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曦呆滞地站在原地,更确切地说应该是飘浮在空间里,一动不动,身体有种非常奇特的感觉,非常的轻,就像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样;也许这就是死亡之后的灵魂体吧。
“亡者,说出你的愿望吧,无论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但只限一个;就算是要成为神,我也可以答应,只不过会成为神界最低层的下仆。”宏伟的声音回荡在黑暗的空间,将叶曦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成神?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存在吗?”黑暗的空间寂静下来,那个声音并没有回答叶曦的问题。
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自己死了,他也希望能知道他可以知道的东西,“你应该就是掌管生死的死神吧,你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有权回答所有亡者的疑惑!”
“涵瑶死了吗?”“死了!”
“那她现在在哪里?”“你无权知道!”听到死神的回答,叶曦一阵无语。
“那、那个龙人死了吗?”“死了!”
死神的回答很简洁,简洁得让叶曦有些无语,虽然不知道涵瑶到底会去哪里,但是得知那个龙人已死的消息后,他的心里也略微欣慰了一下,最起码在死之前还是完成了对大叔的承诺。
“这一个愿望,是每人死后都能得到的吗?”“每一个生命都拥有一次许愿的机会。”叶曦略微思索了一下,涵瑶会许什么样的愿望呢?
“快~说出你的愿望吧~~”死神的声音已然变得不像刚才那么宏伟,越来越缥缈;突然,叶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慢慢侵蚀,难以忍受的疼痛传遍全身,就如水银灌入身体一般,但奇怪的是自己却叫不出声来。
很快,叶曦感觉全身上下只剩一个头部还未被影响,但是剧烈的疼痛已经使他的意志越来越模糊,“快!说出你的愿望吧!”宏伟的声音再次传来,惊醒了叶曦。
“我……我只要我生前的记忆!”艰难地吼出了这句话,但话一出口,叶曦瞬间感觉那股侵蚀着自己的力量突然消失,被侵蚀过的部位也恢复了知觉,刚刚那个,“难道就是孟婆汤吗?”
心里正疑惑着,一块白色的荧幕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在白光照耀下,叶曦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身体,全身透明一丝不挂,确实是已死的灵魂体。
心中感觉到一丝忧伤,白色的荧幕中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吸引住了叶曦的目光,“叶曦!从今天起你就叫叶曦了,希望你可以给我带来光明和希望!”
荧幕中的画面慢慢呈现,白色的病房里,少女躺在床上,一脸的虚弱,但是脸上却满是甜蜜的笑容,而病床旁边站着一个青年,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两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婴儿的身上。
泪水无声地从叶曦的眼角划落,“爸爸,妈妈。”
环抱双膝,静静地坐在荧幕前,叶曦再度重温了一遍童年,虽然那时候家里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但父亲硬是一个人将压力抗了起来,天天和叔叔起早贪黑地工作。不过也正是他们的努力,才让叶曦度过了美好快乐的童年。
成天与村子里的小伙伴们满山遍野地跑,怎么拦都拦不住,还天天惹母亲生气。但叶曦从小乖巧、聪明这一特点也是受村人好评的。
在六岁那年,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住所就从村子搬入了城市,失去了大山的怀抱和从小玩耍的小伙伴,叶曦变得孤僻起来,话少了,笑容也笑了,生活失去了快乐。
为此,叶曦的父母真是绞尽了脑汁,用上了各种办法,但叶曦仍是无动于衷;当家里正计划着是否应该将叶曦送回家乡时,林瞳进入了他的世界。其实叶曦自己对这段记忆也记得特别清晰。
那天他一个人放学回家,游逛到了空地的秋千上,那时候的自己极其想念村子里的小伙伴,想着想着竟然哭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哭呀?哭鼻子的小孩最不乖了。”林瞳突然出现在了空地,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我想大壮、小侯他们了……”
“大壮、小侯?他们是谁啊?在哪里呢,我带你去找他们好了。”
“真的吗?大壮他们是我的好朋友,他们都在村子里。”听到林瞳的话,叶曦立马精神起来,抹去眼角的泪珠,双眼满是期待。
但听到叶曦的话,林瞳略微有点为难,“村子太远了,你在这里没有朋友吗?我带你去找他们。”
小叶曦摇摇头,表情再度暗淡了下去。“不哭不哭,”看到他这幅样子,林瞳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啊!”
“真的吗?你可以陪我一起玩吗?”
“恩!我叫林瞳。”“我叫叶曦!”
就这样,两人认识了,在林瞳的陪伴下,叶曦又恢复了开朗的性格,后来林瞳又和他分配在了同一个班,上下学也在了一起。
之后,到了十岁那年,叶曦在父亲的安排下去了一个特殊的训练基地,里面的生活真是比地狱还地狱,没有人怜悯,只能自己可怜自己,落后连饭也没得吃,觉也没得睡,成天经受着残酷的训练,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压力,让他从一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孩成了一个冷血的兵器。
他很不敢相信那个冰冷的小孩就是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具备了杀人不眨眼的能力。性格的变化,让他进步飞快,不断踩着别人的身体向上走,很快就在那群人中脱引了出来;于是,叶曦又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一条通道直达入口,一层又一层不断重叠,这个地方,就是异能者研究所,到现在,叶曦终于可以肯定,他来过这个地方,他和这个地方有着莫大的渊源。
叶曦被两个研究人员带入了一个房间,然后又给他注射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实验体吗?”能够猜想得出,研究所在那些体质比较突出的人身上注射药品,然后看他们会不会变异,自己就是一个实验品。
在那之后,叶曦就生活在了森林中的小木屋里,天天被安排与生物搏斗,并做定期检查,很快他就熟悉了这样的生活。
两个月后的一天,叶曦一个人闲逛在森林中,一道白色倩影进入了他的视线,一头银发、白色长裙、头上一对尖尖的耳朵,身后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小瑶!”叶曦忍不住从地上站起来,内心抽搐着,果然!果然自己和小瑶见过!
“你也是研究所得吗?”叶曦缓缓走近涵瑶,打量着面前的人,似是发现了什么亮点。
“恩。”涵瑶很冷漠的回答了一声,看样子并不想接近他。
“你的耳朵和尾巴,是真的吗?”目光不断游转在对方的两个部位上,叶曦的眼中闪着惊异的光芒。
“很恐怖吧,那就离我远点。”
并没有理会涵瑶的愤怒,叶曦已经把手伸到了她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尖尖的耳朵,看着一颤一颤地双耳,怦然心动,“好可爱啊~”
“唔~”听了叶曦的话,涵瑶的小脸顿时变得绯红,可爱无比,似是很喜欢叶曦这么摸着她。
从那此后,叶曦经常会到这里找涵瑶,两人的关系很融洽,感情升温很快。
“我叫叶曦,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我的代号是一号。”
“一号啊。”叶曦摸着下巴思索着,“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小瑶吧,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为什么?”
“因为‘瑶’是‘一’的谐音啊。”
“……”
日复一日,叶曦一有空就会去跑去看涵瑶,期间也发生过不少荒唐事,就是涵瑶打赌能控制叶曦,但是失败了,反而乖乖听了叶曦一段时间的话。
很快,叶曦已经十五岁了,五年的训练也就此结束。“小瑶,我要回家了。”
“恩,你还会在回来吗?”
信誓旦旦地点着头,“放心,这里的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进来,你乖乖等我就行了。”
“恩,一言为定。”
告别涵瑶之后,叶曦进入了研究所,但是刚进小屋就被击晕,两个研究院把他带到了第四层,将他放上床之后就离开了。
两个人走到了床边,一个是魔人,另一个则是那个龙人。
“这个也是失败品吗?”龙人的声音有点沙哑。
魔人耸了耸肩,“啊,没办法啊,处理掉吧。”
“不用,把他这五年的记忆消除掉就行了,毕竟是叶家的少爷,处理掉了会有不少麻烦。”
魔人一只手按在了叶曦的头顶,过了数十秒,将手收了回来,“行了,不过刚刚动手重了点,估计日后这个孩子的精神可能会出现障碍。”说着,魔人露出轻蔑的笑容,玩味十足。
一切在这一秒都有了答案,涵瑶的名字、约定、五年的记忆、包括自己的路痴,一切都知道了;现在他终于知道涵瑶在消失前说的话的意思了,不要忘记她,没错,自己的确把她忘记了,而且忘得很彻底。
被送回家之后,失去了记忆、得了路痴,也少了冷血的性格。在家呆了数日之后,又开始了自己的学业。再后来和林瞳订了婚约,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两家的公司也越来越大。这样美好的日子,终于在那一天画上了句号。
叶曦默默地看着荧幕中的一切,山洪冲刷着大地,将整个村庄完全吞噬,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只是为了回家乡过一个生日麽?”一瞬间,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叶曦的心中感到淡淡的忧伤,直至涵瑶出现。
涵瑶的一切举动都告诉叶曦,她认识自己,只是没有说出来;她是聪明人,知道说这些完全跟虚构一样的实话很难让人接受,所以选择了沉默,反而对两人更好。
接下来的生活,涵瑶完全进入了叶曦的心,虽然已经丢失了那五年的记忆,但两人的感情照样好得异常。一幕幕重新回顾,叶曦的内心却变得格外平静。
当看到在水底遇到小蓝的时候,自己一直躺在蓝色阵法的中心,小蓝似乎是给自己在进行一种类似传承的仪式,“另一个世界吗?”叶曦喃喃自语。
从湖底出来之后,叶曦就进入了连续战斗的状态,成长速度非常快,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特别是击杀林轨的那一瞬间,纵然是在荧幕前,他也给自己捏了把汗。
看着那片悔恨的森林,叶曦的身体越缩越紧,看着魔人的重拳挥下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已经碎了,脸已经埋入了膝盖,只剩一双暗淡地眼睛看着荧幕里的一切。
白光缓缓在眼前消散,叶曦已经将眼睛闭上,眼泪一滴又一滴不断从眼角划落。听着面前的嘈杂,叶曦突然听到了寒夜剑落地的声音,随后,一切都结束了,自己就这样死了。白色的荧幕缓缓暗去,消失在了空间里。
空间再度恢复了原有的黑暗和寂静,“哎”幽幽地叹了口气,叶曦已经缩成了一团,此时的他已经泪流满面,微微的抽泣声在黑暗中回荡,“死了吗?”
“啊!”所有压制的痛苦在撕心裂肺的哀嚎中被释放出来,黑暗的空间,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的,完全消失了。
……
夜城夜之家的庄园里,对于今天的夜家人而言,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日子,因为这个家将迎来两个新成员。
“麟老爷,曦少爷出世啦!”一个女佣一边呼喊一边跑出阁楼。
“是吗!”男人焦急地回应道,“等了快五个时辰了,老子终于当爹啦!”急匆匆地进入了阁楼中的房间。床上,年轻的女精灵虚弱地躺在那,身旁的女佣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
男人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不愧是我儿子,这么能哭,哈哈!”听到这句话,床上的女精灵嗤嗤地笑起来。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个婴儿这么一哭,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弄得全家上下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