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明天就来帮你家挖。”婶子说话干脆利落,别人听起来倒像是在开玩笑,随口糊弄一下。
丈母娘瞪了智贤一眼,意思是不要再多话,“ 你婶子难得来家里耍,你就不要再闹了。”
被母亲制止,智贤也不敢和婶子没大没小的开玩笑话了。一家人都高高兴兴的有说有笑。
弟弟妹妹们都困了,打起了哈欠,母亲叫他自己上床睡觉。婶子见时间也不早了,便起身走了。母亲送婶子到外边路上。
婶子试着问道,“ 听说这个小伙儿子会做家具?”
“ 他是这么说的,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婶子听见大嫂的话没再多问,她说,“ 快回去吧,大嫂,不用送了。”婶子摸着黑,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母亲见人也走远了,便回屋了。
天没亮,公鸡就喔喔叫起来,母亲点上煤油灯穿上衣服到厨房做饭去了。母亲做好了饭,叫醒了儿女们。大伙儿都迷糊的睁开双眼,透过窗口往外望去,漆黑的一片。
三妹没好气的嘟囔着嘴,“ 妈呀,天都没有亮呢,这也太早了点儿吧。”
老妈厉声道,“ 早什么早,吃了饭天就亮了,别人家的洋芋都挖完了,就我家的还没挖完。这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 老妈板着脸出去了。
看见母亲郑重的表情,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当然,小孙是客人,母亲并没有叫醒他。不过这不是自己家里,睡得多么死都无所谓。在这里,一有什么声响,孙朋俊都会注意的。下面的动静已经惊醒了他,他只好硬着头皮爬起来。穿上衣服,自己用手拍了拍脸上的肌肉,尽量让肤夫松弛高兴的面对其他人。
下了楼梯,正好撞见一脸不高兴的三妹,他笑着打了招呼,“ 这么早啊,三妹。”
小三僵硬的表情半天才吐出一句,“ 就是有点儿早,做贼还差不多……”
智贤从房间里出来,“ 三儿,乱说什么,走去吃饭去了。”
磕睡都没睡醒哪吃得下饭呀,个个都随便吃了点儿。不管你吃不吹饭,反正农活儿是少不了的。个个整装待发,只有最小的弟弟智军和妹妹智秀没有被叫醒,继续在床上梦周公。
母亲进屋检查了弟妹,锁上了堂屋门。一切准备好了,各自背上背娄扛上锄头出发了。
天蒙蒙亮,东方夜空还有点点儿繁星,好像在向大家问早。回望村里,漆黑一片,偶尔有一两家的已经起来了。
老妈走在最前面,后面的儿女们也没有吭声,只是紧跟着老妈的脚步。
孙朋俊拉了一下三妹的衣服,小声说道,“ 三妹,把背娄给我,我帮你背。”
三妹转身笑了,二话不说就把背上背着的背娄麻利的脱下来。
孙朋俊提起背娄甩进自己大背娄里。几步跨上前去跟智贤并肩走着。
半个小时后,终于到了目的地,这时的天色已经大亮了,只是地里和地边的草上全是露水。至少这个时候很凉快,要是到了中午那个天气实在让人受不了。简直是汗流浃背。孙朋俊身先士卒,挽起裤角捞起袖子开始干起来。
二弟和三弟见孙哥干起来,已拿起锄头挖起来。一个个又大又白的土豆撒落在土上,让人越挖越起劲。
智贤和三妹则是把土豆身上的泥土抓干净了放在母亲的背娄里。不一会儿,母亲的背娄里装满了洋芋。
三个小伙儿干得满头大汗的,二弟和三弟干脆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孙朋俊也想这样做,但想想后面的女人,还是放弃了这个不文明的粗鲁行为。
丈母娘说,“ 小孙,歇会儿吧,慢慢挖。”
小孙高兴的回头,“ 没事。”却见丈母娘已经背起满背娄的洋芋走了。
看见母亲走远,大伙儿才放慢了动作,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母亲走了,但是大会儿依然没有休息,还是慢慢的干起来。
装满了一个背娄又接着装另外一个。远处,铃声响起,大家一齐望去,原来是婶子牵着马儿在路上走,因为只有他家的马儿脖子上带着玲当。
看那也是白看,还是继续干活的好。慢慢地,铃声越来越近,好像就在身后。果不其然,当大家再次回过头的时候。马儿和人已经在身后呢。
三妹说,“ 婶子,把你的马儿赶出去,别把我家的地给踩板了。”
婶子倒是没有生气,笑着说,“ 我来帮你家挖洋芋的,马是来驮洋芋的。”
大伙儿都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因为这个婶子平时喜欢逗逗这些侄儿侄女们,以为婶子是在开玩笑。
面对大家疑惑的眼光。婶子从马背上拿下几根大口袋下来,接着把地上的洋芋丢进袋子里。
孙鹏俊丢下手上的锄头,“ 别看了,快帮着捡,马儿帮着驮运我们就轻松多了。”
这一下,智贤和三妹才把土豆丢进袋子里。大家一起把背娄里的洋芋倒进袋子里。
婶子用绳子把口袋的口子扎紧。然后大家共同努力把洋芋抬上马鞍上放好。一切就绪,婶子牵着马的绳子前面走着。
其他的人则是继续干活儿。
今天的太阳特別的好,孙老爹扛着锄头到田里转了一圈。田里的谷子黄澄澄的,谷穗粒粒饱满,黄澄澄的谷穗已经往下坠了。
老爹顺手抓起一根谷穗,丢了几颗在嘴里。脸上洋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他心里很高兴,计算着应该回去找几个人把这谷子给打了,趁着天气好,把谷子晒干了好装起来。一边砸吧着烟锅子一边扛着锄头回去了。饭桌上,老头子说“ 这两天你们兄弟就不要乱跑了,吃了饭我去找几个人,明天就开始打谷子。”
老三说,“
我二哥去了这么几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老头子说,“ 不管你二哥回不回来我们明天都要打谷子,已经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要叫掉进田里呢。”
“
也不知道二哥这次去有没有希望?”老三喃喃道。
“ 你瞎操什么心呀又不是给你说媳妇儿,皇上不急太监急。”大哥很不高兴。
老头子几下把碗里的饭扒干净了,放下筷子走了,管你们两弟兄怎么闹。
老妈说“ 老大,你什么时候也给老妈带一个儿媳妇儿回来?”
“ 放心吧妈,我不会打光棍儿的?只是缘分没有到吧?”老大说话安慰老妈,也安慰一下自己吧。
今天婶子依然牵着马儿来地里帮忙驮洋芋。有别人的马儿来帮忙当然这几个小家伙也不会偷懒,比平时还要努力得多。有马儿来运就不用自己背呢,这当然划算,这帐谁都会算。所以个个都很努力,巴不得今天就干完。累得满脸都是汗水,衣服都打湿了,干脆脱掉衣服,光子身子干活。
孙朋俊热的实在受不了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管他三七二十一,脱了衣服摔在旁边的草上。
羊儿和黄牛在空地的边上寻找青草吃。就连四妹和四弟专门看管牛羊的都被老妈叫来捡洋芋。
太阳快下山了,终于地里的土豆也被全部挖完了。
三弟和二弟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擦着脸上的汗水高兴的欢呼,“ 妈呀,累死了,现在终于可以缓一口气了。”
孙朋俊沒有出声,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休息。就算再累也不会喊出来,不要让人笑话自己。让人说坝子里的人吃不了苦,那就太丢人呢。
大家收拾起地理的家伙事,赶着牛儿羊儿回家呢。
刚好走到房屋背后,就看见烟囱里冒着烟,还闻到了香喷喷的味道,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呐,累了一天了,肚子也咕咕叫了,嘴里都冒得清口水。
老妈已经摆好了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已经端在桌上摆好,就等着大家洗手洗脸吃饭了。
老妈从厨房端出来一盆清水,“ 大家快来洗脸洗手吃饭了。”接着又朝厨房里喊道,“ 老张快出来把妹子的马儿牵去栓好,给它丢些青草。”
老丈人从厨房出来牵着马儿去了圈里。
饭桌上,老丈人提了一瓶白酒出来,倒了三碗。端了一碗给婶子,“ 妹子,这两天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的话我们起码还要干一个星期。”
“ 大哥,你说哪里话,帮忙是应该的。这白酒我喝不完,太多了。”婶子推脱道。
丈母娘又劝道,“ 没事,慢慢喝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接着老丈人端了半碗酒放在孙朋俊面前,“ 小孙,你也来一口吧,这两天也累了。”
孙朋俊有些惊讶,抬头看看老丈人,他的表情和语气已经对自己明显好了许多。“ 不累,不累,这些活在家里是家常便饭。”
老丈人坐下,拿起筷子招呼大家,“ 吃菜,吃菜别客气。”
这个家里的家教管的很严,只要有客人在,没有大人发话,谁也不敢先动筷子,这就是家里的规矩谁也不敢违背。
老四筷子都拿了半天了,眼睛只能眼睁睁的盯着桌上。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老爹的圣旨,筷子马伸了出去。
老头子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小儿子。
智军只好怯怯的又缩了回来,都快哭出来了。
婶子早就听说家教很严,今天一见果真如此。婶子赶紧夹了一筷子给智军。她知道,自己不先动筷子不行。
智贤赶紧夹了一块肉放在婶子碗里,“ 婶,你快吃,多亏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