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莲念得寒澈猝不及防,身后的兰樱早已被冻住般呆了。
血莲并不知道兰樱兰殇的事,仍天真问道:“五天之后他们就结婚?那小姐需要我做什么吗?”
兰樱紧紧盯着血莲的背影,希望她能继续说下去,从她的嘴里再听一些有关兰殇的事情。而寒澈却压低声音在血莲耳边说了什么,血莲面部一僵立刻离了画室。
知道血莲并非故意的,兰樱也不好说什么,闷闷地回了厨房将购物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她在铭宫的日子太过安逸,安逸到她都忘记了兰殇有婚约的事,而这次,这场早就定下的婚礼,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延迟了吧。
放下手中的物品,兰樱慢慢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身体。她不想站起来,她站不起来。
“如你要长大,你必须要学会承受现实的残酷与悲哀。”寒澈沉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没事的哥哥。”兰樱摒住呼吸用手捂住脸。
寒澈心里暗自摇头:“你真正想说的,和你说出来的,永远有很大隔阂。”走到兰樱身后蹲下,“因为你的感情太软弱无力。”
兰樱扭过头刚想反驳,一见寒澈那琥珀色的瞳,编出的谎话都堵在那里再也说不出口。
寒澈低声劝道:“人之所以错,是因为该忘掉的人忘不掉,应该放手的却放不开。”
兰樱垂下眼,声音发抖:“所以我不能一错再错。”
“对。”寒澈赞赏地说。
“我现在要是还有刀片,早就出任务发泄去了。”兰樱站起身咬牙道,眼睛里却忍着眼泪。
“我知道我知道。”伸出手擦去兰樱眼角的泪水,寒澈立刻变成了幼儿园阿姨。边说边将剩下的食物从购物袋拿出来摆到台子上,如平常那样。
兰樱站在角落里平静好心情望向厨房,正好看到寒澈这个动作,头脑一瞬间的空白让她眯起眼睛,寒澈的身影在视线里模糊了。
短发,清冷的脸,一个人看着购物单。兰樱脑中突然冒出几个镜头,这一切好像回放般熟悉。这场景......和婚礼前一天红鈊在厨房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当时她就觉得红鈊的表情不对,到底是哪里的问题呢。还是说,红鈊发现了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可是即使场景回放,她还是想不出红鈊在那时到底发现了什么。
纯色呢,纯色有人发现红鈊的反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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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殇一个人走在街上,此时已经接近凌晨,可他没有丝毫想要回家的愿望。刚刚从纯色总部出来,易术给了他婚礼的通知。如今红鈊黑崖已死,兰樱红蝶被铭宫捉去,方方面面看,都是对纯色的极大不利。
黑崖给他的那队杀手被血莲全灭给了他当头一棒,而给他致命一击的,是红蝶被绑后,易术收走红组的调兵权。
攻击组黑组和调查组红组的自由出兵权,就这么被没收了。
本来去找易术,是试图让他分调兵权,还未开口易术便要自己和兰梦立刻结婚,理由是,面对铭宫的进攻,纯色需要一大笔资金。而和财团小姐兰梦的完婚,能保证纯色拥有足量资金引进新一批武器,准备和铭宫的各次战斗。
易术的理由完全充分,充分到兰殇根本没有理由去反驳,下周来临的时候他就不再是单身一人了。想到最初在红组宴会上和红蝶商量送兰樱离开的场景,简直如昨日一般。看看现在,兰樱确实离开纯色了,只不过是作为人质被绑铭宫。
铭宫很清楚,只要有兰樱在手上,兰殇即使争取到了调兵权,也不敢贸然对铭宫出击。
铭宫小姐的剧本,巧妙的将他们都圈入其中。
红鈊对黑崖的间谍指控,让红蝶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而黑崖的意外之死,对铭宫来讲更是锦上添花。
最初的时候,兰殇确实是怀疑黑崖的,他黑组组长的职位和他接近红蝶的所有条件,都再符合间谍这个身份不过,否则为什么纯色的很多动向和组长内心最重要的人铭宫都知道?
不过自从兰殇调黑崖的杀手去袭击血莲那次,他突然觉得,黑崖并不是间谍。否则他为什么要将这队杀手给自己?若是间谍,袭击血莲那次为什么会有铭宫其他杀手巧合出现?原本按照红组对血莲性格的分析,她决不会有心计到在邀约红蝶之后,再带杀手给自己另留一条路。
血莲一刀毙命的技术,在铭宫应该算数一数二的,但是照现在小姐的剧本来看,她只是一个不被允许正面出现的角色。而有能力控制血莲、借助她的能力达到剧本最精彩程度的,应该是一个有着相当聪明的头脑且对上级绝对服从的人。
血刺。
兰殇摸了摸下颚。和纯色交涉的一直都是血刺,血莲也甘愿作她背后的隐身高手,这就证明了血刺绝对是铭宫一大重要人物。
说不定,血莲那次和红蝶的邀约,血刺也偷偷参与了。
兰殇皱起眉,血刺是难办的角色。铭宫安排在纯色内部的那个真正的间谍,怎么才能查出来呢。
如今已经进入三月,天气不如一月那般冰冷,兰殇呼出的气体变成很淡的雾气消散,他抬头看看天,只有几颗星星孤单的挂在黑幕上,没有丝毫美感,不过能看见每天夜幕中的星星,看到呼吸出的气体,也应该知足了,毕竟它们是自己还活着的证明。再怎么无聊的场景,也比什么都看不见来得强多了。
凌晨的街道上大部分店面都关闭了,只剩下一栋栋没有光亮的建筑隐没在黑暗里,这样没有目的的在街上闲逛已经很多次了。兰殇很喜欢在夜晚出去散步,因为黑暗可以掩盖很多东西,包括鲜血和孤寂。
逛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亮着灯的小书店,兰殇走了进去,没有什么特别原因,只是因为无处可去。如今的那个家里,自己最惦念的那个少女,已经不在了。
这是一个还没有卧室一半大的小书店,除了门所在的另外三面墙都摆满了书架,一直高到天花板,中间的空间也放了一张大大的桌子,桌子上照样摞满书籍,通道很窄,仅能一人通过。
坐在门口的老板见凌晨还有人进来看书很是吃惊,可兰殇对他惊异的眼神并不在意,只是默默地看着这间小得可怜的书屋,他走到一排书架前看着上面的书脊,在“爱情”、“王子公主”的俗套名字中找到一抹纯黑。
他伸手将那本书拿下来,硬制的封面,暗黑的背景,带着神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