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有什么撞击玻璃的声音突兀的传来,吸引了郑初蓝的视线,回眸望去,是刚刚出现的那人,叫鬼娘,此时的她仍旧穿着之前的衣服,侧卧在一张铺着红色毛皮的贵妃榻上,清雅又艳俗,一张白色老玛瑙嘴的乌木烟枪靠近她有些泛白无色的唇上,斜前方透明的鱼缸里的红色金鱼仿佛仍处于受到惊慌的状态中,不安的在里面游曳,她缓缓的吐出一口烟雾阻离了人的视线,也迷离了自己的眼睛,就像那些传说中古老的精怪,蚕居在昏暗的洞穴中。而她身后的架子上是展开挂着的仿佛仙女一般的暗红色织羽,有风从侧边支起的窗户吹来,晃动,像是流淌的暗色血液。
“金鱼啊,也就是能养在这寸许之间吧,吃着赏赐的,心安理得,又毫无办法。”
“你不喜欢就放了去嘛。”那粉色衣纱的女人依旧坐在那,漫不经心的看着指甲,说了句。鬼娘没有答话,就像她并不存在。
“那不若早早的舍了,换养兰花如何,有人照顾也可,丢在野外也可,雷霆雨露,不碍生长。”打破了那短短一瞬的寂静,郑初蓝说着,却是从那里收回了眼神,看向了手中的花,就像看着自己,那个曾经的自己,和即将被自己按斤论价的卖出去的自己。
鬼娘似乎有些烦躁,手似要伸出甩开,却又收住自己,控制着自己,没有把周遭的东西扫开,她深吸了一口气,握着烟杆的手攥了攥紧,把烟嘴又靠近了唇边,然后深深的嘬吸了一口,又缓缓的吐了出来。有绿色的液体顺着她苍白的嘴角淌下,她却似无所觉,而那之前还在这里的人也不知何时竟是早早的褪尽了。屋子里让人有些窒息。仿佛听到她在那里低下宛若天鹅般的颈项,喃喃自语:
“可惜,她不是你。”
却在郑初蓝略带探究的眼神看过来时笑了,道:
“不二答应的,我便答应了,其他的,看你了。”又在郑初蓝回答前道:
“那个,你想要就给你了,左右也没多久了。”郑初蓝也回笑着点头道:
“我晓得了。”然后透过那小小的窗子,看着个小小的身影被人拉着扯过来,仿佛还有着小小的呜咽,抽噎声。在郑初蓝即将退出房间时,看着她那单薄的身影,仿佛想起了记忆中那个遥远的影像,终是忍不住道:
“少吸些吧。”
此言刚落,却是换来她明朗的大笑,笑得她仿佛要去了一样,她道;
“他赐它(她)名为兰香,剧毒,但我不可无它(她)。你走吧,有什么就问喜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