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亦只觉恍惚间仿佛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但见眼前朱栏玉砌,旁植绿树依偎清溪,真是人迹不逢,飞尘罕到之处,心中正觉纳罕之际,似乎听到远方有声音传来,仿佛在哼着什么歌,远远的,却又让人听不真切,脚下也不由自己的寻去,仿佛知道那里有所指引,而那歌者似乎也正相向而来,只见她莲步乍移,仙袂初飘,云髻堆翠;唇绽樱颗,娥眉微颦,面如春桃。这情景竟似曾相识,却又不能想出其所来,但见此女一笑邀沈千亦同去一处,沈千亦便仿佛整个身体都不有控制的随之而去,路过一处,上书太虚幻境并有对联一副:假作真时真亦假, 无为有处有还无(摘自我爱的红楼梦),心中恍然大惊此女竟是红楼梦中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刚要问些什么,却发现身体仍不由自主,直至被带入一处密境,有一池春水居中,碧波荡漾,清澈见底,离近看时,竟又平复如镜,渐渐镜中似有景色初现,竟是自己原世之景,但见自己于四壁白色的房间初醒,一双眼睛充满惊诧,然后在父母的爱护教导下变得平和,工作,结婚,生子,为父母养老送终。见此沈千亦不禁弯起一抹笑容,却在触手极处抚到一脸泪痕,却在这时又在父母墓前看她喃喃自语,见那嘴型宛若在说‘沈千亦,我安妙菡不欠你什么了,我在这里也看到些小说记载,你若真的穿到我的身上,请替我照顾我母亲姊姊,我姊懦弱优柔,我母生性寡断,我父最是心狠,一心仕途,无忌他事,但对我颇好,若非我是女儿身,但把我做儿子养,我舅虽好,但无奈家中倚重舅母外家不便多言,我为你尽忠孝道,也望你替我尽心,从此你便是我我便是你,庄周有喻,你亦或是我的一场梦,我亦或是你的一场梦,此间之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若尽心而已。我曾问高僧“何为梦?”高僧语我“因”,但见今日事即为因果,也愿你好自为之。’话尽起身,与一旁爱人爱子相携而去,,,
“痴儿,你可明了?”仙子薄唇轻启。
沈千亦只是垂泪,却不做应答,心中却似有雾破晓。
“唉。”仙子一叹,挥挥拂尘,一切竟似转眼间皆化为了虚妄,只有歌声传来,此次竟如此清晰,宛如歌于耳傍“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看见沈千亦的眉间褶皱终去,面色趋于平和,半兰拿下已经微微有些热度的凉巾,抚了抚小姐的额头,呼了口气,换过下一片,并向代秋使了个眼色,代秋便忙向夫人那院疾步而去,并与路过的小斯安和交代,便见安和向外院走去,应是先去询问太医了,也便夫人召唤时不会有所怠慢,而半兰则锤了锤有些劳累的肩膀,神色缓了缓,总之,小姐的命,终于保住了,只是不知接下来是喜是忧。
不经少时,便有一片脚步声传来,纷纷沓沓,脚步声临近,碧桃挑起帘子后微微福身,还未等起,便看到夫人匆匆迈步进来,而久未曾见的大小姐安傲菡也紧随其后,袅袅走来。
一到榻前,未等言语便抓住安妙菡的手,试到这温度仿若才感到一点安心,而一旁的安傲菡则抽出上绣浅色梅花的香帕为母亲擦去一路疾来的细汗。
“可叫太医复诊?”夫人看向半兰。
“回夫人,已叫小斯安和前去相请。”半兰福了福身子恭敬回道。
“那便好。。。”夫人默默语道。
代秋,默默来到书案前,打开仙鹤瓷质香炉,将燃尽的香沫拨开,寻一片心香拢入炉中,不多时便有夹杂着茉莉香气的味道传来,便是新调的安神香。夫人一手轻轻的揉了揉额角,慢慢的吐出一口浊气。神色也开始放松了下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太医便来了,夫人连忙起身相迎,并请太医复诊查看。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太医起身,身旁小童连忙收拾工具,安好后复立其旁。
夫人忍不住忙问道:“我儿可有好转”。
太医会道:“昨夜小姐脉象颇为凶险,老朽冒险施针一试,兼配合药理,已有成效。”
“那菡儿何时方能醒来,此次,此次会不会对她身体再有影响?”美妇伸手在头部虚指了指,
“但请宽心,此次小姐醒来应无大碍,但是小姐年龄尚幼,身经几次波澜,如今身体虚弱的紧,需要调养,此次进京之事,可能需放缓行程。我先前为小姐留下药方需改换,而御药集灵膏则不需,改换后小姐需每日日服两次,且其忌食之物我稍后便会列下,如是半月小姐即可好转。”
“那便辛苦先生了。”夫人瞟了一眼问芙,问芙连忙让醉蓝端出碎银交与太医身旁的小童,并将太医刚刚列下的药方并禁忌食单接过,准备前去药房抓药熬煮。
“那老朽便先行告辞了,望夫人多多保重身体。”太医一躬身,起后便随门口的小斯安和向外院而去。
而夫人则仿佛卸下了重重重担,满含慈爱的望向小女,伸手轻轻抚向她的脸颊。喃喃道“菡儿,快起来吧,娘想听你的声音了,你父已经升迁留京,不日便派人来接我们。为你诊断的太医便是他为你求来的,你可要快快醒来,不要辜负了他的心意啊。”
话语刚落,便见安妙菡,眼帘抖动了一下,仿若即将醒来,夫人不禁攥了攥手中的锦帕,满含期待的看向她。
却发现似乎是自己的幻觉,正有些垂头丧气时,忽然听到问芙惊声说:“小姐醒了!”
连忙回眸望去,却见小女眼含热泪,望向自己,颤抖着稚嫩的嗓音,喑哑的喊了一句“娘!”
不禁泪流满面,那在外人面前做出的种种坚强瞬间崩塌。
而一旁安傲菡的高兴的表情下出现了一抹疑色,却又匆匆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