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莲莲牙齿咬着下唇，恨恨的想到。
方府这般荣华富贵，她才不要这么撒手丢了去——
方老夫人这头行不通，她得要想想别的法子。
想着，苏莲莲眸中神色深了深。
第二日，文慧午间给方老夫人请安时，被方老夫人留下用膳，文慧胃口好，连带着方老夫人用膳也比平日里要好一些。
用完膳，膳食被流水的撤下。
文慧闲着，就陪在方老夫人一侧说起了话。
正说着，方老夫人忽而侧了脸，莫名的道了句：“慧姐儿与你那表姐相处的可好？”
文慧闻言，心里头一时有些莫名，想了想，而后道：“还成……？”说着，抬眼暗自瞧了瞧方老夫人的神色。
闻言，方老夫人点点头，而后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文慧见此，心里头忽而反倒有了些头绪。
想怕是方老夫人也看出苏莲莲与苏姑妈的一两分目的了罢。
苏姑妈自打方府离开有半月了，苏莲莲的病也渐渐好的差不多了，莫要说离开，苏姑妈连封书信都不曾来过，这哪里有离开的意思？
从方老夫人的永寿堂离开不到半日，文慧下午下学回了屋子后，就被青杏告知一个惊人的消息——
“大房白姨娘滑胎了——？”文慧惊讶，手中举着茶盏已是凑到了嘴边，却不曾喝一口。
青杏点了点头，道：“奴婢听管事嬷嬷说的，说是今儿早上白姨娘就觉着身子不大舒服了，原本以为是吃的有问题，便叫了郎中一瞧，谁知郎中瞧了后开了方子，方才吃了一味，晚膳时候白姨娘突然在屋子里嚷着肚子疼，然后就见红了。”
文慧将凑近唇边的茶盏抿了一口，眯了眯眼。
这事儿看来不大对——
想着，文慧抬起脸，吸了口气，挑了挑眉。
不过左右和她没什么大干系，只怕是方大夫人有的要忙了。
……
“大爷，妾身的孩子真的保不住了？”白姨娘躺在床榻上泪流满面，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一袭黑发散落在枕头上。
方大爷坐在床榻一侧，伸手握住白姨娘的手，闻言却是一语不发，脸色有些沉沉的。
白姨娘见此，心中一凉，霎时便觉得胸、口被一块儿石头堵着，再也喘不上一口气儿。
“怎么会……”白姨娘两眼有些呆呆的望着帐顶，苍白无力。
方大爷面露不忍，伸手掖了掖白姨娘身前的被角，“且安心休息，孩子还会再有的。”
白姨娘却依旧是两眼无神的望着帐顶，像是被抽干了灵魂，眼里头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对于方大爷的话没有丝毫的反应。
方大爷叹了口气，从床榻上站起身。
“照顾好白姨娘——”方大爷脸色沉沉的俯视着地上跪了一地的丫头婆子，“平日里头近身服侍白姨娘的几个下人出来——”
方大夫人在一侧坐着，面色无异。
方大爷忽而转身对方大夫人点了点头。
方大夫人而后站起身，平静道：“你们几个，跟我出来——”
……
方大夫人望着地上跪着的下人，眸子沉了沉，“怎么回事？”
方大爷在一侧也转过身。
服侍白姨娘的妈妈，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抽噎道：“老奴也不知晓，只是，平日里头的吃穿用度都与今日没有不同，谁知姨娘早晨便觉着身子不对劲儿，郎中瞧了，吃了药，谁知下午便流了孩子。”
方大夫人闻言，皱起眉头，“狡辩！白姨娘今儿若是没吃了什么不干净的，如何一时发作起来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郎中也是如此说的。”
那妈妈忽而俯身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道：“老奴自打姨娘未出嫁就一直近身服侍姨娘，如何会出手害人，还请夫人明察！”
方大夫人忽而嘴角扯了扯，冷笑：“谁知晓你们一个个安得什么心思，莫要在这狡辩，白姨娘出了事儿，十之八九与你们脱不了干系——”
方大爷闻言，皱眉道：“白姨娘今儿可有去了什么不曾去的地方？或者做了平日不曾做的事情？”
那老妈妈泪流满面，闻言摇了摇头，道：“不曾，都与往日一般，没有什么不同。”
方大爷叹了口气，在方大夫人身侧的椅上坐下。
“成了，你们几个左右难逃责任。”说着，方大夫人侧过脸对林妈妈道：“把这几个下人先关到柴房里头去。”
林妈妈点头应是，而后即刻召了院儿里的壮丁来。
“婧姐儿呢？”方大爷忽而问道。
方大夫人闻言连忙道：“大爷，早早就叫奶妈抱去了我屋子里头先睡着，不必担忧。”
方大爷闻言点了点头。
正说着话，忽而一道白色的身影走近。
那人身材清瘦，面目温润，脸色上却带了一丝慌乱。
片刻，那人走到院子中央。
“给母亲请安。”方烨眉头微锁着与方大夫人躬身行礼。
方大夫人点点头，道：“烨哥儿，快进去看看白姨娘罢——”眉宇间带着一丝担忧。
方烨点点头，带了一丝焦虑步履匆匆的往屋子里头走去。
……
“姨娘——”方烨进了屋子，走近床榻，片刻坐在一侧。
“姨娘？”见白姨娘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眼神有些呆滞，方烨复轻轻又唤了声，而后伸手拉住白姨娘在被角里头的手指。
闻言，白姨娘眼睛动了动，微微侧了头，只瞧方烨在面前满脸担忧的望着她。
唇角微动，白姨娘道：“烨哥儿……”
“姨娘。”方烨见此松了口气，而后脸上带了丝浅笑，望着白姨娘苍白羸弱的脸，道：“姨娘感觉可还好？”
闻言，白姨娘先是怔愣一下，而后忽而猛地喘了几口气，胸口猛烈的起伏起来，“烨哥儿！！”大叫一声。
方烨闻言一惊，眉宇间瞬间带了焦虑担忧，手指紧紧的握住白姨娘的手指，“我在，姨娘，我在。”
“烨哥儿——”白姨娘心悸了片刻，渐渐缓下，眉间满是悲色，忽而放声痛哭：“烨哥儿……”
“你……弟弟，走了……姨娘孩子没了……没了……！！”白姨娘面色惨白，眼角已是哭的红肿红肿，牙齿狠狠咬着下唇，用力之大，下唇瓣上已是隐隐显出血痕。
“姨娘！”方烨失了平日里头的镇定，脸上带了丝不忍，手指紧紧的握住白姨娘的，勉强安慰道：“没关系……儿子日后还会有弟弟妹妹，姨娘别这样……”说着，望着白姨娘泪流满面的模样，眼角微微泛红。
屋内忽而传出一阵阵的痛哭声，叫小院儿里头站着的人面上都是悲色。
方大爷闭了闭眼，深吸了几口气，忽而背过了身子。
片刻，转过身，方大爷手指有些微颤的抬起，指向跪在地上的一众仆人，忽而厉声道：“好好给我审那几个婆子，若是不肯开口的，便是用刑也要撬开嘴。”
闻言，地上垂首跪着的下人身子颤了颤，一个个脑袋垂的更低了，一声大气也不敢出。
方大夫人的脸色没有变化，只是手指在衣袖的掩盖下紧紧地攥成一个拳头。
“还不快将那几个服侍白姨娘的婆子丫鬟带走关好了——！！”忽而，攥成拳头的手指松开，方大夫人厉声道。
而后将手指从衣袖里伸出，并拢合在身前，又是一派的镇定自如模样。
微微抬起脚，方大夫人缓步走至方大爷身侧，瞧了瞧方大爷的神色，起唇安慰道：“大爷莫伤心，左右这事儿定会水落石出，会给了白姨娘一个交代……”面目间带了丝忧虑。
方大爷点点头，眸子抬起，眼神透露出几分渗人的寒意。
“夫人！大爷！”这时候，跪在地上的妈妈忽而惊叫起来。
方大夫人闻言皱了皱眉，转过身，不悦的看着嚷嚷大叫的人，斥责：“林妈妈！怎的人还未曾带走！？”
林妈妈闻言立刻急声道：“你们几个，动作还不快点。”
几个正绑人的壮丁闻言立刻加快了手里的速度，不敢再迟疑片刻。
“大爷！老奴想起来了，老奴想起来了！”那妈妈跪在地上大声嚎叫道。
闻言，方大爷身子顿了顿。
“胡搅蛮缠！”方大夫人冷冷一笑，“快绑走！”口中催促道。
即刻侧过身子，方大爷皱眉望向正纠缠的几人，却道：“松开！”
绑人的壮丁闻言手里顿了顿，抬脸望向院儿中的几位主子，一时间有些犹豫，动作就慢了下来。
那老妈妈见此，连忙挣脱开来。
方大夫人神色凌厉，焦急的侧了脸，望着脸色沉沉的方大爷，道：“大爷怎的还信了这些贱仆
的话，她们是在……”
“我知晓夫人担忧，只是且先听听罢——”方大爷皱眉道，而后对几个不知所措的壮丁使了个眼色，“松开罢！”
只瞧那老妈妈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方大爷眼神望向她，等着她的交代。
那老妈妈跪在地上，垂着头，发丝凌乱，道：“老奴记起来。”说着，忽而抬起脸，铮铮道：“白姨娘这几日的吃穿用度一如往日，今儿个也没什么不同，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