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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 煮茶夜话

范姜婉儿说完,走到最后一张大椅上,轻轻坐下来,对司马星宇说道:“司马公子,这位是我的朋友……”他指着孤桐介绍道:“离歌楼的高足—梧桐,桐先生……”

“离歌楼?”乍闻离歌楼这三个字,司马星宇终于有了反应。

他像从万年沉睡之中醒了一般,眼神一转,射出两道剑一般的锋芒,落到孤桐身上,问道:“你是离歌楼的人?”

孤桐对他极为看不惯,更别说两人之间还存在着仇恨,当年若不是他,想来孤桐绝不会无辜入狱,收了那么多苦难。此时便冷声冷气的说道:“如假包换!”

“哼!”司马星宇冷哼一声,呐呐道:“离歌楼,藏头露尾的宗门……”便不再说话。

孤桐同样冷哼一声,并不狡辩。

在江湖中其他宗门看来,离歌楼和夜雨楼双楼虽然也是天下一楼的宗门,可是因为性质问题,总感觉那不上台面。像藏剑阁的年轻弟子们,都看不起两楼的人,当然除了双楼中如风见尘一般的顶级武力。

司马星宇也就是只此一点兴趣,问过之后,便沉寂下去,又陷入空无的状态中。

孤桐和小七对望一眼,只觉这个人似乎有点高傲过头了。

小七拍拍肚子,故作惊奇道:“范姜小姐排丫鬟请我们过来说有茶点招待我们.为何台上连只空杯也没有?”

范姜婉儿不慌不忙道:“我有一位丫鬟,最拿手烹茶煮酒做点心,刻下也该预备好了。”

小七咧嘴一笑,说道:“那感情好,今天晚上还没吃饭呢,这肚皮已经扁了下去了。”

孤桐向小七笑道:“你急什么,范姜小姐说安排好了就安排好了,我们只需等着即可。不过你我是被请来的,可不像某人不请自到,有失礼节……”

最后一句话,带着冷嘲热讽,自然是针对司马星宇。

小七会意,拍手大笑道:“是的是的,有些人的脸皮很厚。范姜小姐,可否使人立即请妙手到来,莫要错过精致的茶铭点心,那可是一种罪过。”

孤桐和小七两人打的都是同一主意,既然司马星宇将他们当作空气,他们便也将他当作空气,更要随时时刻撩动一下此人,看看他此次贸然拜访,到底所谓何事。

范姜婉儿微笑道:“这个当然,不过让我们先说上几句话,我那丫鬟应该快要到了。”

忽然,稳坐在大椅中的司马星宇,冷不等的哼道:“好好享受这一顿夜宵吧,或者,这便是你们最后一顿美味的夜宵了!”

孤桐和小七以及范姜婉儿三人忍不住脸色微变。

这司马星宇,竟然毫不隐藏杀气,说出赤裸裸威胁的话语,甚至这不遮掩的杀意,连范姜府的大小姐范姜婉儿都笼罩在内。

范姜婉儿也没想到司马星宇如此直白,一时之间,竟然失去了主意。

孤桐给小七递了一个眼神。

小七虽然与他相识的日子不多,可对他充满了崇拜,以至于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格外注意,此时怎会不明白,“呀!”一声站起来说道:“哎呀,我突然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待我去趟茅房,净化一下身体,再回来吃府中精致茶点。”他实在想不出离去的好借口,索性胡诌一番,看看司马星宇在表露杀意之后,有何方法将他留在此处。

“咿呀!”厅门大开,一个妙龄少女提着一壶清水,率着两个捧着火炉、茶具、罐和一盘美点的婢女姗姗而来,向各人依依施礼。

妙龄少女指示婢女为四人摆好杯筷,放下美点,又搬来一张紫红木长几,在上面放置火炉茶具等物。这才发觉小七站在大椅前,呆瞪着自己,不禁心中不悦,暗忖为何这公子如此无礼?

向他望去,只见对方方脸浓眉,眼神清澈,一点没有色迷迷的样子,反有种热烈坦诚的味道,教人不愿怪责他,不忍往坏的一面去猜想他的意图。

孤桐对小七发愣的模样怎么会不明白?他以前也有这样出丑的模样,这小子竟然对柔柔弱弱的妙龄女子一见钟情了。

范姜婉儿心知肚明,眼眸一转,俏笑道:“我这丫鬟叫秀秀,是府内的妙手茶师……”

秀秀施礼后,垂下了头,不敢和小七对望,自进范姜府后,她从未试过和年青男子如此日光相触,一颗芳心不由忐忑跳动起来。

两名婢女于此时告退.留下秀秀在桌旁站着。

范姜婉儿继续笑道:“七公子,可是曾经见过秀秀?”

小七浑身一颤,醒了过来,嗫嚅以对间,孤桐侧过头,也大感尴尬。

到是司马星宇又冷不丁的说了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人当前,多看几眼也是应该的。”虽然这样说着,本人却低垂了眼皮,抬也没抬。他似乎很喜欢找范姜婉儿话中的漏洞,句句针对她。

范姜婉儿撇嘴一笑,不以为许。

同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的小七说道:“茶点已至,桐先生和七公子先用茶点吧!”

小七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孤桐,后者却扭头瞥了一眼司马星宇。

范姜婉儿向秀秀颌首,秀秀便开始燃起炭炉,准备生火煮水,她一双青葱玉手,翩然舞动,手势纯熟,教人一看便知是茶道的高手。连冷淡的司马星宇也忍不住抬起头,对她另眼相看。

秀秀见众人眼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由其是那七公子的灼灼目光,更让她有点不安,俏脸微红,将水注进壶内烹煮。

小七虽然是一介武夫,可家中也曾是豪门,经过专门的茶道训练,虽不算出色,却颇为在行,出言赞道:“只看秀秀小姐提这火炉和茶壶问的距离,已知小姐是茶道高手,因为过近的话,水便太热,过远的话,滚水冲进壶内时热度会稍差,茶色香味都会有别,现在的距离正是恰到好处。”

孤桐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暗忖这小子竟然这么厉害,连这些东西抖动,不过心中却不信开水热度那分毫的差异,会做成差别。

他虽然上一世便喜欢煮茶品茗,却都是自品自享,哪里知道茶艺的精妙。

秀秀向小七感激地一笑,大眼眨动着,想说话,但却没有说出来。她出身青楼,曾受明师指点,但在范姜府中烹了无数次茶,还是第一次有人指出这火炉和茶壶距离的微妙处,禁不住泛起知心的感觉,感到和这七公子的距离缩近了。

范姜婉儿惊异地道:“原来七公子竟然也是茶道高手?秀秀,让桐先生和七公子看看我珍藏了十多年的茶叶。”

他们三人,说来说去,故意不提司马星宇。后者却充耳不闻,也不恼。

秀秀拿起放在一旁的精美锡罐,递了过来,小七抢着接过,旋开盖子,拔起锡塞.一股茶香冲鼻而来,赞道:“好茶!”递过去给孤桐,同时向范姜婉儿说道:“能被小姐珍藏多年的茶,必是名品。””

范姜婉儿心中暗笑,这茶叶名“草芥”,乃是大荒草原的特产,在当地虽非普通之物,但富贵人家不会未曾用过。他特意以此试探两人,小七立时原形毕露。

原来,起先孤桐说他们两人乃是保护来往大荒与中州商户的护卫,她虽然现在基本确认孤桐是离歌楼弟子的身份,却不知道两人来大荒草原是否另有所图,所以才故意试探。如果两人与商户接触过的话,必然知道这种茶叶。

孤桐见范姜婉儿笑容有点古怪,暗叫不妥,锡罐内的茶叶,形状如草芥,气味有些隐约熟悉。他终究曾在范姜府呆过,凭借这股熟悉的感觉,心中一动道:“原来范姜小姐,还是喜欢自己地域的茶叶。”

范姜婉儿愕了一愕,暗忖难道他们来大荒真的仅仅是护卫那些商户?哈哈笑道:“果然瞒不过桐先生。”

小七暗叫好险,却不明白孤桐为何能识穿范姜婉儿的阴谋。

司马星宇对三人的相互试探毫不感冒,说了一句话后,沉默下去,只静静看着秀秀在一旁忙碌着。

这时壶内冒出白色水气,秀秀轻呼道:“水沸了!”神态天真可爱,对着这些泡茶的工具,就像小孩子对着心爱的玩具,只有在这里方可以寻回真正的自已。

孤桐心中感叹不已,范姜婉儿手下竟然还有这样纯真的丫鬟,着实不易。

秀秀提起水壶,将滚水注进放了茶叶的壶内,然后倾出,又再注入,放回盖子后,又从盖顶淋下热开水,这才把水壶放回炉上,然后斟出佳茗,不多不少,刚好是四小杯。

范姜婉儿招呼各人道:“请用茶!”伸手先取起一杯,也不怕烫手,送到口中,将那滚热无比的茶一口啜干,见众人仍动也不动,奇道:请品!不用客气,茶凉了,就品不到真味。”

小七搓着手笑道:“范姜小姐说得是!”伸手便欲取起其中一杯,竟拿之不动,原来司马星宇同时伸手,用两指遥捏杯子空处,难怪拿不起来。心中一懔,虽然此间有过准备,却依旧小觑了司马星宇修为,似乎不在孤桐之下。

暗中运劲一拔,杯子竟若生了根般动也不动。

正要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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