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第一个麻烦,汪大善人可以置若罔闻,到了第二个麻烦的时候,他也只会稍微吃惊一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可孤桐说道第三个麻烦的时候,汪大善人终于不安分起来。
在封江城呼风唤雨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汪大善人的藏宝室中都有些什么奇珍异宝。
就连他身边的四大金刚一公子以及亲生儿子都不允许踏入他的藏宝室,这是汪府规矩头等重要的一条,擅自踏近藏宝室者,不问缘由,杀无赦!
汪大善人终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扶着圆桌,瞪着怒狮般的眼镜,盯着孤桐,冷冷道:“你在威胁我?”
孤桐神色不变,叹道:“汪老,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您知道我这个人想来执拗的很,一旦认定的某个事情,无论有多么困难,总要去弄个清楚,挖个明白。”
说道此,微微一顿,解释道:“我孤桐出身离歌楼,是杀道宗门,觉不像死在别人的暗箭之下,若谁那种对付我,在下必然以十倍返还!”
汪大善人已经叫了起来,说道:“好小子,够胆。”
蔷薇花厅中,鲜红的蔷薇花,犹如喷洒着热血,厅中的人双眼已经通红,可那不是因为蔷薇花的鲜红引发的激情,而是因为孤桐的话,引发的愤怒!
任何人都知道汪大善人此话绝不是称赞孤桐。
因为,汪大善人此刻的表情狰狞可怖,若他往日生气的时候是一头发怒的狮子,那这一刻这头威势煌煌便不仅仅是发怒了,而是有些发狂了!
许多人,在发狂之后便会做出平时不会做出的事情,而且时候总会后悔当时的举动!
然而,汪大善人并不是许多人,在封江城,能称为大善人的只有一个,连已经与他同起同坐的赵无狄,也只能别人尊称为赵大府主,而不会被叫做赵大善人!
所以汪大善人虽然站起来了,却没有将眼前的孤桐撕成碎片,因为他知道若他一动手,那时候必然会对当时的冲动产生后悔,甚至连后悔的机会都等不到!
汪大善人清楚的了解孤桐手中长剑的可怕!
以汪大善人的精明,怎么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所以,他虽然怒发冲天,可落在孤桐眼中,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的色厉内荏的感觉,或许汪大善人的演技并不好,毕竟他并不擅长表演这类东西,以至于旁坐的轻舞都“噗哧”笑出声了!
赵无狄的虽然没笑,可一张脸也憋得通红。
汪大善人当即黑着脸,瞥了轻舞一眼,冷哼道:“姑娘,怎么老夫在你们眼中就是一个笑话不成?”
轻舞自知失态,忙轻盈起身,对着汪大善人微微一福,赔礼道:“汪老严重了,轻舞刚才失态了,这边给您老赔个不是,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赵无狄也噤若寒蝉,微垂着头,偷偷瞄了汪大善人几眼,见对方注意力并未在自己身上,暗中松了口气。
汪大善人望着轻舞认真的态度,看了许久,看的后者峨眉紧蹙,双瞳中慢慢浮现一丝不耐烦的时候,忽然挥了挥手,笑了起来,说道:“姑娘请坐,汪某可不是小鸡肚肠的人,这等小事不过开完玩笑罢了!”
说完,神情恢复常态,望着刚刚重新入座的轻舞,问道:“轻舞姑娘,老夫刚才的表情真的很假吗?”
轻舞先是一愣,以为他还要揪着自身刚才的失态不港,可抬眼却看见他眼眸中尽是童真般的笑意,不由恍然大悟,也轻轻笑了起来,说道:“汪老,您真是越来越不安常例出牌了!”
汪大善人哈哈一笑,追问道:“老而不死是为妖,老夫也算花甲,偶尔玩玩,权当一笑,好了,姑娘莫要转移话题,快要告诉老夫刚才莫不是真的很假?”
轻舞掩嘴轻笑,缓缓点点头。
汪大善人见状不由懊恼的拍拍额头,叹道:“看来老夫真不是演戏的材料!”
孤桐忽然冷冷说道:“汪老,这里不是戏台!”
王大善人的笑脸顿时凝住了,就像笑容绽放道最开怀的时候,一盆冰水从头而下,淋湿时脸庞,冰冻了笑意,他用一种古怪的模样,沉吟着,说道:“怎么,桐公子刚才的话莫非并不是玩笑?”
孤桐凝视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天下能让我开玩笑的人不多!”
汪大善人叹息一声,说道:“显然看来,老夫并不是其中一个。”
孤桐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绝对不是!”
汪大善人的笑脸虽然凝住了,可脸上的笑意却一点一点收敛,很多人会感到奇怪,一个人在脸皮不动的情况下,是如何改变表情的?可汪大善人便能这般,脸上皮肤不动,肌肉未挪,可笑意却已经不见,似乎是传说中古老而神秘的变脸术般,刹那间竟然换了一副截然不同的表情。
孤桐曾耳闻那种古老而神秘的变脸术需要提前准备多张人皮面具,可他也知道汪大善人脸上绝没有人皮面具,他纯粹是凭借个人的玄功修为和技巧,在实现的!
或者是出于本能,或者是出于习惯。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孤桐都不得不对汪大善人的实力提高一个层次,平心而论,就算是不灭境修为他,在没有轻舞塑形鬼面术的帮助下,也无法做到这般。
这时,汪大善人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说道:“桐公子意思也就是会在老夫欣赏此生成果之时,突然出现在老夫身边,跟老夫一起欣赏老夫以此为傲的藏宝室?”
孤桐眼眸一转,忽然笑道:“若汪老没有意见,我愿意如此。”
汪大善人也笑了笑,可那笑容却有些残忍和狰狞,沉声道:“桐公子知不知道老夫的藏宝室在府中都有什么规矩?”
“不知!”
孤桐很坦然的摇头,接着煞有心情的说道:“说汪老想要说说,小子不介意竖起耳朵,恭恭敬敬的听着!”
话虽如此,可他那般坦然自若,吊儿郎当的表情,哪里有一份恭敬?
汪大善人眼神忽然间泛起冷酷的杀意,狠狠的盯着孤桐,慢慢说道:“封江城的人,任何人只要踏进老夫藏宝室三丈之内,不问缘由,杀无赦!”
孤桐脸上竟然泛起奇怪的神情,似乎听到很奇怪的事情一般,摇头道:“汪老,我这是第二次告诉您,我孤桐不是封江城的人,就算此刻人在城中,也不过是一过客而已!”
汪大善人呆了半晌,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声,摇头道:“哎,老夫竟然忘记了?”
孤桐嘴角泛着冷酷的笑意,眼睛一眨也不眨,冷冷笑道:“许多汪老已经上了岁数,无论是脑力和体力都有所下滑,不及年轻时的十分之一了,所以更应多加休息,有些事情就莫要掺和了!”
汪大善人叹息着点了点头,缓缓起身,竟然往厅外走起,后面的段摇锦和邢若玉匆忙跟上。
他,刚走了几步,突又回过头来,说道:“不知公子怕不怕死亡?”
孤桐面色微变,稍加沉吟,说道:“人死如灯灭,试问天地间又有谁能不惧怕死亡呢?”
汪大善人轻轻一笑,点头道:“既然害怕,那老夫便不得不叮嘱公子几句了。”
孤桐在凳子上挺了挺腰,微微坐直了些,肃穆道:“汪老请说?”
汪大善人道:“江湖中人都懂得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事实上龙毕竟能够腾云驾雾,那是地上爬虫能够比拟的?但是有些蛇虽然没有龙的气魄能力,却又一种能力是龙所不具有的!”
孤桐好奇问道:“哪一种能力!”
汪大善人面容一冷,森然杀气一闪而过,沉声道:“毒!老夫希望桐公子懂得这个字的含义。”说完,竟然带着两人径直走出了蔷薇花厅,背影消失在花厅门口灿烂而鲜红的蔷薇花海之中。
蔷薇花厅四周的蔷薇花实在太多了!
孤桐当然懂得“毒”字的含义。强龙之所以会败在地头蛇之下,便是因为这个毒字,而这个毒字却又多层含义,暴露地头蛇自身的毒性,包括地头蛇的人脉资源,包裹地头蛇所牵连的利益关系!
汪大善人这是在劝告他在封江城收敛一点,莫要一不留神被地头蛇给咬了一口,然而犹如明灯般熄灭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汪大善人也是变的法子在威胁孤桐,让他莫要得意!
汪大善人离开之后,屋里其他人却没有动。
轻舞眼皮转动,仿佛心中在考虑着什么重大之事,过了半晌,方自笑道:“桐公子这般态度,却让奴家一片诚心付诸流水,非但没有得到公子想要知道的答案,甚至跟汪老的关系也紧张起来?”
孤桐忽然扭过头来,眼眸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说道:“这不是轻舞姑娘想要看到的局面吗?”
轻舞微微一愣,娇笑道:“桐公子莫要开玩笑。”
孤桐面容冷漠,声音也冷漠之极,道:“轻舞姑娘,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轻舞脸上蔷薇花绽放的笑容顿时冷了下去,眼眸闪着寒意,娇嗔道:“怎么,公子刚跟汪老闹翻,现在便要跟奴家闹翻不成?我们之间似乎没必要弄的这般尴尬吧?”
孤桐深望着她,深深呼出口气,淡淡说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轻舞俏脸含煞,豁然起身,哼道:“既然公子这般不识趣,奴家也先行告退了!”说完已经绕过圆桌,走到孤桐身后,眼看着就要走过孤桐所能笼罩的范围。
孤桐不禁叹息忖道:“这酒宴可是轻舞主持的,若这主人提前离去了,鲜花望月楼莫不是会问他要餐费,而自己恰恰一分钱都没带,他的钱袋早就落到秋岚的手中了!”当即不在犹豫,猿臂一伸,拉住轻舞的去路,说道:“姑娘是主,还是我这碍眼的人,自行离去吧!”
话落后站起身来,便要往厅外走去。
然而,只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厅外灿烂的蔷薇花海中,便传来一声娇喝:“今天任何人都能离去,偏偏你孤桐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