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易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想回府,又怕那茱萸公主还没走,于是烦躁的在街上来来去去徘徊不停。小貉一看就知道司空易在想什么,便忙对司空易说道:“公子,你不是还没用饭吗,不如到前面你经常去的那家酒楼吃点东西”。司空易一听顿时心花怒放,心想我怎么没想道呢,最近被那茱萸公主折磨成傻瓜了不成。
于是司空易带着小貉大步走进那家酒楼,在楼上的窗边位置坐下点了酒菜,就开始观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看到一个胖子时,司空易顿时大笑起来弄的小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公子,你笑什么呢”?司空易指着街上的那个大胖子说道:“那位仁兄还真有福气哦,你看他走起路来像马小呆家隔壁那个天天追着相公打的彪悍婆娘,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猜这死胖子家中一定有很多小妾,哈哈哈”司空易边说边捧着肚子笑个不停。
这时酒楼的伙计端着盘子上来打断了趴在窗边看笑话的二人,司空易见酒菜已经上桌,再也不笑了坐下就开吃。菜还没有入口却冷不丁听有人说道:“拿人家的缺陷当笑话,还真缺德”。
司空易一听此话,再抬头四周看看除了说话的那一桌,就剩她和小貉,那说的肯定就是她了,于是抬着酒杯走到哪两人桌前问道:“两位可是在说我”。那说话的人是一个仆人的打扮,年纪和小貉差不多十五六岁,一副清秀的摸样。倒是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公子,一身华贵的锦绣蓝袍,俊俏刚毅的脸庞,略带黝黑的皮肤,给人一种刚健壮美。他不同于江雪竺的飘飘若仙,也不同红楚歌妖娆诡异,更不同于冷殇云的冷酷深沉。也不似南溪魁梧傻气,更不似南笛的清秀文雅,他给人的感觉如同一个亲切的大哥。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啊”?那个清秀的小厮愤愤的说道。
“我家公子高兴笑就笑,关你什么事”。这时小貉忙替自家公子打抱不平说道。
“你家公子笑声影响我家公子吃饭了,怎样”。那小厮抬起下巴轻蔑的说道。
“那请你家公子去别的地方吃,你家公子在此影响我家公子的胃口”。小貉也不甘示弱的说道。那小厮刚要再说什么,旁边的公子却停下手中的筷子,制止了。司空易本来是想让两人继续吵,看看谁更厉害的,可惜那公子出声不让吵了。
“凝子,不要多嘴”说完站起来看向司空易,刚看见司空易时一愣,随即笑道:“原来是司空公子,没想到在此遇见你”。司空易听他这样说也是一愣。疑惑的问道:“我们不认识呀,你是谁啊”?那公子忙笑着说道:“那日你围剿山贼回来在早朝时面见皇上,我就是那时知道你的,只是你不认得我罢了。在下霍羽”。司空易惊讶道:“哦,原来大名鼎鼎的霍羽将军就是你呀,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霍羽忙说道:“比起令尊司空大将军来是不值一提”。司空易笑道:“那既然大家都认识了,不如坐下来一起吃吧”。
刚才吵架的小貉和凝子见状,感情是认识的啊,白费口舌吵了半天,两人只好站在旁边一个瞪着另一个。
司空易和霍羽则是越喝越高兴,吃到最后已经称兄道弟起来。两人一直喝到太阳落山,霍羽和小貉扶着醉惺惺的司空易从酒楼出来时,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江雪竺。江雪竺走到霍羽面前就要把司空易从霍羽手中接过来。霍羽急忙后退一步奇怪的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小貉看见江雪竺时忙道:“江公子,你怎么来了”?司空易醉眼朦胧的看见江雪竺伸来的手时,一把抓过去嘴里喊着:“师傅,怎么是你呀,你也来喝酒的吧”。司空易向前一抓,没抓到差点爬在了地上,还好江雪竺一把捞在怀中。对霍羽说道:“在下江雪竺”。小貉忙解释道:“江公子是我家公子的老师”。霍羽一愣随即说道:“那麻烦江公子将小易带回府,在下就先告辞了”霍羽说完带着凝子就走了。
司空易已经爬在江雪竺怀里睡着了,小貉见状忙上前道:“江公子,让我背公子回去吧,以前除了我都是神堇大人背他回去的”。江雪竺看了一眼怀中的司空易说道:“我背他回去吧”。小貉忙说道:“那怎么行,要是被将军知道了,那还得了,还是我来背吧”。小貉一想到司空剑吩咐的话,司空易喝醉了一定不要让人靠近就大生警惕之心。江雪竺说:“你放心,将军不会知道的”。说完背着司空易朝将军府走去。
翌日,司空易从梦中醒来时早已经天光大亮,下床来才发现头重脚轻漂浮不定。刚要回去继续睡个天昏地暗。却不料小貉在门外喊:“公子,公子你醒了没有?再不起来去落月湖就迟了。”司空易听他一喊才幡然醒悟,今天可是关系到日后逍遥生活的大日子。于是毅然决然的跳起来,穿衣洗漱策马直奔落月湖而去。待到落月湖时等在湖边树林里的南溪南笛正盯着湖畔那打扮得美丽动人笑得一脸如痴如醉的茱萸公主看,还不忘一边小声嘀咕,爬在草丛里的南溪问一边的南笛:“你说这公主长得如花似玉,司空大哥他怎么就看不上呢?”南笛白他一眼说道:“你不是说司空大哥神秘莫测,人妖难辨不是一般的人吗?那他娶的自然也不是一般人了。”南溪不服的争道:“这天底下公主已经是尊贵的女人了,除了公主你认为还有什么人不是一般人?”南笛一时被问住不知如何回答 ,才惊觉身后一股杀气逼来。猛地回头正好看见司空易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笑容里透着阴森杀气的看着二人。南笛尴尬的笑笑道;“司空大哥早啊。”南溪闻言回头时也是冷汗直流。
“两位兄弟早啊,两位给我解释一下所谓的人妖难辨可好。”司空易笑得极为坦荡真诚的问。
“司空大哥,今日落月湖边的茱萸公主长得实在美貌,让人看了觉得人妖难辨,”南溪底气不足的说道。
“那既然你们两兄弟觉得茱萸公主美丽不可方物,那我们改变一下策略,别让红楚歌得逞。你们俩去顺便帮我的忙还可以抱得美人归,你们觉得如何。”司空易淡淡的说道。
“别、别、别,这种福分还是留给那只妖精。”南溪一听急了忙一脸惊慌的说道。我们还是静待红妖精来游湖赏美人吧。
司空易听他这样说,也不再为难他,也趴在草丛里朝湖边瞥了几眼,只见站在湖上画舫上的茱萸公主和几个随从,就是不见红楚歌的踪影。
“你们到底有没有给红楚歌修去书信,怎么现在还不见踪影。”司空易不解的问。
“修了,莫不是我们的计策被识破了。”南笛说道。
“我觉得我们的计划那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一点破绽也没有的,凭他红妖精怎能识破。”南溪一副绝不可能的表情。
三人就这样趴在草丛里你一句我一句的争着,等了半天就是不见红楚歌的出现,任然是一副等不到红楚歌誓不罢休的嘴脸,因为此三人非彼三人。而画舫上的公主由一开始的欣喜若狂到渐渐失落再到心碎一地。看得南溪都觉得公主是憔悴了整颗芳心。而自家大哥硬是心肠太硬不肯出去劝慰一番,只能为公主悠悠的叹气。最后看见公主终于勃然大怒,发誓要让司空易下地狱时。红楚歌终于遥着折扇姗姗来迟。此时已近黄昏,太阳西斜只剩屡屡金辉。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他奶奶的早知道老子睡个好觉再来,”司空易趴了半天没什么声息,突然来一句着实把南溪和南笛吓了一跳。
“是谁大胆惹我们的美人生气,说来听听爷帮美人出气。”此时红楚歌才慢悠悠的踏上画舫,笑得勾魂夺魄的说道。
“大胆,你是何人,赶紧离开,否则我们不客气了。”茱萸公主身边的侍卫拔刀指着红楚歌喝道。
“各位消消火,在下红楚歌邀美人游湖赏花呢。”
“你说什么,司空易呢,他怎么不来,他去哪儿了?”茱萸公主一脸怒气的指着红楚歌问。
“司空易他不来了,他让我来陪美人游湖,你看可好?”红楚歌一脸谄媚的笑着说道。
“滚,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回宫”茱萸公主一声娇喝。
一干人等立马下了画舫坐着马车绝尘而去。只留红楚歌一脸的愤怒和咬牙切齿的吼道:“司空易,你害老子被人说成是不男不女,你还不滚出来。”
“此计失败,如今两个人都得罪了,不妙不妙。”南溪自言自语的说道。
“拜两位大哥所赐,今日大恩大德,司空易我不甚感激啊。”司空易狠狠的说完从草丛里爬起来,跨上马一路飞奔而去。
湖边的红楚歌见一白色身影在树林里一闪而过,愤怒的腾空跃起追了过去。只剩南溪南笛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而追出十里之外的红楚歌终于追上了司空易。二话不说朝他后背一脚踢了过去。司空易只觉身后杀气袭来,身子前倾爬在马背上躲过那来势汹汹的一脚。掉转马头大吼道:“红楚歌你来真的,就别怪老子不客气。”说完抽出隐在身上的长剑刷刷的刺过去。
“你骗老子来玩火难道是假的。”红楚歌愤愤的吼道。说完二人已经大打出手,看样子不拼个你死我活是誓不罢手了,等后面的南溪南笛赶上来时,两人已打得天昏地暗,尘土飞扬飞沙走石,两人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焦灼着却想不出办法。
“快去叫江公子和冷公子来。”后面追上来的小貉气喘吁吁的说道。南溪和南笛如梦初醒,霎时遁的无影无踪。
约过了半个时辰,江雪竺和冷殇云赶来时,两人不知何时已经罢手不打了,红楚歌靠着一棵大树一声不吭,司空易也是靠在另一边喘气还不忘说道:“老子昨夜没睡好,今日又一整天没吃饭,今天算是打个平手,若你不服气改日咱接着厮杀。”赶过来的几人一听还厮杀,顿时一惊。忙上前劝慰二人。
红楚歌悠悠的转过头来,瞪了一眼司空易幽怨说道:“你这个薄情寡义的东西,居然将我推给别人。你说你为什么抛弃我?”
“啊,你说什么?”司空易被他那娇滴滴的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显然是惊得不轻半天回不过神来,冷汗只冒爬起来逃的无影无踪。其余的几人听他一说只觉得习以为常。红楚歌惯用的伎俩也最有效的杀手锏就是来这一招,只有江雪竺看见司空易落荒而逃时在红楚歌眼中闪过的落寞。
一场本以为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以失败而告结,红楚歌不会那么笨,可是没想到茱萸公主居然不被美男诱惑,这让司空易非常的苦恼。几次三番想办法就是没有什么对策。最后想出了一个下策中的下下策。就是每日赖在江雪竺身边美其名曰学作画实则是为了躲避茱萸公主。于是司空易和江雪竺就从将军府搬到了洛州城外的一处别院里。说是别院其实就是一座小木屋,司空剑以前经常会和唐婉过去小住几日,如今却成了司空易的避难之处。小屋干净整洁朴实无华,屋前种着菊花一片,时值七八月分长得绿绿青青的。司空易看见此情此景时一阵长吁短叹,幽幽的说道:“想不到我堂堂大将军的公子,如今却沦落到住这难民破房子,实在是命运捉弄我司空易,苍天无眼,菩萨不保佑啊。”而很多年后司空易才觉得这里就是最美的天堂。
“我到觉得此处甚好,风景如画,实乃世外桃源。”江雪竺则是遥着折扇一脸春风的说道。
“师傅,你说我们要在此处呆多久啊?”司空易绝望的问。
“一直到茱萸公主另垂爱他人,或者嫁人的那一天。”江雪竺平静而无关痛痒的说道。
司空易听后顿觉天昏地暗,若是茱萸一辈子不嫁,那她岂不是要在此终老此生。于是乎她恹恹的走进小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颓丧。而江雪竺则是把所有书画笔墨搬出来让小貉整理摆放,并把屋子打扫得窗明几净。司空易就这样坐在桌旁直到黄昏日落时分,突然眼睛一亮拍桌而起把正在书桌前整理画纸的小貉惊得一身冷汗,心想这厮恐怕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没想到果然应验,手刚停下就听司空易喊:“小貉,你去帮我传个话,让南溪南笛红楚歌冷殇云无论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在一个月后让茱萸公主爱上别人,若是能嫁出去更好。”小貉听后一哆嗦,心想人家是公主,嫁人难道是随随便便的事儿,但嘴上还是忙答应着。转身刚要走时司空易又说道:“对了,让那个在军营里的王水卿也一起想办法,他不是孙子兵法什么计策都有吗?”说完又继续杵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日一大早,司空易就在小屋外背着手左右徘徊,走走停停,邹着眉不知在想什么,江雪竺开门就看见这幅情景。问道:“干什么呢,大清早的,从今天开始认真学书画。”说完转身回屋了。司空易忙喊道:“师傅,你说咱们给这小屋起个什么名字好呢,现在它已经是我们师徒二人的画斋了,想你是一代大侠又是武林盟主,理应有个像样的名字。”
江雪竺听后一愣,转而想到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离开了,就随便他了。于是他淡淡的答道:“随你高兴。”
“那就叫菊离亭你看可好。”司空易笑着说道。江雪竺喃喃道:“菊离亭,好名字。”江雪竺在很后来想起时才发现那时正是金秋十月菊花盛开的时节。
司空易当场就提笔在小屋门前那块司空剑还未题字的木匾上挥毫了“菊离亭”三个苍劲雄浑的大字。这让江雪竺吃了一惊。没想到司空易的书法造诣已经到了如此高的境界。他突然觉得这个站在梯子上挥字的少年仿佛不属于人间所有。
“看来我不用教你书法了。”江雪竺看着司空易说道。
“我们是来学画画的,书法我爹已经教得差不多了。”说完跳下梯子。正看见江雪竺那深邃的眸子不知在神思什么。司空易把脸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师傅,你想什么呢?”江雪竺回过神来就看见司空易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慌忙移开道:“没什么。”
以后的日子很是平静,司空易每日坐在屋前作画。偶尔抬头看看站在不远处遥望远方的江雪竺,那时的江雪竺总是什么也不说,淡淡的看着远方,有时候甚至看见他有一种落寞孤寂的伤感。司空易想师傅是不是就要离开了,但是她没有问,因为她觉得此生他们定是相隔遥远,不知从何时起司空易感觉她自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时值九月屋前的菊花开得正盛。那时的司空易作的画已经颇有江雪竺那种淡雅脱俗的风格,在江雪竺眼中能在短时间里学得如此已经是小有所成了。菊花开得正盛的九月,司空易每日坐在屋前作一幅秋日图,画了整整半月方才完成,那是她准备送给江雪竺的。在雪空斋一转眼就过去了两月,小貉每日过来送饭,司空易完成秋日图的那天,抓住小貉就问茱萸公主的事,从小貉拉长的脸上就可以看出,茱萸公主太执着了。只是司空易后来才明白她自己也如此执着过。
“我们大伙把王水卿那家伙请来也无计可施。茱萸公主每天躲在皇宫不出来,听闻发誓要公子你从江南回去才肯出来,连皇上都没办法。”小貉说道。司空易为了躲避茱萸公主于是撒谎说跟江雪竺去了江南。
“那红楚歌冷殇云等人呢?”司空易问。
“他们是江湖中人,经常来无影去无踪,开始还是帮忙的只是茱萸公主太过执着,他们最近也不知去向了,南溪南笛倒是很为此事尽力,就是他们二人觉得没办好事不好意思来见你。”小貉说。
“你回去吧,我得想个万全的计策。”司空易回头看着江雪竺问道:“师傅,你对此事怎么看?可有什么法子。”
“你能娶到公主是你的福分。”江雪竺不知怎么的会说出这样违心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是滋味。司空易听后更是一愣,盯着江雪竺的眼睛看了半响,希望从中看出点破绽,但是看见的只是一脸淡然,她终于明白一切都还没开始她就看到了结局。她讪讪的低头扒饭。小貉从来没看见他这种表情,吓了一跳。没等二人吃完提着空食盒就跑了。有些东西总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希望就已经被抹杀的干干净净了,让人顿生绝望,就如司空易那想要举剑准备绝望的心境。
“千红来报江湖最近出了些事,我可能要走了.”江雪竺淡漠的说道。那一句话说得司空易整颗心翻江倒海的疼,但她还是抬头无所谓的笑笑说道:“好,我送你。”低头扒饭时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咽下的东西也让她堵得慌。她吃了所有的东西,那是她吃得最多的一次。吃完后她站起来也不看江雪竺一眼说了句“我吃太多了,出去走走。”就转身离开了,为什么平日里如此嚣张的她也会有那种毫无心力的悲凉感。
江雪竺是第二天走的,司空易送他穿过洛州城,穿过一片树林,他们什么话也没说。在一条河边江雪竺勒住了缰绳。河对岸一个红色身影骑在马背上。江雪竺望着司空易说道“小易,就送到这里吧。”司空易一笑点点头说:“好,谢谢师傅多日的教导。这是我送给师傅的画,望师傅保重。”司空易把菊花盛开时节画的秋日图递给江雪竺。江雪竺接过后温柔的笑着说道:“就此别过了,你回去吧。”司空易艰难的吐出:“好”字后,策马转身两人朝相反的方向绝尘而去,司空易转身的刹那,泪水随着耳边呼啸的狂风飘远,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想泪自此后不会再流了吧,仿佛这一次就已经用完了穷尽一生用眼泪追逐的东西,亦或是无泪之人更悲情决绝。
江雪竺此刻的逃离将是他余生里不可挽回的错误,也是他将这段感情画上了悲惨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