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樱站在兰殇房间门口,手抬起放下迟疑很久,仍是恨不下心去敲他的门。
她总是很恐惧见到他,只要在他面前,她的那些开朗、那些开心就全部消失不见,她会垂下头恭手而立,她会像淑女一般小声说话、笑不露齿,她会在开口前尤其很久,在头脑里反复回想着她要开口说的话,生怕说错一句会在他心目中的自己降低分数。
为什么她只要在他面前,就会变得很不自在呢。
面前是一扇普通的门,左手边就是圆形的门把手,手指多次碰上那冰冷的金属,又突然缩手抽了回来。
兰殇。
兰,轻轻张开嘴,舌尖轻点一下口腔上壁。
殇,嘴唇微微撅起,再打开,托出一个长长的尾音。
兰樱凭空开着口,不断反复的重复着他的名字,心里突然繁衍出一种无端的孤独与寂寞。
为什么,读着他名字的时候,自己都会觉得伤感呢?
手上药膏的盒子在她手里越捏越紧,逐渐握成一个歪曲的形状。
最终她还是握紧了那冰冷的门把,下定决心去旋转。
“好了,别撒娇了啊,多大的人了。”说话声隔着门微微透出来一些,听着像带着宠爱的责备。
随后,屋内传来拖鞋擦过地面传来的脚步声。
“好啦,都由你来安排,你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
无形的叶子落在心湖里,激起一片涟漪。兰殇的声音听起来若有若无,他又走了两步,地面就再次发出寂寞的声音。
“嗯嗯,好好......”呢喃的声音传入门缝。他充满着宠腻的声音浮在空中,和她说话时的严肃冰冷不同。
别撒娇了。
你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
好好。
这时兰樱才真正明白,原来给人下定义是一件最复杂的事情,即使再冷的人也会有温柔的一刻——但是要看对谁来讲了。
比如红蝶之于兰殇。
男生和男生打电话,不会用这种语气的。
而兰殇除了红蝶,也不会再给其他女生打电话。
兰樱默默地将双手互握,手心一阵冰冷,门缝里兰殇的话,一字一句清晰的传来,但之后又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再模糊不清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最后合为她心碎的声音。
===================
结果到了最后,她也只是把药膏放在兰殇门口而已,至于他看没看到,她就不知道了。
兰樱静静的坐在咖啡店里,手和裙子搅在一起。
这种情况下,还是祝福他的好吧?红蝶的完美,她达不到。
低沉的叹息声传来,她才惊觉自己完全忽视了对面的人。
面前男子暗棕色的头发被发蜡有层次的微微翘起,右侧刘海垂下来挡住了耳朵,虽是短发但从耳后的地方却多出来两缕头发,那两缕头发格外长,一直垂直到胸口,用细绳仔细的编好只有末梢散乱开来,若是眼神不好的人绝对会把那两缕精致修饰的头发错看成古典风格的耳环。
“看着我,想着谁?”白狼咳了两声,松了松领口的白***结。
兰樱的脸立刻红了,但她却机智的将双手捧住脸,无比自然的摆出一付害羞的表情:“因为白狼很帅嘛。”
白狼尴尬的笑了两声,这孩子被兰夜教得越来越让人没辙了。
“这西装是红暖姐配的?”兰樱俏皮的歪着头看着白狼一身正装,白狼没有审美这件事是人尽皆知的,为了不让他出去丢人,妻子红暖总是严格限制他的穿着。
兰樱进组的最初一年里一直跟着白狼学习。由于是新人,白狼负责教兰樱作为一个杀手会涉及到的最基本流程和基本训练方式。不过那一年的时间里兰樱也成了供白狼白使唤的苦力,委托人的电话,在暗中观察如何和委托人交流,给他写总结报告......白狼虽然不是个幽默的人,但在兰樱看来他那种认真的样子带来的喜剧效果会更有趣。
兰樱立刻站在旁边走道上伸平双臂优雅的转了一个圈,身上粉红色连衣裙随着她的舞动轻快的摆动着,形成一朵转动的粉红色花朵。
“不好看。”白狼认真的看着兰樱的新衣服,语气很是中肯。
兰樱一个停止,身子固定在面对白狼的角度,嘴角立刻向下弯去,白狼的审美她确实不敢恭维。
“好了,不提这个。”兰樱郁郁的重新坐好,她在白狼这里得到的最多的也就是打击了。她挺起腰拢了一下刘海,直奔主题:“给我安排多一点任务,我要变强大!”
白狼没有说话,只是一笑,两缕长发在阳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光,他低头的时候那种腼腆与害羞给人一种想要去了解他的一切的感觉。但是这种温婉的帅气,白狼本身并没有意识到。对待女孩子腼腆如孩童,对待工作却严格的让人恐惧,只要涉及到工作问题,偶尔又会展现出他暴力的一面,是一个让人不太能摸透性格的人。
看到兰樱的眼睛闪着期待的光,白狼心底闪过一丝遗憾,好好的一个纯真女孩却在纯色当了六年杀手,每次想来,不免觉得可惜。
他摇摇头,坚定的拒绝:“这段时间我不会给你安排任何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