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非常气派的大殿,苍穹斗拱,金碧辉煌,布置精巧宛若皇宫,殿中央正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五绺长髯飘扬胸前,不是被风吹的,而是被气的,几个精致的瓷杯碎片散落在大殿上显得格外扎眼,面前一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男子正躬身低头,显得战战兢兢。
“你不是说用暗杀者去杀那个傻小子手到擒来吗?你不是拍着胸脯保证万无一失吗?”长髯男子伸手指点着面前的人显得非常愤怒。
“你上街去听听,听听大家都在议论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男子一甩袖子,返身坐到了后面的高背座椅上。
“大哥息怒,这个确实是意外啊,谁也没想到他的身边还跟着引气阶的高手。”低头男子赶紧争辩道。
“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势对我们的计划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在这种舆论里你觉得我们还能去争夺水路的使用权吗?就算拿到了,我的脸面还要不要?叶家的脸面还要不要?”长髯男子越说越激动,又一个杯子摔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青萍学子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去杀的,在我的领地上出了问题,我要担责的,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你竟然一句意外就解释清楚了,我看叶家的掌舵人确实应该换换了!”
没错,殿中两人,就是叶家的叶惊云和叶流云。
叶流云一言不发,任凭兄长把自己骂的狗血喷头。
这时门外的侍卫匆匆走了进来,附身低声在叶惊云耳边说了些什么,叶惊云神色变幻,惊疑的问道:“消息属实?”
“刚刚传来的消息,想必不会弄错。”
侍卫转身离去,看着座位上叶惊云不停变换的神色,叶流云问道:“怎么了大哥?”
“戴宗竟然将这件事情捅到了学院,估计晚间学院派出的巡察使就会抵达!”
听了兄长的话叶流云一愣,心里好生迷惑,难道戴宗还不死心,认为那些赤琉铜有假吗,要知道为了这次栽赃他可是着实费了一些力气,专门挑选了一些裸露多的,品相高得矿石,要是查实了这些东西是你戴家偷走外运的,那绝对是罪加一等,本来叶流云也没想到戴宗敢向青萍禀报这件事情,认为他们就算明知是栽赃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声张。
叶流云百思不解,难道戴家背后的势力开始发力了吗?
“哼,只是想逼你妥协,让出河路运输权,看来你这是要自寻死路啊!”叶惊云冷笑道。
“流云,你做的手脚干不干净?”
“保证没有问题,偷运装船的人都已经秘密隐藏了起来。” 叶流云赶紧说道。
叶惊云听了眉头一皱,阴阴的说道:“事关重大,那些侍卫你还是送他们上路吧,对了,那个买通的船家也要处理干净!”
“这......好吧。”听了兄长的话叶流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没敢说话,立刻转身去办理这件事情。
“戴宗啊戴宗,跟我斗,我就趁这个机会让你戴家彻底消失!”叶惊云缓缓从座位上站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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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近黄昏,一件鸟型法器缓缓降落于戴家门前的宽阔空场,戴宗携全家老小早已站在门口迎接,来人正是学院派出的巡察使,见戴宗的这种恭谨态度微微点头,显得颇为满意。
一夜密谈,等出来时看得出戴宗明显脸色好了很多,一扫往日的阴霾郁闷,戴苏见此情形一颗悬着的心才稍微落地,看来事情终于按着兰念的设想进入了预定的轨迹。
青萍巡察使办事雷厉风行,刚刚吃过早饭,就在戴家父子的带领下直奔郡首府,而这时叶惊风却早已等候多时,可看样子,根本没有出来迎接的意思。
其实昨晚使者刚刚抵达不久他就收到了消息,并且专门派人去戴家请了使者,奈何使者根本不卖他的面子,去请的人空手而归,这令一直在流水郡呼风唤雨的叶惊云感到非常不舒服,按理说在级别上巡查使还要低他几级,只不过顶着青萍学院本部的金字招牌,他不得不低头罢了,经过昨晚一事,叶惊云也失去了跟他和颜悦色的耐性,大马金刀的坐在郡首府内堂等着使者的到来。
使者姓何名景飞,本来在来之前已经得到了青萍某位大人物的授意,尽量公平的处理问题,可何景飞何许人物,早就体会到了这‘尽量公平’的内在含义,再加上昨夜盛情款待和额外打点,本心就已经偏袒向了戴家,此时见到叶惊云如此的做派更是心生恼怒,有了计较。
“巡察使远道而来,惊云真是有失远迎啊!”一见面,叶惊云的态度还算端正,离开高椅迎了几步,冲着何景飞抱拳行了一礼。在他心中,这种礼节已经很给巡察使面子了,可奈何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何景飞总觉得叶惊云这是在故意讽刺他。
“不敢不敢,惊云兄日理万机,景飞怎敢随意叨扰啊!”何景飞一脸的皮笑肉不笑,继续说道:“不过戴家主将一些冤屈通报了学院,学院便派我过来调查一下事情的真相,如果真的是被冤枉,也好给他还一个公道。”
听到何景飞这样说叶惊云不禁皱起了眉头,话语中隐藏的意思他听得出来,心里不住冷笑,那批违禁的矿石如今就查封在仓库里,今天就算你口吐莲花也难逃责罚,想到这里叶惊云也不生气,哈哈一笑说道:“事情的真假很好辨认,究竟是冤枉还是确有其事,巡查使与我去往仓库一看便知。”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何景飞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转头望向了戴宗,见他微微点头后便对着叶惊云笑道:“那好吧,就请惊云兄前面带路。”
一行人不一会功夫就到了仓库门外,叶惊云吩咐侍卫将库门打开,便主动走到了一旁,对着身后的何景飞说道:“这批货物是前几天水路核查时从戴家准备发往顺天宗的货船上发现的,请巡察使仔细辨认一下,这篷布下面覆盖的究竟是何种矿石!” 说完一伸手,对着何景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仓库的空间很大,但除了中央孤零零的一堆包裹严实的矿石堆外别无他物,何景飞踏前几步,命令侍卫掀开了遮盖,一堆土黄色的矿石便裸露了出来。
叶惊云此时也没有多注意这堆矿石,他的眼睛瞄向了戴宗,他很想欣赏一下对方在确凿的证据下绝望的表情,可令他稍感诧异的是,对方在帆布掀开的瞬间竟表现的如释负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怎么,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叶惊云暗自冷笑,看了看走上前已经切开一块矿石的何景飞,幸灾乐祸的说道:“巡查使大人,面对着如此多的违禁赤琉铜矿石,你能不能让戴家解释一下它的来源,另外,请他告诉我们,他这么做究竟是意欲何为?”
“惊云大人,你确定这是赤琉铜矿石吗?”何景飞带着戏谑的声音幽幽响起,听得叶惊云一愣。
“我常年负责开采,难道还会认错不成?”叶惊云万分肯定,横跨一步便来到了何景飞面前,可当他接过对方递给他的已经被切开的矿石后明显一愣,接着惊叫出声:“这不可能!”
叶惊云也不管众人还在现场,扔掉手中已经切开的矿石,迅速的飘到了整个矿堆的上方随手切开了几块,可最终的结果让他手足冰凉,冷汗直冒,那批在他亲自监督下搬运来的货真价实的赤琉铜矿石,竟在自家守备森严的仓库里被偷天换日,现在堆放在这里的分明是与赤琉铜矿石有几分相似的黄铁矿石。
“景飞大人,事情您也看到了,当初我就分辨说这根本不是赤琉铜,可郡首大人根本不给我争辩的机会,直接将货物封禁在了仓库,同时还取消了我的河路竞标资格,对我戴家声誉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还请巡察使为我做主,给我们一个说法!”
戴宗见缝插针,很适时的表达了自己的冤屈。
“叶郡主,你怎么看?”何景飞看着脸色发黑的叶惊云,感觉格外痛快。
“这个......应该是个误会!” 叶惊云说话很生硬,带着深深的无奈与不甘。
“哦,是个误会啊,那好吧,既然是个误会,就赶紧解除对戴家的禁令吧,这三十年竞标一次的河运权对戴家挺重要的,你说是吧!”
叶惊云无奈的点点头,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他只能低头妥协了,不过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困惑。
“惊云郡首,既然误会已经澄清,那我看咱们还是抓紧把下一件事情办了吧,我也好早一些回去复命。”
“什么下一件事情?”叶惊云有些惊异,直到此时他才稍微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来时学院曾经有过交代,让我顺道清查一下近些年赤琉铜矿石的进出数量,避免被一些宵小之辈私自流出而乱了规矩。”何景飞面露傲然之色,这是学院的意思,就算你是郡首也必须无条件配合。
“什么?”叶惊云呆立当场,自己刚刚调了一批矿石栽赃,现在不仅矿石没了,查账的跟着也来了,就算他再后知后觉,也发现了自己陷入了戴家的阴谋,惊怒交加。
“叶郡首,请人拿上账目,跟我一起到赤流铜矿场走上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