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瑾,住手吧,我在这。”梁华瑾、钱伊柯和秦书海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同时转过头去,手里拿着一根黄瓜,正嚼得津津有味的上官籣枫从楼梯口一点点地走了上来。
“籣枫?真的是你?”钱伊柯和梁华瑾同时叫道。
“饿死我了,一整天没吃饭,还被冻了那么久,伊柯你够狠的。”上官籣枫的语气就像是钱伊柯为了开一个玩笑,抢了她的饭盒和衣服,害得她挨饿受冻了一天。
玉冰山的后面终于泛出了一丝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四个人的身上,只有缓步走上楼梯的上官籣枫背着光。她慢悠悠地咬着手中那根黄瓜,眼睛却死盯着钱伊柯不放。待她的双脚都站在了三楼的平台上,那根黄瓜已经被连根一起吃光之后,上官籣枫伸了个懒腰,靠在楼梯扶手上,斜眼看着秦玉的尸体,轻轻问道:“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你不只是为了钱吧。”
梁华瑾转头看着钱伊柯,放松了抓着秦书海衬衫的手,后者滑坐在地上之后,没有了任何动作,就像一尊雕像般呆坐在那里。
钱伊柯双手**口袋里,苦笑道:“我们的大侦探猜错了呢,我就是为了钱——只是为了钱。”
“你父亲挪用公款,被指控的传闻看来是真的了。”上官籣枫的声音仍旧很轻,似乎生怕惊吓到什么一样。
钱伊柯突然激动起来,近乎歇斯底里地叫道:“我爸爸才不会做那种事呢!都是我那个赌鬼叔叔!如果没有他……如果没有他……”
“伊柯……”
“没错,是我袭击了你,”钱伊柯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上官籣枫昨晚给她的那把钢刀掏了出来,自嘲地笑道:“搬运你的时候,它掉了出来,如果不是它,你想不到是我的,对吧?”
上官籣枫叹了口气,转头直视着她,声音却仍旧很轻,“傻伊柯,从秦武思失踪之后,你来叫醒我的时候,我就在怀疑你了。”
“那只是曹琳琳犯的错,如果她当时没有自作聪明地给你放那段录音……”
“你怎么还不明白?”上官籣枫摇了摇头,直起身走上前道:“我是不想说破的。一开始我是怀疑曹琳琳隐瞒了什么线索,但她是个很没主见的小丫头,而也秦书海只是个庄稼汉。但你不同,我们俩在一起已经一个月了,你对我也有很多了解,而且你当初又是以全市化学第一的成绩考入的清风,这些都让我不得不把你包含在怀疑的对象之内。”
“看来我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好胜心……”钱伊柯伸出左手,将刀子递给上官籣枫,后者刚刚抬起手,秦书海一阵风似的经过梁华瑾,夺走了在钱伊柯摊开的手掌里的刀。钱伊柯一脸惊恐地任由他拉起手臂,眼睛带着难以置信,盯着满脸闲散中略带沮丧的梁华瑾。
旁边的上官籣枫发出一声冷笑,随即双腿用力,一个回旋踢正中秦书海腹部的同时,用手刀切在他的手腕,刀子随着一声清脆的“嘎吱”掉落下来,上官籣枫对准它踢了过去,小刀撞到墙上之后发出一声短促的“嘭”便滑落在墙角。
而后,上官籣枫将秦书海双手反剪到背后,秦书海腹部剧痛无比,只得任由她押着跪下,上官籣枫腾出一只手,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圈,钱伊柯回过神后便慢慢走过来,用眼睛询问着上官籣枫,见其微笑着点点头,便掏出她针线包里最粗的绳线将秦书海的双手捆绑起来。谁料秦书海只平静了片刻,在钱伊柯正在打结的时候突然挣扎起来,力气比刚才大了一倍。
“需要帮忙吗?”梁华瑾的声音懒散得不像他的。
上官籣枫尽力压住秦书海,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咒骂了一句,“该死,我都快虚脱了——秦书海,秦武思是你儿子!”
随着话音消失在空气中,可怖的沉默在四人间蔓延开来,上官籣枫喘着粗气,她感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但还是在深呼吸后平稳了情绪,将钱伊柯拉开,从背后抽出一封信,递到秦书海面前,“这是王梅在去找你之前留下的,我从通往寒洞的密道出来就在地窖里看到了秦武思的尸体——机械性窒息,”说这话时她看了一眼正在走近的梁华瑾,然后双手搭在楼梯栏杆上支撑着有些眩晕的头部,缓慢而清晰地接着道:“我很佩服王梅的直觉,她已经感觉到了秦书天这些年的不对劲——那个真正的秦书天早就被你杀死了,而于勤水看到了那一幕之后,帮着你把尸体埋了。
“之后于勤水就一直以此作为要挟,敲诈你,三年前你终于忍不住,趁着他去给秦玉买药,把他杀了。王梅在信里说,那天在于勤水出门之后,她看到你悄悄出了后门,你可能想不到,那天,王梅给秦书天送药的时候,不小心把给秦玉的药拿错了,她去关押秦书天的房间时,却发现那根本是个空房。”
说到这,上官籣枫斜眼看了看跪坐在地上的秦书海,降低了音调,慢慢问道:“为什么要杀了你的双胞胎兄弟?”
秦书海仍旧低垂着头跪在那里,就像一具僵硬的尸体,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梁华瑾吸了口气,想开口,上官籣枫对他和钱伊柯扫了一眼,示意两个人耐心等等。
“那天……那天,我在书房里看书,他突然来找我。”秦书海突然打破了沉寂,钱伊柯被吓了一跳,同梁华瑾和上官籣枫一起转头望向他,秦书海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秦家祖先是一名清朝大员,留下了很多东西在玉冰山上,这栋房子里有地点的提示。我不知道他是从哪知道了这件事,据我父亲说,这件事一直只有秦家长子有权利知道。他进来之后就和我嚷嚷,后来我们俩就吵了起来,我就推了他一下,谁想到他撞在了那个鹰头装饰上,我正在叫他,于勤水那个混蛋就进来了,我怕被抓去坐牢,就听了他的,把书天埋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他的,真的不是!”
秦书海突然哭了出来,双肩猛烈颤抖着,霎那间便泣不成声,上官籣枫面无表情地平静道:“我相信你不是故意要杀了秦书天的。”
钱伊柯和梁华瑾诧异地转向她,上官籣枫却并没有给予解释,只是望着窗外逐渐亮起来的天空,平静的表情里带着一丝悲伤。
秦书海仍旧跪在那里哭泣,声音渐渐减弱了些,缓缓道:“后来我受不了被于勤水威胁,就像你说的,我把他杀了——能告诉我王梅怎么会……”
“信里说,二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秦书天和王梅与你和王玲一同举行婚礼,王玲却在当天逃婚,王妈和管家怕被责骂,就让王梅和一个仆人蒙上红盖头站在你们两兄弟旁边,入洞房的时候,你们都喝多了,把王梅当成了她姐姐王玲,而那个仆人也被害了,管家半夜里把王玲找了回来,直接放到了你床上,而王梅也被放到了秦书天床上。
“除了那封信,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王妈和管家已经在房里吃了老鼠药,我拿到那封信之后,就去了他们房里,但是已经晚了。那位打柴的大叔,被我劝到山下看道路的情况去了。”
秦书海突然跳起来,以迅雷不禁掩耳之势冲到墙边,抓起了那把小刀,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脖子。两片殷红,一瞬间便汇到一起,在阳光的照射下璀璨夺目,梁华瑾快速将上官籣枫拉进怀里,钱伊柯的眼泪也在这时无声地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