碰硬的撞击声,而只是岩石被瞬间加热后的爆裂声。
华夏前面的蒿草被那东西点着了,火借风势,很快蔓延开来,山林冒起了烟火。说起来也奇怪,自从燃起了火苗,那东西的射击慢下来了,最后彻底停止,只是烟火呛得华夏喉咙难受。这东西一定是通过红外线看东西的,现在我的周边有火,火的红外线强度超过我,我身体发出的红外线反而被火掩盖了,这样那东西就看不见我了。这样想着,华夏反而慢下来,他要沿着火势的周边走,这样可以隐藏自己。
蚂蚁洞终于到了,还是和小时候自己看到的一样,除了洞口的杂草更荒芜些,没有多大变化。华夏毫不犹豫地冲刺进去,几粒射线打在了洞门的石壁上。华夏向黑暗深处跑去,一边跑一边使命地吹出求救信号。
洞里很静,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那东西的踩踏声,这是一种金属敲击岩石的声音。洞里黑如墨汁,伸手不见五指。这时候,华夏想到了手机,他原本想用手机照明,于是又想到了报警。这里是目的地了,现在应该向可以外界呼救,但是一看手机,没有信号,无线信号被这山洞屏蔽了。看样子,现在只能向蚂蚁求救了,他接着吹“口琴”。
金属的敲击声在不断临近,蚂蚁的速度还是太慢,刚刚被叫出来,他们又跑过去了,很显然蚂蚁的爬行速度一下子很难追上他们。
怎么办?一定会有办法的,华夏这样安慰自己,关键时候千万要沉得住气,他这样告诫自己。手机显示屏的光虽然微弱,照照路还是可以的,华夏劲量让光照得远一些,这样可以寻找其它的出路,说不定这个洞有其它支洞。
华夏的运气还不错,前方20米真的出现了一个岔洞,而且这个洞口比较小,勉强可以爬进一个人。但愿那东西的身体比自己大,那样就可以利用这个洞口暂时困住他(它)。
胡峰像爬行动物那样四肢着地挤进那洞口,里面是一个死胡同,原来这是一个小洞室。现在只能祈祷上天了,如果那东西比自己小,那就死定了。但是,召唤蚂蚁的乐曲一刻都没有停,蚂蚁军团正循着音乐奔涌而来。
卡嚓,那东西好像到洞口了,正在挖掘,他(它)想爬进来,这声音就像挖在华夏的胸口上,让他喘不过起来。华夏缩到了一边,避免洞口对着自己,以防那东西射击自己。
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华夏把驱使蚂蚁的乐器调到了最大功率,尖利的节奏像汽笛响起,回荡在整个蚂蚁洞中,蚂蚁军团正在源源不断地像声源靠拢。
说来也奇怪,华夏此刻躲藏的洞穴没有蚂蚁。他用手机屏幕照了照地面,原来这里是一个整体的溶洞,没有一点缝隙,洞壁上还有粼粼的波纹,就像是龙的鳞片。这大概是远古时期水流冲刷出来的石灰岩洞,由于地壳运动,山岭拔高了,水流也随之消失,就成现在这个样子。
挖掘声变得犀利起来,或许那东西迫不及待想置华夏于死地,或许华夏发现了不该发现的机密。华夏回想着之前的一幕,要说发现了什么机密的话,除了那种晶石还会有什么呢?外面的山火一定引起村民的注意了吧,他们现在是不是在全力救火?华夏用各种想象填塞自己的脑袋,也许这样好让他的心平静一些,否者那种不断逼近的声音真的会让人崩溃。
声音停止了,华夏觉得这下玩完了,那种西一定是进入洞中了,然而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通过手机微弱的光芒,华夏看见那东西开始在洞口显形了。
显形的部位起初是在洞外,但是黑色正往洞里蔓延,就好像一块透明的海棉卡在了洞口,而洞外的一端接触到了墨汁。那些墨汁不是均匀的,而且是活的,它们是大黑蚁。这些蚂蚁仿佛悬浮在空中蠕动,用自己的身体刻画出载体的形状。看到这一切,华夏吹得更起劲了,他要把洞中所有的蚂都召唤过来。
蚂蚁首先描绘出来的是一个尖锥,黑色继续延伸,尖锥的底座在扩大,一直扩大到比洞口还要大,然后变成了和底座平行的矩形,但表面并不平整,某些地方有莫名的凸起和凹陷,这过程超越人的想象,就像蚂蚁在沿着一根粗大的链条不断地复制自己,最后用身体把整根链条的形状描绘出来。
每个凹陷处聚集了更多的蚂蚁,它们在往里钻,看上去就像黑色的沙子漏进缝隙一样,或许凹陷处是这东西的关节吧。
随着蚂蚁的渗入,那东西扭动来,它似乎拿这些钻进自己体内的小不点没办法。现在,蚁潮已经渗入洞中,那东西的六条腿也显示出来了,看上去好像是长了六只脚的蜥蜴。但是华夏断定这不是蜥蜴,蜥蜴不可能是一节一节的,现在它的最大一节被狭小的石洞口卡住了,进退两难。
华夏的演奏变得更加激烈起来,有点像贝多芬“命运”中最澎湃的那一段,音频一浪高过一浪,仿佛在和海浪搏斗。这是属于蚂蚁的语言,只有它们那些灵敏的感官听得明白,蚁潮变得更加汹涌,黑色的海浪终于首尾相连,那东西的外形在蚂蚁的海洋中显露出来,只不过看不清细节,只能看见一个黑呼呼的轮廓。
华夏改变了节奏,曲调变得舒缓,这是一种特殊的排泄指令,钻进那东西体内的蚂蚁除了用大颚撕咬,还开始排放酸液。这种强腐蚀性的液体加快了破坏速度。那东西的动作开始变得越来越迟缓,好像电量不足的磁带播放器一样,在趋于停止。十几分钟后,那东西终于停在一个动作了,像冰冻住了一样。根据它跑动的声音,华夏断定这东西是机械体。大概是电源线被蚂蚁咬断了,或者是芯片被酸液腐蚀了,或者是其它原因,反正它现在不动了。
华夏并没有停手,他还在操纵着蚂蚁兵团。说不定这东西装死呢?还是牢靠点好,再折腾它半小时,要是半小时里都没反应,就撤军。等待是漫长的,半小时过得比一小时还长,但总算是过去了,华夏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这时候才感觉屁股生疼,原来刚在一直坐在一块有尖锐凸起的石面上,高度的紧张竟让他感觉不到疼痛。
华夏开始演奏撤退的乐章,蚂蚁好像退潮一样从载体上离去,留下一具僵硬的躯体,它仍然卡在狭窄的洞口。一个难题向华夏袭来:洞口堵了,我该怎么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