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找你是提醒你小心秦雪初,你多想了。”楼齐云定了定心神道。
许乘月倒是不明白了,问道:“小心秦雪初?我以为你和秦雪初是同一立场之人,难道你们不是朋友?再者,她对我难道有恶意?”
不过是场联姻罢了,楼齐云为什么会担心秦雪初对自己有恶意,提醒自己有戒备之心?
楼齐云淡然道:“秦雪初并非善人,她做很多事都是有心设计而为之,如今她一无所有若是心中想要做什么事情,那必然是破釜沉中毫无顾忌。你,也不是不能作为被她牺牲的棋子。不仅仅是你,所有人都是。提醒你,是因为或许你还有退路。别试探她、别打听事,做你的千金郡主,享你的富贵荣华,或许他日你父亲能够保全你。”
“你,什么意思?”楼齐云的一番言论让许乘月彻底疑惑。
她的确从来不管不问王府之事,也从来不插手父亲的事情,但是也能够感受到父亲和许无闲等人必然有事瞒着自己。只不过她不明白秦雪初在这些事情之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按照现在的状况,难道不是应该是秦雪初处于弱势,时刻可能会被自己的父亲设计和除掉?为什么楼齐云不担心秦雪初的安危反而担心自己可能会被伤害?
是什么让楼齐云对形势有如此判断?难道在他的心中秦雪初的胜算和能力要胜于自己的父亲?
“你记着我的话,她虽然无心刻意害你,但是你不能给她觉得要利用你、除掉你的想法。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让她觉得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所以你只需要多加戒备便可,最重要的是不要掺她的事情、你父兄的事情之中。”
这些话虽然是楼齐云真心提醒许乘月,但是却也是秦雪初有意无意透露给自己的心思。楼齐云猜想秦雪初大概自己也不希望有一日伤害到许乘月,所以才会暗示自己来提醒这个千金郡主吧。
如此辗转,或许更多的是因为秦雪初自己内心的矛盾和犹豫吧。
许乘月虽然心中有万千不解和疑惑,但也知道从楼齐云这里得不到更多的解释和答案,于是便道:“知道了。不就是不说、不问、不管嘛?我懂,照做便是了。”
一声苦笑,许乘月心中酸涩更甚。也不知道心中到底还在期冀着什么,木已成舟,难道还真的在胡思乱想着那些不可能之事?
“我会在中原再待一段时间,如果有事可以来别院找我。”
楼齐云既然决定暂留帝都,自然是住在许苍桦为秦府众人安排的别院之中。不仅仅是他秦府众人也是要停留一段时间再回中原。路途遥远且舟车劳顿,休整之后再出发也是情理之中。
许乘月在回去的路上还在想着楼齐云对她所说的那些话,究竟是因为什么让楼齐云会如此坚信秦雪初一定有能力伤害到自己?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和想法让自己有事可以去别院找他?
原以为自己和楼齐云之间此生已经是再无可能,以为楼齐云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意。可是如今她倒是糊涂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还是多心,她觉得今夜的楼齐云似乎也不是那么冷若冰霜。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许乘月悄悄的沿着原路返回到新房的院落,看着门前空无一人心中放心许多。乍暖还寒,这夜色之中的寒意让她不禁拢了拢身上的新娘服推门进了房间。
“哟,新娘子回来了。”
刚一进门便见到有一个人影坐在桌子前调侃自己,许乘月先是吓一跳,听出是秦雪初的声音之后心中又惊又气道:“你干什么!大半夜的黑灯瞎火的坐在那里吓唬人!”
说着便打算摸索着点上桌子上的龙凤烛,可刚伸出手却被秦雪初伸手摁住阻止。
“洞房花烛之夜,按照此时的时辰龙凤烛早已经燃尽,你此时点灯岂不是自寻蹊跷?天都快亮了还三更半夜呢,我看郡主是忘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句话了吧。”秦雪初好整以暇,借力便让许乘月坐在凳子上。
许乘月先是有些生气,后又被秦雪初说的有些尴尬。毕竟自己是去见楼齐云了,她这个新娘子新婚之夜如此行事确实大为不妥,不过一向不服输的她还是还嘴道:“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就你我二人哪来的春宵。”
秦雪初一笑,即便是再昏暗的夜色中许乘月也能看见她嘴角的调侃和戏耍之意,刚打算起身离开却被秦雪初一把拉住往她怀里带去。这一拉许乘月便重心不稳的倒在秦雪初怀中,姿势暧昧却可笑之极。
“你——”什么情况?许乘月一头雾水,不明白秦雪初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别出声,外面有人。”秦雪初悄声附耳在许乘月耳边道。
许乘月一愣,静下心来果然听见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想着大概是婆子和侍女们见天快亮了便回到门口打算他们二人起床后好侍奉。这才明白秦雪初不过是做给外面的人看罢了。
不,准确来说是让他们听。
果然,秦雪初拉着许乘月来到床前示意她宽解衣衫,自己也动手开始解开衣物。知道了秦雪初的用意之后许乘月也不耽搁,两人各自躺在喜床的内外两侧,秦雪初故意翻身动作让喜床被褥之下的花生桂圆之类的发出咯咯响声,这些东西弄的许乘月硌人的很,不禁发出几声嘤咛。
这声音在门外的婆子耳朵里听起来就别有深意了,两个婆子相视一笑,其中之意不言而喻。而房间内的许乘月则是怒目瞪着秦雪初,见她一脸好笑的模样更加来气。可又知道她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一夜,是这一场糊涂婚礼的新婚之夜,可这王府上下早已经是暗潮涌动,只等着明日一早日升之后便会风起云涌。
秦雪初醒的很早,或者说她这一夜本就没有入眠。看着一旁尚在熟睡的许乘月,秦雪初好笑的轻轻拍了拍她将她唤醒。被吵醒的许乘月自然没有好脸色,正想质问秦雪初却被她抢了个先。
“今日是你我成亲后的第一天,按常理你我应当去给双亲请安的。你这新妇难道不应该早点起来梳妆打扮一番?”秦雪初看着有些憔悴的许乘月,大概也能才想到昨夜她和楼齐云之间的见面是如何情形。
“不管你昨日见了什么人,他又对你说了什么话,如今你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即便是将来秦府和王府有什么纠葛,暂且也轮不到你我二人在此斗气生出心结。你我本就知道彼此不是对方的意中人,不仅你我知道,他们都知道。所以,你以为是我有心设计要利用你乘月郡主郡马的身份来接近你父亲?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你既不是胸有城府之人,何必要白生出这些无妄之恼?”
秦雪初压低声音,洋洋洒洒在许乘月耳畔说出这一通话语,让许乘月一时间心中万千思绪打乱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僵了半天方才掀开被子下床道了一句“关我何事”便打算走到门口唤进来侍女侍奉洗漱,却又被许乘月伸手拉住制止。
“怎么了?”许乘月问着,便见到秦雪初从袖中拿出一柄短刀。
一个连睡觉都随身带着兵器的人。
许乘月皱了皱眉,更加觉得心中对于秦雪初无形中的变化的感受更加明显。又见她拿了那匕首便在手指上划了一个口子,两根手指顿时被鲜血染红,那鲜血滴落在床单之上殷红一片。
秦雪初又拿手绢擦拭干净手指上的血渍,用取出沈延庭留下的“生肌膏”涂抹于伤口之上,那伤口果然便止住了血且立刻愈合。许乘月是知道沈延庭擅长医术的,不过这生肌膏她也是第一次见,被其功效所惊讶震惊。秦雪初见了她这模样便将手中的瓶子扔给了她。
“这是延庭留给我的‘生肌膏’,对愈合伤口极为有效,你留着备用吧。”
许乘月倒是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可是偏偏心中还在生着秦雪初的闷气,只好故意道:“我要这做什么,我一不动刀、二不舞枪,你这是咒我受伤啊!”
秦雪初笑了,起身来到她身边站定,悄声道:“如今你我二人结为夫妇,难道郡主不考虑好好学学怎么成为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一个好妻子怎么也要学会一两道拿手菜来留住丈夫的胃吧?我看郡主这手艺,这‘生肌膏’定能在你被菜刀伤了手的时候用得上!”
说罢便不管许乘月被气的直跺脚而是直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外面的侍女和婆子早已经准备好洗漱物件,见到二人已经起床便福了福身子进来伺候。
侍女们放着给二人梳洗,那两个婆子便去床榻旁借着收拾床铺的手脚翻了翻。见到被血渍染红的床单后相视而笑,倒像是定下心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