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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上吊

说话的这会功夫,宁林已经称好了,因为云珠压得实,所以足足有五斤半多。

让宁林去取钱,宁毅将袋子交给了云珠,“这些草药,我便都收着了,你若是平日里上山的话,看到了可以再给我送来,都给你算钱。”

“宁叔叔,我就是看到宁林哥在处理草药,才想着给送一些来,真不收钱。”虽然云珠知道自己的那些草药值一百多个铜板,但是有舍才有得,人家平时就照顾自己,付出点东西本就是应该的。

“傻丫头,这是你应该得的,要不这样,你这是五斤半多,宁叔就给你一百个铜板,这样总行了吧?比你卖到城里去要少赚十多个铜板呢!”宁毅很清楚云珠母女的处境,乡里乡亲的,帮扶一把本就没什么,小丫头也不容易,他自然不会占这个便宜。

见宁毅坚持,云珠只好点头应允,她将背篓里放着的野鸡蛋拿出了两个,塞到了宁毅的手中,“宁叔,这是我捡的野鸡蛋,留着给你跟宁林哥尝个鲜。”

“好。”笑着点了点头,这一次宁毅没有再推迟,他看着云珠小心的将钱收好,这才送她出了院子。

背着背篓,云珠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毕竟这是自己来到古代之后赚得第一笔钱,虽然不多,但是却能积少成多,等手里有点钱之后,她便可以考虑别的生财之道。

如此想着,云珠走到了家门口,她向着院子里打量了一眼,见没人,这才背着背篓快步的向着后院走去。

刚到后院,云珠便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她连忙将背篓里的东西先藏好,这才走近草屋,仔细的听着屋里的说话声。

“大姐,你别说了,我不嫁!”云氏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虽然虚弱可却透着坚决。

“云娘,你这样的身子,能够再找到要你的人家也不容易,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家珠儿想一想,你若是嫁给那个孙铁匠,以后你的药费,珠儿的嫁妆可都不用愁了!”听了大姨云萍的话,云珠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自然听得出大姨这是在给娘亲说媒。

“大姐,我说了我不嫁,此事你就不要再说了!”云氏的声音再度传来,带着一丝的愤怒,这还是云珠第一次听到娘亲的声音带着怒意。

“云娘,我这可都是好心!你说你拖着个病身子,还带着孩子,住在娘家你不憋屈么?这要是嫁出去了,岂不就是自己说的算了?”不甘心的开口,云萍还在劝着云氏,只不过声音中却多了一丝气急败坏的味道。

“好心?大姐扪心自问,你真的是好心么?咱们姐妹一场,我不想撕破脸皮,我也累了,大姐好不容易回趟娘家,还是去孝顺孝顺爹妈吧。”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云氏下了逐客令,云珠站在门外,寻思着自己要不要现在进去,便听到大姨的声音传来。

“我怎么就不是好心了?云娘,做人要凭良心说话,按理说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不该说什么,可你这样的身子,人家不要你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想着给父母少添点麻烦?你知不知道人家都戳着咱们家,说咱家有个人家不要了的闺女!要我是你,早就去吊死了!”

屋外的云珠拳头攥得紧紧的,如果说,这话是那些舅妈说的也就罢了,大姨是娘亲的亲姐姐,却也能说出这样剜人心窝子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大姐,你就这么希望我死么?”云氏的声音轻轻的,听的人心里发寒,云珠的心中忽然有些不安,她总觉得娘亲似乎有了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打算一般。

“你要是不听我的嫁人,那就不如去死了!”大姨撂下了这句话之后,便从屋子里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见云珠站在屋前,脸色先是一变,随即冷哼着离去。

屋子里传来了压抑的哭声,屋外的云珠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这便是寄人篱下的生活,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想办法改变,让这种事情再也不能发生!

犹豫了一下,云珠拿着背篓进了屋,云氏一见女儿,连忙低头擦去脸上的眼泪,挤出了一丝笑容。

“娘亲……”喉头哽咽,云珠看着云氏通红的眼圈以及苍白的脸,心中难受不已,“要不然我们出去住吧,我想办法养活你,咱不在这里受气了,好不好?”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要在这好好生活下去。”伸手将云珠抱在怀里,云氏满脸不舍的摸着女儿的头发,眼中闪过了一抹决绝,只可惜,云珠并没有看到。

“可是娘……”云珠还要说话,却被云氏打断,她只好不做声的听着,心里却暗自决定明天再早点起来,多弄些三枝九叶草去卖。

母女俩说了一会话,便听到前院张氏的骂声传来,云氏松开云珠,伸手摸着她的脸,“娘的宝贝,去帮二舅妈做饭吧,乖乖的听话,尽量不要跟她们顶嘴,要是她们动手,你就找你三舅妈,她看在娘亲的面子上,总会帮你一些的,还有你姥爷姥姥,他们虽然面上不说,可心里还是有你的。你姥姥给的钱,你好好的收着,别乱花,平时会来点事,娘相信你可以在姥姥家过的很好。”

“娘,我都听你的。”点了点头,此时的云珠虽然觉得云氏说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前院骂的声音越来越大,所以云珠打算做完饭回来在跟云氏说话,顺便分享今天的喜悦,所以便出了屋子,先去了前院。

云氏盯着云珠的背影,一直到她出了门,眼泪这才落下来,她将炕上的柜子打开,将里面自己穿过几次的衣裳拿了出来。

云珠来到前面,张氏扔在掐着腰骂着,一看到云珠出来,张氏几步上前,伸手在她身上掐了几把,云珠吃痛,但因为不想让麻烦更多,便决定跟往常一样先隐忍着。

见云珠不吭声,张氏又掐了几下,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屋,云珠向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进了灶房。

点着了火,又淘了米,云珠心里暗暗琢磨着如何悄悄给娘亲开小灶,一共捡了七个野鸡蛋,给了宁叔两个,还剩下五个,每天给娘亲吃一个的话,能吃上五天。

想到这,云珠脸上露出了笑意,她并不知道,后院之后,云氏换好了衣裳,将腰带绕进房梁,满脸都是绝望。

“哎呀!”正拉着风箱,云珠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伸手捂住心口,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珠儿,你这是咋了?”三舅妈刘氏的声音传来,云珠捂着心口,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怎么哭了?哪里难受?跟舅妈说说?”一见云珠落泪,刘氏连忙上前,将云珠抱在怀里,伸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关切的询问着。

“姥姥给的钱……别乱花……娘相信……很好……”娘亲云氏的话在云珠的耳边回响,她猛然瞪大了眼睛,挣开刘氏向着后院跑去。

“珠儿……”一见云珠如此,刘氏连忙追了出去,跟随着云珠回到了草屋,她看着挂在梁上的云氏,只觉得双腿一软,险些坐在了地上。

“娘亲,娘亲!”云珠终于明白了母亲为什么要说那些话,自己的心又为何会疼,她上前抱住云珠的腿,想要将她从上面解下来。

前世母亲便没有看到她出嫁,她甚至没有看到母亲的最后一面,今生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允许出现第二次!

“舅妈,你快来帮帮我!”冲着刘氏喊了一嗓子,刘氏连忙回神,上前帮着云珠将云氏解了下来。

颤抖着手摸向云氏的颈动脉,云珠起身向着外面跑去,“舅妈,帮我看着娘亲,我去找宁大夫!”

娘亲还活着!她不是没娘的孩子,她绝对不会是!

“你个懒货,不好好干活,要去干嘛!”一见云珠向外跑,不知情的张氏伸手拉住云珠的胳膊,厉声呵斥着。

“滚!不然我弄死你!”眼睛通红,云珠瞪着张氏,眼中的杀意吓得张氏连忙松了手,脚下一软便坐在了地上。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啊?实在是太吓人了!

回过神来的张氏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回到了自己的屋中,云珠自然不会管她如何,她如今心心念念的,便是找人救自己的母亲!

村口,宁毅家。

将云珠送来的药草都铺平晒干,宁家父子便张罗起了晚饭,正吃着呢,便见云珠眼睛通红的从门外进来,拉着宁毅便往外走,力度大的让宁毅吃惊。

“孩子,孩子……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叔叔帮你。”意识到云珠这是受了强烈的刺激,宁毅连声开口,安抚着云珠的情绪。

似乎是起了作用,云珠抬头看向他,“宁叔,我娘自杀了,还有气呢,你快去救救她!”

一听这话,宁毅连忙对着儿子喊了一声,这才拉着云珠向着云家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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