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然不算什么,在您老眼里不过是穷田庄里的穷丫头罢了。哪里能与你们侯府比啊。侯府多气派啊。”
“就是的。侯府那么气派,你们还来打秋风,第一次见到这种有事登门求人,还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样子的人,也难为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人活着,真是少见!”
一个婢女和一个婆子接口,一面与姚妈妈吵,一面拱手作揖。
姚妈妈摆摆手,回头又看看外面,索性叉着腰出了厢房,点指着食指道:“你们这群杀千刀的,你们可知道你们开罪的是什么人?!我们老太君可是得了诰命的老封君!”
“算了吧,我们大人还是太子少傅呢,就别在我们面前丢人现眼了!”婢女也配合的跟着去外头吵。
二人的声音十分大,正屋里吃茶的老太君和张氏、白希暮三人不可能听不见。他们早已经被气的不轻。白希暮觉得自己此番前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锻炼意志力的,若不是脑海之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反复的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不要中了圈套,不要忘记此行的目的”,他或许早就冲出去将那些胆敢看清他将他是做打秋风的穷亲戚的下人杖责致死!
张氏的状态比白希暮要好很多,她毕竟是年纪大了,知道此番前来就是要利用老太君做出头鸟的,这会子她说什么也要稳住自己,丝毫不能表现出破绽来叫抓了把柄去。
老太君则是胸膛快速起伏着喘着粗气,恨不能立即将白永春这个不孝子抓来鞭笞一顿,为了他这个不成器的,为了这个家,她已经是做尽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了,现在不但要屈驾来田庄,还要听下人们指桑骂槐,这简直是天大的侮辱。
三人各怀心思,却奇迹般的默契的一动不动。看来已是打定主意此行必然不能白走一趟了。
此时的白希云和齐妙已经见到了从侧门而入的徳王。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他们又到府上来闹。”二皇子对白家人的印象早已经是差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先前这群攀龙附凤异想天开的还打算欺骗他,让他误以为自己不是皇子,害得他险些疑心病起,连自己母妃和兄弟都怀疑起来。
如此贪婪的人家,早就该得到惩治了,要不是白希云一直说不能杀了他们,他要留着他们一点点看着他们衰败,二皇子恐怕早就命人暗地里住手了,也算是为京都城中除掉一个脏污的垃圾,还给京都干净的空气。
白希云观察二皇子的神色,确定事情于自己无碍,就道:“一言难尽。我现在是怕了他们了。我担心他们是来对我的父母不利的。若是真正起来冲突,我又不能将他们如何,一个生恩重还是养恩重的大帽子扣下来,我就完全没有翻身的能力了。而且现在衙门还都收了印休假之中,我想找人给撑个腰,只就只能想到你了。”
齐妙也点头,满目担忧的道:“我是怕了他们家的人了,他们若是故意使坏,碰我一下子,我身子根本受不了,可是那好歹是阿昭的养母和养祖母,叫我们去,我们又不能不去,一个孝字就能压制住我们。”
二皇子垂眸沉吟片刻,理智又客观的道:“你们分析的极是,他们素来都是欺软怕硬的,若是有我在,他们行事还会有所顾忌,略微收敛一些。我稍后就陪着你们去。”不过二皇子心里却也明白,若真的只是家务事,他还真的不好出手做什么,就只能旁观者镇镇场子。
白希云自然明白二皇子的意思,连忙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已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恐怕别人家做梦都不会想到能有这种待遇,身为王爷的你,还能因朋友的一句求助而随叫随到。”动容的嘴唇有些发颤,白希云抬起手亲昵的拍着二皇子的上臂。就如同他们一直以来的那样。
二皇子因为心内私下曾与白希云有过龃龉,如今确定了白希云与他的事业上只有助力没有伤害,更不可能吃和他有身份对调的问题,对他早就已经没有了防备,而且齐妙还是一个医术卓绝的有用之人。这几个理由加起来,也足够让二皇子去白希云和齐妙交往,就希望他们如朋友一样,还像是以前那么相互帮助。
“说的什么话。你家里的事我都知道,你们现在虽然过的比他们好,可是若按着大周朝的习俗以及法令,他们若真拿什么孝道来压制你们,你们还真的会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我若是不来,又怎么能放心呢。”
二皇子也拍拍白希云的肩头。二人之间亲密的气氛仿佛比亲兄弟还要亲。
“既然已经做好准备,咱们这就去吧。”齐妙无奈的叹息道:“我怕等得久了,他们火气大,见了面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也不知道他们都想做什么。”
“无论想做什么,你待会儿千万离开他们远一些,我会安排婢女都跟着你,瞧见场面有丝毫不对劲儿,你都必须离开,千万不要被他们伤到了,知道吗?”白希云的面色很是严肃,足见这一句他是发自内心的关怀。
齐妙郑重的点头,道:“我知道,我的身子也禁不起再次摔打了,为了咱们的孩子我也会小心的。”
三人打定主意,就出了门。
管钧焱和骆咏早已经听说了消息,在房间里低声商议了好一阵。见白希云和二皇子、齐妙已经往前头去。骆咏就低声道:“我便不去了,我这样的去了也对二弟没有什么帮助,反而还添乱,你悄悄跟着去,好生保护你二嫂。”
管钧焱点头道:“我知道了。大哥放心。”
说着便快步追上,悄然潜在暗处。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前厅。
此时的老太君和张氏、白希暮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白希暮坐在角落,拧着眉不发一言。他心里有一股子暗火在翻腾,她强迫自己定要好生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千万不能随便动了真怒,毕竟今日来是来看着老太君出头的,并不是自己要做什么,他如果说了话,说的对错与否都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哪里有爷们家的为了蝇头小利跑到别人家去堵着门要钱呢?
若不是为了表明立场,白希暮今日根本就不回来。
张氏和老太君就不像他这般沉稳了。张氏原本就是一块爆碳,之所以能够压制着自己的脾气,她还是在想着自己要来看老太君出丑才能够忍住的。但是她自身本来就对白希云和齐妙多有怨恨。时间越是久,这种压不住的怨恨就开始翻腾,渐渐也开始沉不住气了。
老太君这里原本你就在生病,才刚听见了姚妈妈和田庄小丫头们的争吵,心里就知道自己一家子在外人眼中恐怕早就没有了什么威信可言,她做为侯府的老太君,几时受过这种侮辱,又几时见到过这种场面?只有她去侮辱人,也没有别人欺负到她头上的。
是以这样“新奇”的体验,已经刺激到了她的自尊心。
对于将家败落成这样的白永春老太君就又多了许多的怨恨情绪。她真不希望自己这么大的年岁了,还会与白永春闹出母子决裂的事,毕竟她可是将白永春当做掌中珍宝那般宠了大半辈子啊。每当看到儿子不肯听儿媳的话,对自己却言听计从甚为依赖时,那种打从心底里的满足就从来都没有少过。她总听老姐妹们说他们家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每当那时,她就会拿自家侯爷出来炫耀。说白永春对她孝顺有加,听她的话。
现在想来,那些老姐妹也很久没有见过,说不定那些人背后还不一定怎么笑话自己呢。
老太君脑海之中思绪万千,布满皱纹的老脸上表情也越发狰狞。
一旁服侍的姚妈妈心里打了个突。心里开始为白皙雨衣男和齐妙担忧起来。
正当这时,外面传来错杂的脚步声和下人行礼问候声,深蓝色福寿不断纹的夹竹子暖帘被丫头卷起,首当一人进来的,竟然是徳王。随后才是白希云和齐妙。
老太君几个秒懂了。
原来白希云和齐妙故意让他们等了这么久,是去搬救兵了。
的确,因为心里知道徳王是自己的儿子,张氏见了徳王就会满心都期望着能够与儿子相认,又哪里顾得上别的?
可是徳王到来,对他们真的很不利。
难道白希云和齐妙知道了什么?否则为何会想到要请来徳王来压制他们?
老太君的猜测在脑海中只转了一瞬,就摇头将自己的猜测否决了。
如果白希云知道自己是皇子,这会子怕早已经进宫去了。别管万家会如何,万家就算是白希云的外公家,那又岂能及的上皇位的重要,只要做了皇帝,那边是天下大全独揽,还在乎一个母族吗?反正若她是白希云,她若知道自己皇子,定然会立即认亲的。而不是找来与自己对调的人来的对付他们。
白希云进屋之后,两厢对视,局面便显得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