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内,聿王与李舸正在于文弢闲聊家常,文臻带着锦儿从门外走路了进来。
文臻秀眉飞转,见轩辕罔极今日心情似乎很不错,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心情慢慢平复。
毕竟还有外人在,祖翁虽疼她,却最在乎礼节,微微欠身盈盈一礼道:“小女文臻见过祖翁!聿王,世子殿下!”
文弢慈爱眸光看向文臻,今日这个丫头看上去乖巧的很,心情大悦,向文臻招手道:“臻儿,快过来坐。”
文臻莲步轻移,来到文弢身旁坐了下来,眼角的余光一直瞟着轩辕罔极,见她双眉舒展,没有一丝冷意。
“表哥近日可好?”
有外翁祖在,轩辕罔极一向都会刻意收敛自己的脾气秉性,外祖翁是这世上他最崇敬的人。
“还好。过几日本王就要回禹州了。”
文臻原本笑容僵在脸上,喃喃低语道:“这么快!”
轩辕罔极与李舸继续与文弢闲聊着,文臻落寞的坐在一旁,她们说的都是国家大事,她并不关心,她只记得当年表哥发过誓言,要娶她做皇后的。
可是如今半路杀出一个舞姬,并且得了皇上的同意,占着聿王妃的位置。虽然祖翁说过那名女子不过是表哥设下的雾障,让她安心的修习,等着做皇后。
文弢见文臻心事重重,应该给两个孩子单独相处的机会。
看向李舸道:“世子还没见过文府的练兵场,老夫就带世子瞧一瞧!”
李舸也是个通透之人,看了看三人表情,忙不迭应承道:“是啊!老将军府邸,与其他的庭院多有不同。”
“那是当然,文家世代从军,早就习惯了以军营为家。”
李舸搀扶着文弢,两个人顺理成章的走了出去,文弢看着房门缓缓的关闭。
这世上唯一疼爱的孙女和外孙,还不知道能够守护他们多久,只希望在有生之年看着最疼爱的两个人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希望文家能够再铸昔日辉煌,还大胤煌煌盛世,多年来在战场上的病痛累积成殇,他的时日似乎不多了。
房间内只剩下文臻与轩辕罔极。
轩辕罔极并没有动,神情幽然只是眸子里渐渐染了霜色。
文臻见祖翁离开,盈盈起身一礼道:“祖翁说皇后有心将臻儿送去蛮胡和亲,是表哥化解危机,臻儿再此谢谢表哥出手相救。”
轩辕罔极眸中一亮,果真这世上最了解他的是外祖翁,血脉中有着同样不屈服的倔强,有着同样的雄心壮志,对权力追逐的欲望,永远不满与安逸,那是男儿应该有热血豪情。知隐忍,待时而动。
文家虽然没有昔日辉煌势力不容觑,当年母妃为何会被卫家谋害,全因文家有了和文家分庭抗衡的实力,他要想成大事还是需要文家的鼎力相助,文家的条件便是,臻儿坐上皇后的位置。
这原本就是所有计划之中的一环,沐挽裳的出现不过是个意外,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更何况皇家子嗣。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
文臻心中既惊又喜,这是第一次表哥如此笃定她的身份,承认她们之间的承诺。
从她八岁那年,祖翁便告诉她,她将来是要做皇后的,她所要嫁的人便是聿王轩辕罔极。
这个信念一直在心中慢慢的生根发芽,直到无法自拔,有欣喜却也有失落,她若是成为皇后,就要与三千佳丽共侍一夫。
宴会之上见到表哥对那女子宠爱有加,心中妒火中烧,是祖翁一直开解她身为皇后该有的修养便是宽容。
心中还是隐隐的嫉妒,数个念头乍起,不过转瞬之间,强撑着展示女子宽容与大度。
“臻儿心中甚是欢喜,不管表哥有多少个女子,只要表歌记得曾经立下的誓言。”
从欢喜到凄然再到坚定,文臻眸子里闪过的一切情绪都牢牢的印在眼底,知道文臻根本没有那般大度。
她心里面还是很在乎沐挽裳的出现,如今沐挽裳还在修养,女人的嫉妒可是很可怕的,需要安抚,否者难保她不会去找她的麻烦。
“臻儿是说那名舞姬!她不过是太子送来的细作,用来做烟雾的,臻儿不会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文臻心中欣喜,喜溢眉梢,祖翁猜的果然没错,就知道表哥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细作。
“如此甚好!”
轩辕罔极微微敛起眸光,寂如寒潭的眸子看向窗外,他可是为那个女人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她的身子在服用过哥舒蘅送去的圣湖水,身子应该已无大碍。只是需要彻底静养几日,就可以出发回禹州。
也是时候向她讨要剩下的账册,虽然那些账册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每次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心中就莫名的愉悦。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唇角微微的上扬,似乎预见沐挽裳被他折磨挣扎反抗的模样。
原本晦暗的瞳眸闪过一簇火光,犹如野兽见了猎物一般征服的欲望,所谓上~位者掌控他人生死,操控一切的**。
轩辕罔极与李舸在文府用了午膳,难得聚在一起,宴间气氛和乐融融,波涛汹涌的暗流涌动。轩辕罔极不满喜舅舅仗着是长辈有求于他多次干预他的行动,两人关系一直不睦。
用过午膳之后,两人坐上马车,朝着尚阳别苑而去。
沐挽裳服用过李舸送来的丹药,身子轻松了许多,可以在院子里面走走。
若不是宴玖替她挡下了鞭子,此刻躺在榻上的便是自己,亲自为宴玖涂了玉露,见她背脊上狰狞的伤口,更是心中愧疚。
去厨房亲自煮了一锅鸽子汤,送到宴玖的房中。
母亲去得早,父亲和弟弟就承蒙她照料,她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
宴玖因为痒痛无法出门,怕是还要等上两日,心中已是心~痒难耐。
门外,沐挽裳推门而入,“宴姐姐,我煮了一盅鸽子汤,对伤口愈合很有好处。也不会落下疤痕。”
宴玖很是讶异,只知道她是一名舞姬,没想到竟然会下厨煲汤。
“让王妃亲自下厨,宴玖惭愧。“
听到王妃二字,沐挽裳总觉得心里面发寒,不过是做戏当不得真,却又不能反驳。
“宴姐姐是我该惭愧才是,若不是在御花园宴姐姐出手相救,怕是要被那蛮胡公主打死的。”
“那本就是宴玖的职责。”
沐挽裳已经舀了一大碗,递了过去,“挽裳只记得是宴姐姐救了我,既然是救命之恩就不能够不报答,这鸽子汤宴姐姐是一定要喝的,我煮了一大锅,趁热喝才有效。”
轩辕罔极带李舸与夜铮回到别苑,见到沐挽裳手上提着食盒,不悦的拢眉,婢女们都去了哪里?她身子还有病,就到处乱跑。
李舸却是微微的轻嗅,一股淡淡的香气窜入鼻息,“这是什么味道。”
“好像是鸽子汤的味道。”夜铮道。
轩辕罔极阴沉的瞳眸晦暗,这是太子府哪来的鸽子汤,蠢女人,难道是将传递消息的信鸽拿来煮了吃了。
大步的跟了上去,夜铮与李舸见轩辕罔极脸色阴沉,匆忙跟上。
见沐挽裳进了宴玖的房间,三人在门口听得两女谈话,轩辕罔极眉间云翳掩月,直接推门而入。
宴玖正在喝汤,见聿王前来,一口汤哽在喉间,差一点被呛到,“咳咳!王爷!”
沐挽裳忙不迭拍打她的背脊,一眼冷瞪轩辕罔极,“这是女子闺房, 纵然是王爷也不能够如此擅自闯入吧!”
轩辕罔极粗暴握住她白~皙皓腕,冷睨着她的眼,“鸽子是从哪里来的。”要知道他的信鸽每一只都很重要。
沐挽裳只觉得手腕就要被他折断了,李舸忙不迭求情道:“王爷,沐姑娘应该是无意的。”
沐挽裳当然知道信鸽的重要,同样愠怒道:“在王爷心中沐挽裳就是那般愚蠢的女人吗?”
“难道你不是吗?”
“这信鸽是我用哨子引来的,是千娇阁的信鸽。”秋桐曾经教过她们如何引千娇阁的信鸽用来传递消息。
这样的回答,轩辕罔极还是满意的,缓缓松开禁锢的手腕,已经变得有些红肿。
沐挽裳横眉冷对,心中怨怒正盛,“现在王爷可以出去了吧!”
房间内变得很安静,轩辕罔极并没有走,看着桌子上满满一汤盅,冒着热气的鸽子汤。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煲汤,她刚刚用过午膳根本就不饿,看了一眼李舸,想必他也很想尝一尝这个女人的手艺。
“夜铮,去取两幅羹勺来。”命令道。
所有人为之一怔,夜铮旋即明白退了出去。
沐挽裳却是很惊讶,“这汤是给宴姐姐补身子的。”
轩辕罔极见她不情愿,“很难喝!无法下咽!”沐挽裳被聿王冷冷的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不是,很好喝!”只有宴玖喝了汤,宴玖忙不迭替沐挽裳辩解道。
须臾,夜铮取了羹勺过来,盛了两碗出来,端到李舸与轩辕罔极的面前。这汤是为宴玖熬得,不用担心会下毒,无需银针试探。
细细的品尝了一下,火候掌握的不错,材料下的很足,味道也很鲜美,还有一点中药淡淡的苦味。
李舸却是细数着汤羹里面加了几味的中药,彼此间药性并不冲突,对不身体很有益。
轩辕罔极放下羹勺,“看来你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会儿到我房中,咱们也该将账好好清算。”
沐挽裳知道他早晚逃不过,皇上寿宴已经结束,她是在讨要那本账册,早晚是要交给他的。
“是!”
见她声音很低,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轩辕罔极还没有完,继续道:“还有,每日一盅千娇阁的鸽子汤,送到我房间来。”
沐挽裳是恨得牙根痒痒,这两只都是冒着很大危险,千娇阁的鸽子也是有标记的。真是惹火烧身,聿王的信鸽是不能动的,关乎着大计。只能够在外面去弄了。
轩辕罔极眼角的余光瞥见沐挽裳狰狞的一张脸,自然知晓她不会再贸然动千娇阁的鸽子,无非是到外面弄,他也不会再喝她炖的汤羹,必定没有这一碗用心,喝过一次就够了,不过是找借口,将她每日叫到房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