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在夜曦身前一闪而过,将袭来的树叶全部震散,身体向后一跃,从树人身上脱离开来;但事情发展往往出乎预料,地面突然开裂,出现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而夜曦正朝着裂谷中坠去。
瞻望着周围的情况,越来越多的树人向他靠近,如果真掉进了这个裂谷,不摔死,也会被树人抓住的。
心念一动,一层水壁出现在了裂谷之下,夜曦调正身体,只要下落时踩住那层水面,自己就可以安全脱离裂谷的危险。
“呜~”森林深处,号角声再一次响起,声音扩散之处无不为之震颤一下;和之前的号角声完全不同,当夜曦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精神识海瞬间溃散,失去了自我的意识,刚刚形成的水墙也一同消失,失去了屏障,身体垂直地朝着裂谷中落去。
“年轻的守护者啊!你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隆隆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苍老而威严,一下子便将夜曦从呆滞中惊醒。
“靠!要死了!”感觉到自己急速下落的身体,夜曦的神经在第一时间紧绷起来,右手反握寒夜剑,狠狠地将长剑插入山壁中,“嘶啦!”火花四射,寒夜剑和山壁在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摩擦,划出一道长痕,终于停止了下坠。
悬挂在山壁上,不过回想起刚刚那一段模模糊糊的记忆,夜曦的心又一阵心悸,没想到号角声竟然会影响到自己的精神,差点就死了,不过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那个将自己从失神中唤醒的声音,而且,他是直接与自己的精神进行对话的。
“年轻的守护者,请回答我的问题吧!”苍老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夜曦的脑海中,一个又一个影子遮蔽住了照射下来的阳光,裂谷已经被上面的树人围起来了。
一双双眼睛盯着悬挂在山壁上的人,无形中让夜曦倍感压力,有一种横竖都是死的感觉,“在询问别人问题的时候难道就不会自报家门吗?不要以为古木族了不起,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屈服的!”
面对一个个瞪着自己的树人,夜曦的表现却异常勇敢,不过在这句话出口之后他就后悔了,因为心里想的和说出去的完全不同,不停地责怪自己逞什么英雄,越来越紧张,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我?我是古木族的长老——水之古木,年轻的守护者,先到我这里来吧,这样悬挂着聊谈,你应该也撑不了多久吧。”隆隆的声音重新回响在夜曦的脑海中,听到对方的话也不禁松了口气,多亏老人家大人大量,没跟自己一般见识。
水之古木的声音刚刚消失,裂谷上方的树人就将自己巨大的树掌伸了下来,落在夜曦的身边,眼神异常友善的看着他。
“这是叫我上去吗?”夜曦不敢置信地看着半蹲而下的树人,刚刚要在不停地追杀自己,现在又友善地叫自己爬到它的身上去,这种天差地别的待遇实在让人无法接受。不过既然已经叫他上去了,他自然也不会含糊,双脚在山壁上狠狠一蹬,将寒夜剑拔出来的同时,身体已经落到了树人的树掌上。
感受着不断上身的高度,只是短短一瞬间,他就已经站在了半空中,树人并没有峡谷那么高,但是这种欲穷千里的感觉,也让他心中产生了莫名的激动。
看着原本一片林海的第三谷,一个个树人不停地在周围走动,似是因为骚乱已经解除,一个又一个的树人重新扎入土中。 “这些全部都是树人吗?!”
感慨地观察着一个又一个的树人重新扎入大地中,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是他不敢想象的。捧着夜曦的树人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面前阻挡前进的树人一个又一个地让开,不远处,一棵茂盛的巨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好大!”这是夜曦的第一反应,原本以为捧着自己前进的树人已经够高大了,但是跟远处那棵巨树一比,完全沾不上边,这还是在那棵巨树没有站起来的前提下。
树人将夜曦放在了巨树的面前,便重新扎入了土中,又恢复成了原本普通大树的模样,渐渐的,背后的骚乱声也消失了,刚刚像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再度恢复成了原本寂静、祥和的林海。
夜曦看着面前的参天大树,一步一步走近,静静地望着大树的上方,“水之古木吗?不知道和自然之树比起来谁更大一些。”
“这可不能比啊,自然之树可不光光是养育了自然精灵,我们古木族同样也是自然之树的后代,我们可没办法和老祖宗相提并论。”隆隆的声音从大树上传出来,一张苍老的脸庞在巨大的主杆上浮现。
水之古木注视着夜曦,“水的守护者,你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很多呀。”
沧桑的声音震耳欲聋,夜曦一阵头晕目眩,感觉随时都可能晕死过去,但还是死死挺住了,“水的守护者?那是什么东西?从刚刚开始就这么叫,难道是契约者的别称?”
“是的!守护者就是契约者!但是守护者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了,而代替它出现的就是‘契约者’。人类的贪婪已经完全忘记了‘守护者’这一称呼的职责,更多地是看中能从自然妖精上得到多少利益。”
“职责?什么职责?难道就是成神吗?”一边询问,一边回忆着那时候小蓝交代自己的事情,但是她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过“职责”、“任务”之类的事情,倒是把成神的目标交代的清清楚楚。
水之古木巨大的双目缓缓闭上,隆隆的声音再度传出,“为了守护水的主人,而成长、而战斗,闯过一道道难关。”
“……”听了水之古木的回答,夜曦开始有些无语了,“只有这一点吗?”如果只有这么一点,就算水之古木不提醒自己,他也知道要保护小蓝,毕竟小蓝就是成就自己的角色,拥有别人无法代替的地位;而且忘恩负义的事情他可做不出来。
“在元素妖精诞生之初,直至现在,他们并不能算真正的自然之主,因为他们的生命有期限;为了使他们能成为真正的自然之主,他们必须接受大自然和这个世界的历练。”
“可是元素妖精本身的能力非常有限,为了能够成功度过不断的历练,他们开始寻求修炼者的帮助,与普通的修炼者成为伙伴,慢慢的,守护者一词就这样出现了。”
“但是数千万年来,却没有出现过一个能够成功守护元素妖精的守护者,自然也没有任何一个妖精成功地成为自然之主。”
“随着一代代妖精的交替,中间的记忆出现了断层,守护者的使命也在这不断地交替中一点一点地被忘却,到现在,除了木妖精,恐怕已经没有妖精还记得寻找守护者的真正意义了,他们只知道生命中有这么一个人,是自己所要选择的人。”
“渐渐地,守护者被人类命名成了契约者,这个称呼到最后完全取代了原来的称呼,也成了修炼者们进行实力成长的一块跳板。至于‘自然的历练’,还有几只妖精能记得这么重要的命运?”
隆隆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夜曦的脑海中,命运吗?如果不是那时候和小蓝相遇,那么小蓝可能已经不再是小蓝,而叶曦也不一定会成为夜曦!
“那契约这种修炼方法?原本不存在吗?”水之古木所说的事情很悠久,是在自己不敢想象的遥远过去,而且刚刚的话中也提到了妖精是向修炼者提出帮助,并没有建立契约,这么一想,契约这种修炼方法应该也是到后来才创造出来的。
“在遥远的过去,无数的修炼者为了保护自己曾经许诺过的元素妖精而倒下,看着那一个个为了保护自己而消失的伙伴,妖精的力量也从中觉醒,将自己的能力与伙伴共享,那种共享并不是由契约构成,而是承诺!
“简单而朴实的承诺,在历史上演绎一段又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老夫也有幸听过一段潸然泪下的故事,到现在仍旧铭记于心。为了一个承诺,愿意将自己都抛弃,而那个承诺,就是那个时代盛传的‘守护’!”
苍老的眼睛缓缓睁开,带给夜曦的是前所未有的压力,清澈的目光似乎在询问他是否有了这种觉悟,为了实现当初许下的承诺而抛弃一切的决心。
“再见了,小曦。”小蓝的声音在这一刻重新出现,哭得满脸泪花的蓝发小女孩似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带着脸上不舍又期待的笑容,缓缓消失。
不只是小蓝,小瑶消失前的那段话也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等我,小曦~”……一个个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一个个自己无法完成的承诺,一段在他脑海中出现,格外地清晰、格外地逼真,就像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不要……”夜曦已经抱头跪在了地上,泪水纵流,双眼陷入了绝望,看着眼前不断闪现的画面,灵魂仿佛被撕碎了一样。
这些都是今身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过去,前世的记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前世的约定;那些自己无论怎么去努力都无法实现的约定,不断地摧残着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