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魑魅魍魉
两条昏暗的影子，携了一刀一剑，在漆黑的巷子里，像两座山一样相互对峙着。
“记住今夜杀你之人，名为司炎。能死在我的刀下，也算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对面的黑影阴声狂笑，抬起了手中的弯刀。
林轩手指微动，掐出御剑法诀，游走在身侧的沧浪剑，立刻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巷子里的风，忽地变大了起来。幽咽的风声如泣如诉，回绕不绝，仿佛是在吟唱一首哀怨的葬歌。
剑光闪起，就在林轩准备出手之际，两人的中间，却又响起了一阵咳嗽声。
出人意料地，一个喝得烂醉的中年汉子，从巷子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中年汉子醉得显然不轻，一边步履踉跄地走着，一边哼着小曲，竟完全没有意识到，巷子的左右两边，已各站了一名手持法器的修真者。
林轩见到此景，不由地一愣。方才他虽察觉有人靠近，却也没料到，这人会如此毫无顾忌地闯进两人之间。只是那股肃杀的氛围，并未因外人的闯入而减弱。
那喝醉的中年汉子，明显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只见他摇晃着行至巷子墙边，一拉裤子，居然开始窸窸窣窣地撒起尿来。在这种场景下，还能撒得出尿来的，必然是已经醉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
漆黑的巷子里，缓缓飘起一阵臭味。林轩眉头微皱，手中法诀一定，硬生生收回了准备飞出去的沧浪剑。他并不想因为与一名匪修的争斗，而伤到了无辜凡人。哪怕那个凡人，只是个神志不清的醉鬼。
然而对面的司炎，似乎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对与他而言，一个喝醉的凡人，同一粒飞尘没什么区别。而挡住了视线的飞尘，只需拂去了便可，远不必等它缓缓自行飘走。
司炎嘴角浮起一丝邪异的笑容，灵力一放，雪亮的弯刀脱手而出，闪电般奔向林轩，从那个醉酒的中年汉子体内透胸而过。
“嗯哼……”醉酒汉子一声闷哼，颓然倒地，手脚一阵抽搐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可怜那醉鬼，连一泡尿都来不及撒完，就莫名其妙地死于非命。弯刀继续前行，刀刃上的尿臭味和血腥味相互交织，四散飞开。
“怎么，你是不敢跟我动手吗？”司炎冷笑着问道。
“这个凡人，你不该杀！”林轩的语气中，已经带了几分怒意。
说话间，雪色弯刀风驰电掣，已经突袭到了林轩面前。
先机已失，林轩想再出剑却是来不及。他左手法诀一变，电光火石般使出了平生最快的那个术法，“风剑术！！”
随着一声暴喝，林轩口里眨眼飞出了三道锐利的无形剑气，直击雪色弯刀。
“叮叮叮！”三声脆响，风剑溃散，弯刀也被打得转了个弯，咚地一下插在了巷子的墙上。
司炎看到此景，眼眸一紧，心里头已经吃了一惊。方才他出手，时机可谓是把握得恰到好处，分秒不差。他自信以林轩练气中期的修为，绝对不可能避得开。但对方，却还是奇异的术法躲开了，躲得同样分秒不差。
看来今晚的对手，不好打发。司炎一抬手，召回了弯刀法器，重新打量起林轩，似乎在想个更好的策略出来。
林轩心头怒意未消，化解危机后，立刻一掐御剑法诀，沧浪剑以惊涛拍岸之势飞刺司炎。
剑气如虹，呼啸而来，司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他看出对面的林轩，虽然修为比自己略低了半筹，但体内灵力的精纯浑厚程度，却不在自己之下。而且从林轩避开弯刀的反应速度来看，神识之力恐怕也不低。
林轩法剑甫一放出，竟是一心二用，手中继续掐诀，再次放出了三道风剑，从三个方向袭击司炎。
司炎心中虽惊，手里却不慌乱，毕竟他练气后期的修为，不是放着摆样子的。雪亮弯刀如同磨盘一般打着弯，飞快地迎上沧浪剑。随后司炎一拍储物袋，竟是取出一枚龟甲形的法器来。
此刻往来穿梭的风剑，不时在司炎耳畔响起，黑洞洞的巷子里根本捕捉不到风剑的形态，司炎只能凭借神识勉强去感知。未过过久，只听“嗖”地一声，他的袖子竟被风剑割碎了一片。
司炎心弦一紧，暗幸被割到的不是脖子，他赶紧催动刚取出的龟甲。乌黑的龟甲光芒一闪，化为了九片，分不同的方位护住了司炎的前后左右及头顶。
林轩风剑的攻击，一时变得难以凑效。龟甲的硬度也是惊人，连挨了十几道风剑，却依然坚固如旧。巷子里，响起一阵叮叮当的金铁交击声，两人对峙不下。
林轩心里略有些急切起来，此战以不能再拖下去，若是引来了其他人，那可就不好脱身了。想到此处，林轩神识微动，手里已经握紧了那枚搬山丹。
沧浪剑攻击不停，轻盈的剑身上，不时腾起阵阵薄薄的雾气，显得幽美无比。
林轩抓紧时机，将手中搬山丹当空一抛，口里念出御使法诀。细小的搬山丹飞上半空后，立刻以雷霆之势对准司炎头顶砸下。
伴着“呜呜”的呼啸声，搬山丹像是一枚自天而降的陨石，激起了整条巷子里的气流波动。
“这是什么宝贝？为何声势如此惊人？！”司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注视着头顶上空。搬山丹自天而降，躲无可躲，司炎只得拼尽全力支撑起龟甲法宝，将体内灵力疯狂注入。
“呯”搬山丹砸在头顶的龟甲上，整个巷子都为之一晃。然而头顶龟甲居然没碎，只是灵光黯淡了许多。但搬山丹下压之势，显然不是司炎顶得住，丹药连同龟甲一起，继续下落，狠狠砸在了司炎的肩头。
“噗”司炎口吐鲜血，身形连退了十几步，肩上骨骼已经全断，连五脏六腑也被震伤。
九片龟甲一声哀鸣，重新化为一片，落在了地上。
司炎知道不妙，身形还没站稳，立刻转身便逃。他看林轩初来面生，本想借机发一笔横财，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此刻技不如人，自然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
“还想走！我看你的双手，必然取了无数无辜之人的性命，你若不死，我心难安！”林轩身如风动，在后追赶，几步便跟了上去。
“兄台何必赶尽杀绝，留我一条活路，我将身上所有灵石都给你！”眼看林轩越来越近，司炎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口中立马求饶。
“留你不得！风剑术！出！！”
林轩此行，本就是为了杏花村的凶杀案而来，现在却又见了一名凡人惨死，心里头如何肯轻易罢休。他双手猛一掐决，闪电般施放出六道风剑，眨眼间赶上了司炎。
司炎仓皇逃命，早提不起半丝斗志，躲闪不及之下，六道风剑全打入了其体内。
“啊！”司炎一声惨呼，咚地扑倒在地，背后现出了六个血洞。风剑入体后，又飞快散开，将司炎的身体破坏。
司炎浑身一颤后，终于没有了动静。沧浪剑从后方赶上，直击司炎天灵，将其神魂毁去。
随后林轩走上前来，取下了司炎腰侧的储物袋，又收起了地上的龟甲法宝。这个龟甲显然品阶不低，居然在承受了搬山丹的一击后，仍旧没有碎掉。
说起防御型的法宝，林轩的识海中，其实还有一件瞑天盾。只是此宝显然太过古怪，他至今都没完全了解其功用。林轩目前唯一知道的就是，瞑天盾可驱毒并护持识海，可以还能外化为盾牌。不过上次林轩将之取出化作盾牌时，就被抽光了体内的灵力，从此后都不敢再试了。
林轩翻过龟甲背面，看到其上刻着“玄龟甲”三个小字。林轩手中，目前并没有称手的防御法宝，司炎的这个龟甲，到也正好可凑合着用。
巷子四周，已经有人听到了动静，正逐渐赶过来一看究竟。林轩赶紧把觅云笠戴在头上，遮掩掉身上气息和灵力波动，接着迅速拐进一条幽僻的巷子，一个人悄悄离去。
冰冷的地上，还躺着司炎和那醉酒汉子的尸体。未过多久，林轩打斗过的巷子里，出现了七八个修为不一的修士。其中一人走过来，在两具尸体上搜寻了一番。
“看来，这两人应该是在此斗法，最终两败俱伤，一起死了。身上的储物袋，也已被人顺手牵羊取走。”那人搜完尸体，最终一无所获。
“我看未必，他俩很可能是被一名更强大的对手给同时杀掉。”另一名修士朗声开口道。
“那个司炎，我到是认得，平时最喜欢干些坑蒙偷盗的活计，或许这次是抢错了人，反过来被人劫了呢。”一名长得尖嘴猴腮的老者幸灾乐祸地说道。
死寂的巷子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但仍是一如既往的阴暗。
林轩走出了很远的距离，这才在一处老旧的宅子前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着旧屋，口中低声自语道：“这儿，就是那司炎的藏身之处吗？果然够僻静，到是个躲藏的好地方。”
方才在巷子里察看了司炎的储物袋，林轩发现了一个用于开门的木符，上边记着条门户的地址。他正愁初到黑月城，找不着安顿之所，当下就拿着木符找到了这个地方。
这座旧宅地处偏僻，位于一条老巷的末尾，它的两旁都是空地，没有一户人家。因而一旦有人出现在巷口，即可以清晰地从窗户被看见。
林轩看四下无人，便伸手将木符按在了门上的凹槽处。
“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像一张大嘴缓缓打开，屋子里头，一片昏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