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这么一个男人是不能容许自己的脆弱被人看到的,所以现在他应该是故意在躲她了!
心里有一块地方觉得很是隐隐生疼,但同时也有一股委屈油然而生。萧天,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脆弱的人,可是今晚我也让你看到了我的脆弱。你问我我想怎样,可是你又想我怎样呢?
我不可能为了爱你爱到没有我自己,如果可以那样,或许我不会有现在这些苦痛,但我做不到!
她觉得烦躁和不安,将手指插入头发用力地揉了揉头皮,手指上的戒指却硌了一下她的头皮。她把手伸到眼前,呆呆地着着手指上那枚裘岩所送的戒指,还是慢慢地摘下了,放进了皮包的暗隔里。
采月想得没错,萧天的确是在躲她,他甚至连肖灵也暂时地没有去看了。他打电话给肖灵,说他要出一趟远差,回来的时间暂时还说不准,可能得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之前一周他躲采月是因为生她的气,现在却是不想面对她。他不习惯像现在这样的自己,情绪一再地被另一个人影响甚至是控制。他需要回归到一种让自己觉得安全和熟悉的适应状态。
采月却是与他相反,她对萧天突然如此彻底地消失感到很不适应。自从恢复关系以来,常常是萧天在主动接近她、讨好她、包容她,她才慢慢地适应了这样的他,不想他却突然累了,撤了,躲了。
整整两周了,萧天没来找她,也没给她电话。她开始有些恍惚了。本以为两人的心结解开终于可以相爱的人幸福地在一起了,没曾想现实却是这样,他们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因为心结的暂时打开而消除。她不知道这一次她该如何处理和面对她与萧天的关系。
“你和萧天怎么了?”中午在公司内部自助餐厅用餐时,一坐下来裘岩就直接开口问道。
她一愣,低下了头:“没怎么。”
“你总是这样,明知瞒不了我为什么还要瞒呢?”
是啊,她和萧天之间的矛盾怎么可能瞒得过裘岩的眼睛?海报刚挂出来不久她和萧天的关系就变冷,他又明知萧天要求她离开他而她拒绝了,他如果再看不出她和萧天的关系出了问题,那他就不可能稳稳地坐在现在这个总裁的位置上了。
她苦笑了一下,“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的眼可以不要那么毒。”
“完全可以。人要装眼瞎还不容易吗?”裘岩说着就闭上了眼。
她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裘岩难得在人前会有如此逗趣的举动。
“都快半个月了,终于见到你开心地笑了一下。”裘岩叹息着摇了一下头,顺手把他面前的牛排和采月的牛排对调了一下。
取餐时她有些心不在焉,取了七分熟的一块,而他知道她向来是吃全熟的,就像煎鸡蛋她也一定要全熟的。原因是她小时候吃过一次未煎熟的鸡蛋,结果因为体弱抵抗力差就闹了肚子。从此她不吃生肉食,像日本料理她从来不碰。
一刀切下去发现了牛排中间的那少量的粉红,她才意识到自己拿错了却又不好放回去,毕竟已经被她切过了。裘岩适时的对调让她再次低下了头,他向来不吃全熟牛排,嫌口感不好。他盘中的这块全熟牛排显然是特意为她取的。
“谢谢!”
他如常一般微微一笑:“谢我就把餐盘里的食物统统吃完。”这一阵子的她明显又是食不香、卧不宁。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以上司的身份命令她好好疼惜自己。
“我是不是很傻?”她微微抿了抿唇,说得有些酸楚。
“你不是傻,只是过于执着。”他认真地切着牛排,脸上是远超过他这个年龄的人应有的沉稳。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萧天的身份?”他们的专座位于角落中,而且餐厅中有其他人的谈话声音做遮掩,所以她不需要担心他们的谈话被人听见。
他微微皱了皱眉,她这个问题问得突然,他没有准备好。
“为什么这么问?”虽然觉得突然,但除了刚刚微微皱了一下眉,他的脸上和动作都没有任何其它异样的表现,手依旧熟练地切着牛排。
“之前商务部禁止含白钛涂料出口的通知下得突然,事先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可供猜度。你毫无征兆地就让采购部停止了采购进口白钛,应该是萧天事先提醒过你吧?你如此相信他的提醒绝不会只是因为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因为站在商人的身份和立场,你从不认为你比萧天弱。”
他笑了一下,她的心思的确是敏锐。
“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问我?”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却又问了另一个听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我和萧天的相处会有许多的问题?”
但他却听懂了她的回答,平静地点了点头:“我不想骗你,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你一点也不着急我和萧天在一起,因为你知道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发生激烈的矛盾,是吗?”
他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我很难过你会这么说。”他的声音不像刚刚那么平静毫无波澜了。
她的手也一滞,潜意识里她仿佛觉得他有些刀枪不入,所以在他的面前有些过于任性了,而且裘岩实在和萧天一样是个心思很深的男人。他做事常常是不着痕迹却又是心机深沉。若非她确信他是真的爱她,他于她是安全无害的,那她实在不敢说她会一点不防备裘岩。
“对不起!我、我刚刚的话太过份了,我向你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他重新拿起了刀叉,但语气依旧有些不平稳。
“我…我不想这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她有些难过,手停止了切牛排的动作,过了一秒又干脆放下了刀叉。
“我理解,你也别想太多了。毕竟这几天你的情绪有起伏也是正常的。”
他对她的生理期很清楚,女人经前烦躁情绪不稳是很正常的。虽然他常常觉得自己对她的关心有些变态和无奈,但没办法,记忆力太好、心思太细有时候看来也是一件令人烦恼无比的事。
她的脸一红,她和裘岩现在这样的关系着实很令她无语。
她现在一身二用,裘瑞国际和“颜”的事如果一切正常她倒也应付得过来,可万一哪边爆出些意外,她肯定是分身乏术的。她不是从来没有想过她应该离开裘岩,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舍不得,不光是裘岩离不开她,她也的确有些离不开裘岩。
而且这种离不开似乎与利益已无太多关碍,乃是更在乎心意!
见到她的羞怯他微微一笑,他承认有时候他是故意提及这样的话题,因为这让他觉得他与她的关系足够近。
“关于萧天身份的事我的确知道得比你早。但这件事我不想说也不能说。我希望这件事是由萧天本人亲自告诉你而不是由我来说。首先是因为我的身份尴尬,我不想做小人。其次他的真实身份我也并不是真清楚,只是有所猜测而已。我这样说你能接受吗?”
“嗯。”她点了点头,重新拿起刀叉开始老练地切起面前的食物来。
“从我个人角度来说,自始至终我都不希望你选择萧天,所以你和萧天在一起我不是不着急,而是…”他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他看着她和萧天在一起是真的无奈和心痛,只是把这种心痛和无奈挂在脸上和口上,除了让她增加对他的歉疚和增加他自己的狼狈,还有什么别的益处和意义吗?
“对不起,我刚刚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并不是…”
“我知道,你不必解释。”他又笑了一下。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都在专心地享用着盘中的美食,直等到吃得差不多了,裘岩才再次开了口。
“我的确早就猜到你和萧天的相处会有许多的问题,但我依旧要说萧天对你的感情是真的。绝大多数情侣都存在相处难这个问题,只是你和萧天之间有许多常人不需要面对的客观障碍,这些障碍是你们很难突破的。比方萧天的身份、还有你和萧天的过去。”
“你为什么会这么替他说话?”采月对裘岩的大度一直感到惊讶,这次终于问了出来。
“因为我了解他,所以我尊重他,而且他当得起我这样的尊重!因此我不想对他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我和他之间的竞争,不管是商场上的还是情场上的,都将是光明正大的。我们可以斗智、可以虚虚实实,但绝不会背后捅对方刀子。
还有,因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我若耍什么手段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不想有一天我真的得到了你,却又总要担心会失去你。”
她看着裘岩,心中有一种压制不住的悸动。裘岩说的话和说话的神情都很坦荡,但这样的话或许也只有他敢说、他能说。因为没有几个人面对萧天这样的对手,面对萧天和她现在已存在的关系,还能这么平静而又自信地说:他要和萧天进行光明正大的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