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崖头转向窗外看着下面流动的人群,并没有注意到白叶的反常。今天外面的天空好低,低得感觉可以一下子压到人的头顶,他脸上也不似平时那样有精神,稍稍露出憔悴的苍白,笑也不是平时那种开怀大笑了。
黑崖正沉浸在对红蝶精神状态失常的担心状态,被白叶仓促端起咖啡杯的响声一下子打断。白叶压抑的咳嗽了两声,慌忙端起咖啡杯补上一口将那阵咳意压下去,用诡异的眼神紧盯着黑崖,似乎想要从他的脑子里挖出一些事情,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白叶看了看手里的本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感情。
黑崖也发现了白叶在看着他,他被白叶的这种突如其来的表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又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得挤出一丝笑容装作没事似的问了一声他怎么了。
白叶眼睛睁得大大的并没有说话,但是当黑崖的指尖刚碰到白叶的衣服的时候,白叶竟然像触电一般全身抖了一下,随后向身后的沙发背倒去。紧接着他全身剧烈的抽搐起来,又猛然间抓着自己的头发完全进入一种失控状态。
黑崖看得呆了,完全木然地站在那里,手却还保持着伸出去的动作。
白叶的头上布满了汗水,睁大的眼睛仿佛想要把他能看到的一切东西全部杀死,他猛地将手指套在咖啡杯的杯把中,却又因为自身无法自控的颤抖将杯中剩余的咖啡洒在桌面上。
黑崖的手僵直在那里,他全身犹如落入冰窖一般,背脊窜出一股巨大凉意。
白叶右手套在咖啡杯上,左臂直直的举起来指向黑崖,耳边传来白叶发出的模糊的声音,双眼瞪起如铜铃般大小,突然好像被什么击中后脑,猛地顿了一下,嘴角流出白沫,重重的倒在桌子上。
黑崖整个人有如雷击一般,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冲破窗外的玻璃飞速进入黑崖所在的封闭包厢,黑崖压定情绪伸手抓住那道黑影,却是一把尖利的飞刀。
飞刀上插着一张字条。
“如想活命,按照我说的去做。”
黑崖心底一沉,看着对面倒在桌子上的白叶,他已经死去。
现在这种场景,无论怎么看都会让人产生黑崖杀了他的联想。黑崖努力平静下来,转过字条背面还有一句话:
“地下一层停车场见,否则......”
否则他们会有办法立刻将这咖啡厅里的所有人都叫过来,然后看着他被警方抓走。
黑崖深吸了一口气,那样的话他杀手的身份也会暴露。
黑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将褶皱的边角都拉平整,最后捂住眼睛,睁开的那一刻,他换作一付什么也没发生的表情走了出去。
通向地下室电梯吱啦作响的声音好像宣判着这注定就是一场没有翻盘机会的戏。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沉入了黑暗,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停车场。黑崖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停车场里被放大拉长,那一步一步的脚步声仿佛就像死亡的钟摆一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戛然而止。
没有人。
除了他自己。
黑崖停下脚步看着周围空荡荡的停车场,黑暗让他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不安。那个人在哪?那个人必然知道黑崖已经下到地下室,但又为何迟迟不肯现身呢?
脚步停止,类似钟摆的沉闷声音也同时停止。黑崖站在原地,沉重的呼吸声击打着他的心脏,又等待了片刻,从停车场深处传来一声声低沉的脚步声,一个人形渐渐从黑暗中显现。
但是那人形却没有再向前走一步,只是身处黑暗中远远的看着黑崖,黑崖根本看不清来者的面孔,好像那人全身被披风包裹,根本分辨不出男女或是老幼。
“黑组经纪人一死组长必受到怀疑。”那人开口。黑崖一惊,这有如机器人的声音正是变声器的效果,这样一来,来者到底是谁就真的分不清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是铭宫派来的人。
红鈊的这一结论已经传遍纯色高层。
排行榜的头号交椅铭宫,盯上了纯色。
“你想怎么样。”黑崖知道对方说的是客观的现实,所以只问结论。
“说好的,把黑组那部分武器给我们。”
那部分武器可是白叶费了很大力气才国外弄来的,一旦将这些武器交给铭宫,白叶的辛苦就白费了,又何况,白叶就白死了。
“是你们杀了白叶对不对?”黑崖低声道,语气充满愤怒。
“这是必然的吧。但是即使你跟别人去说,又有谁会相信呢?”远处的机械声音响起,最后的那几个字可以是真正打击到了黑崖。
又有谁会相信呢?两人一起喝咖啡,自己的咖啡没有动。即使黑崖是冤枉的,那进警局也在所难免,一旦进了警局,他的职业必定会受怀疑。
黑崖握紧了拳头,铭宫真的不是一个可以让人轻视的组织,他们的手法实在太高明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先逃过警方这一劫,回到黑组的话会稍微好办一些。
黑崖闷声向后退了两步,看着对方没有移动的趋势,突然转身迈大步用力向反方向跑去,飞也似的从逃生台阶冲到了地面上。
令人疑惑的是,在他逃走的这几分钟,没有人来追他,也没有人用异常的眼神看着他,周围没有围聚起来的警察,他呆呆的站在穿梭着人流的街道中间,恍惚作了一场梦。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的话,那么未免过于可怕。
黑崖看着自己的双手,已经布满了汗水。他不敢再仔细想下去,飞快地回了黑组别墅关了办公室的门再也不想出来。
地下室的那个人没有追上来真是太好了。
一进办公室黑崖立刻将门反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这一路逃得很慌,甚至动用了秘密地下通道,没有从地面上进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