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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何去何从,重归地府

“斛儿,你可摘好了?姑姑已回来了。”

苏南王循声望去,却看到了树梢上。只见同服女子立在半空,低头看他们,望见苏南王的那瞬间目光闪过鄙夷之色。

女子仰头,径直起身飞去:“来啦,都采好了。你且瞧瞧,姑姑定会喜欢。”

“那人不是石头女带回来的?你刚刚怎得和他交谈?”

“刚刚有人偷看,我只是想看看是谁。”

两人腾祥云而去,对话之声渐渐消息。苏南王心存疑虑,转身离开,想尽快离开。但那位姑姑是何人?

正巧听见树林某处有人谈话,悄然靠近,却是大国师和一名女子,那女子他也见过几次,乃是小公主的师父,名叫白连华。见到赵一一便怒气上涌,想她祸国殃民,毒妇蛇蝎心。终是忍了忍,不敢轻举妄动,好奇她们要干什么,便凝神观之听之。

大国师赵一一喜道:“姑姑,你回来了。”

苏南王眸光闪了闪。原来白连华便是刚刚那两仙女口中的姑姑。白连华是石泪的师父,是传说中女娲的师父……这里是圣地,就刚刚仙女的反应。苏南王不由大惊,再次四处观瞧,遥遥看见远处似有金顶闪耀。这儿竟是传说中的女娲山?

看来他之前所料不虚,当真是父皇烧死女娲惹了天怒。再看每一处,再嗅每种气息,再感受体肤之触,心中敬畏更甚,直觉罪孽深重。女娲乃万物之灵长,大地之母,不可亵渎,更何况伤之害之?再瞧这姑姑,看赵一一的表情及刚刚仙女的态度,想必也是地位尊崇。

白连华负手而立,看她道:“给了你几日期限,你可想清楚要实现什么愿望了?”

赵一一点头,单膝跪下:“还是想请姑姑将苏南王留在女娲山。”

“你不是想要颗心?”

赵一一笑道:“石头心也挺好的,不过觉得那个苏南王挺有意思的,就这样丢在外面凡界倒是浪费了,不如留下来让我欺负欺负。”

白连华凝神看她,皱眉又道:“我若是告诉你,你是被我从地府带来,身子为地府之石所化,你如今完成任务须得重回地府呢?”

赵一一愣住,呆呆看她:“重回地府?”

白连华点头:“没错,重回地府,终日过那暗无天日的日子,灵魂飘荡无所寄托,听奈何桥下鬼声戚戚。你若是将此心愿浪费在那个人身上,可是不可惜?”

愣了许久,赵一一抬头看她,笑如暖阳:“姑姑也说一一无心无身,本就是漂泊地府的魂魄。魂魄应是有自己的感觉的罢,一一要心不过想像人一样有自己的感觉,重回地府就达愿,不是更省事?且一一本就是因姑姑所愿而生,任务完成回去也是应该。”

白连华盯她许久,明了微笑:“你喜欢他?”

苏南王身子一震,回想赵一一的所作所为。不由嗤笑,又觉讽刺。见她双目呆滞,不解看白连华,缓缓问道:“喜欢是什么……我没有感觉。”

白连华微微一笑,微微颦起的淡眉表现出她的不忍:“便如你所愿。若有机会,我会补偿你。”

赵一一点头而笑。白连华伸出手,抚上她的脑袋,须臾之间,地上只余一块半人高的乌石,散发着森森阴气。赵一一的魂魄脱离,处于昏厥状态,一股力量一扯,将其扯往地下,消失不见。

苏南王还处于复杂的情绪之中,忽然肩上搭上一只手,他条件反射想反抗却发现又动不了,却能感受到有个人的重量压了上来。扭头见一男子,眉目凌厉,神情自带一种傲气。这人他识得,正是与言姝媾和之人,薛公子。

远处的白连华在苏南王来的那刻便发现了,不过懒得理,处理完事情,瞧也不瞧一眼,径直离去。

“怎么样,感动不感动?没心的石头女都被你的魅力折服了。祸国殃民,残害人命,十恶不赦,上刀山下火海进油锅,自会有人在地府里帮你好好报仇。”

语气充满戏谑,苏南王皱眉:“你是何人?”

薛大王凑到他耳旁吹了口气,笑道:“我啊……乃是地府十殿王转轮王。”

“哈哈!”

薛大王炫耀罢,摇着扇子,一溜烟回了地府。只余苏南王留在原地。

转轮王回转地府,见赵一一被鬼差带往各殿王处审判,最终被带去受刑。不觉心中畅快:“本王说过,待你们回来必让你们受尽苦刑。”

赵一一替白连华做尽恶事,本应白连华受的罪谴尽数压在了赵一一身上。天帝也有意如此,因而赵一一被判入无间地狱受苦,无时无休,且有猛火灼烧,永无解脱之日。这下,再无人替其求情。

地上一日,地下十年。地藏王菩萨亦居地府,以普渡众恶魂为己任。由于白连华暗中求情,地藏王菩萨让赵一一插了个队。到无间地狱对其进行点化,赵一一在接受苦刑之时,日日自我忏悔。一月后,地下不知过了多久,赵一一从无间地狱出来了,并有机会投胎转世。

白连华每次都暗中跟地藏王菩萨一同前往无间地狱,日日留恋在地府,好容易等到赵一一可以投胎转世。见她身上尽是地域阴火灼烧的痕迹,虚弱不堪,不由愧疚。

赵一一经过彼岸便想起了所有的事,颇感委屈,莫名其妙就作恶入了无间地狱,历经苦难才被放出来。自己此刻再见桥头的白连华,便觉浑身发痛,远远躲着绕开,直到孟婆神跟前。

孟婆神笑得一脸慈祥:“出来了就好,喝了孟婆汤,便什么都忘了,重新投胎罢。这次投胎的机会也是白姑姑给你弄来的呢。”

赵一一摇了摇头:“我不去了,如果又出什么幺蛾子,回来又去无间地狱。我不要,我就在这儿等着王轻她们回来。”

孟婆神含笑道:“这次就是让你去找她们的。前些日子阿棠那丫头还回来过,被她师父又给带走了。你在这儿等着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有几位上仙守着,她们也回不来。你不如赶紧上去找她们。”

赵一一被孟婆神忽悠成了,迷迷糊糊喝了孟婆汤便投胎去了。白连华这才舒展开眉,重回地上,寻着她的投胎轨迹去了。

一直寻到一处山野的山洞中,一男子带着几个仆人围着个正在分娩的妇人。山下城镇战火连天,马蹄声尖叫声四溢。是胡人正在掠夺。

男仆作墙,老妪接生。男子紧紧地握住妇人的手,着急不已。急胡人将要寻来,急这孩子如何如此等不住。看到城破,便知是阿翁没守住,阿翁阿母怕是已遭不测。不由悲上心头,一行男儿泪流下。

老妪急道:“公子,少夫人难产了。”

夫人浑身如同浸在水里,艰难道:“夫君,你们快跑。”

男子更觉火上眉毛,直接道:“不要孩子了,赶紧保住少夫人。”

“不用管我了。阿翁在城中死守,护我们离开便是为了留住邵家的根,这孩子保不住了,夫君你一定要活下去。邵宝,你快带着大家护公子离开此处。”

名叫邵宝的仆人觉得少夫人的考虑更为适合,抹了把眼泪,跟其他兄弟示意,一块儿将男子架走了。空留少夫人和还未出来的胎儿在这山洞中。

白连华缓缓走进山洞,施法替她顺产。孩子生了出来,白连华施法将其拉至怀里抱着,只见婴儿瘦弱,皮肤透明弹指可破,还有好几处胎痕,那些都是阴火所致。白连华抬头,向即将阖目的少妇轻声道:“女儿。”

少妇欣慰一笑,白唇微微动了动,闭上双目:“邵蝶。”

白连华目送她离世,手一挥,给了她一个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遗貌。怀里的婴儿四肢乱蹬,笑得格外开心。

一月以来,苏南王日日穿梭于无穷无尽的山林之中,饿了以果饱腹,渴了以泉水溪流缓解,累了便就地而眠。偶尔他杀一两只禽兽,却被赶来的仙侍惩打一番。是了,受那群仙侍欺负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白连华出现时,他正蹲在河边,掬水解渴。看到她,也不作理会,抬步便走。

“慢着。”

苏南王应声停步。

白连华身形一晃,便到了他身前。扫了眼不算蓬头垢面,却还是面容沧桑身着破旧的他,他身上的剑也不知去了何处。面色肃然道:“你是个聪明人,胆子也大。你在这里也是受辱,不如出去做自己的事情。大昭亡则天怒消,女娲山从此不插人间事。大昭已失天道,再立不过徒有挣扎,你且好自为之。此女婴名叫邵蝶,只当还她救命之恩,抚育她成人罢。”

话落,白连华便将怀中婴儿传至他面前,待其接手,又幻出一把长剑,正是苏南王之剑:“凡间险恶,你或许用得着。”

待苏南王双双接下,白连华挥袖将其移走。转身走几步,消失在空气中,再出现已是在女娲山口,正撞上匆匆而跑的女童,正是小公主石泪。石泪摔倒在地,抬头见是她,立马规规矩矩道:“师父。”

后面几个仙娥慌张追上:“姑姑。”

白连华不悦道:“你又想去往凡间?”

石泪知错低头,声如蚊呐:“我只是想回去看看。”

“回?女娲山才是你的家,如今归来,自当好生修行,早日飞升,成为一个称职的女娲,莫要再贪恋凡尘了。领小殿下回去罢。”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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