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似乎一直有呜呜的风声刮过耳畔,当然也不知是否是那女人故意这样做的,她并未选择在平缓的大路上快速疾行,而是一路上提着沈千亦在沿途的各个树杈间辗转腾挪,有树叶不时的刮在沈千亦的脸上,像一把把薄薄的拆纸刀,恍惚间似乎有什么温润的东西在脸上留下,但是此刻内心中急迫的心情却让沈千亦顾不上擦一下,也不能够擦一下,在她心里总萦绕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像一层薄雾,朦朦胧胧,却又让人喘不上气。
“咦?”女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在一棵树上停顿了脚步。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沈千亦急忙挣扎着仰起头问道。
“看来,果真如此呢,只是不知。。。”女人望着城中午夜后蓦然出现的火光,觑了觑眼睛。
沈千亦眼睛一转,忙道:“这次你信我了吧。”
女人却并未搭理她的话茬,而是屏息提气,将她在手中颠了颠,让手中的布料将她缠的又紧实了些,方又动身,那速度竟是比刚刚足足又提了一倍,之前也还是稍稍冷些的风也渐渐变得凛冽起来,使得沈千亦一睁开眼便被激出眼泪来,无奈只得紧紧闭上双眼想象自己在坐单人的云霄飞车,然而对于一个习惯用眼睛的人来说这并没有什么用。当女人再度缓下脚步时,沈千亦连忙睁开眼睛发现此刻竟已来到城墙下,女人眼带嫌弃的看了一眼沈千亦,素手一伸,又有一物小似玉碟落于手中,信手抛向墙面,却未传来碎裂的声音,便又回到她的掌中,如此往复几次后,她便将玉收回,随后提着沈千亦如履平地般步上城墙,却不巧此时恰有士兵交接刚刚经过此处,一个你字尚在那人口中,便不知怎的在说不出下一个字,软身倒下。
“你,你杀了人?!”沈千亦见此瞪大了双眼,话音微抖。
女人却不知怎的似乎被逗笑了一笑,用一副似乎哄小孩玩儿的声音说道,“不,他是睡着了。”
“你,,,”沈千亦想说你在骗人,刚刚与那人错身而过时有如铁锈般腥甜的味道,但不知为了什么她禁了口,许是因为自己依旧被束缚着在她手下的布料中,许是因为月光下女人微挑的唇角,许是那在笑时眼中仍冰封的冷意。
然而她并没有愣着太久,明显异于这个季节的暖意让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激灵,火,大火,熊熊燃烧的大火。有人群在身边来来回回的跑来跑去,嘴里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她回了回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急切的挣扎起来“放开我,快放开我。”女人手上一紧一股气劲传来,布料瞬时片片断开,沈千亦也应声而落,揉了揉摔痛的手腕,一伸手从薄薄的破衣中摸出了那个之前被自己小心翼翼的藏起来的东西——郑初蓝画的地图.
"想知道,带我到这里!"说着手在之前自己大概存留的位置一指。
女人瞥了眼那张粗制滥造不知从那个倒霉孩子身上撕下的碎布画出来的地图,皱了皱眉,从袖中又掏出条白练将沈千亦裹住,一提气闪身飞上墙一边低声询问沈千亦确认着,一边快速奔跑并不时挑换位置避免被救火的人发现。
“停!就是这。”沈千亦眼光一闪,看到了刚刚两人准备逃跑的狗洞。
却不防被那女人向后一甩,躲在了一边,接着便有一个小孩向这边跑来,那衣服样式跟郑初蓝的衣服一模一样,沈千亦正要出声,却被那女人瞬间点住哑穴。随后便看到那孩子后面缀着几个身着仆人样式服饰的人,伴着一声唿哨,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只大鸟来,俯冲直下两只巨爪一伸锁住小孩的肩胛,向上飞了飞,接着狠狠一甩,将那小孩狠狠摔在地上,瞬间就有鲜血从那孩子的口鼻处冒了出来。
沈千亦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像是一只被拎出水面摔在地板上的金鱼。
“小乖,大人说要活着的。”不知何时出现的壮汉无奈道。
那鸟则鸣叫了一声,用喙梳了梳羽毛,回给了那男人一个睥睨的眼神。
壮汉便又靠近了那孩子两步,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见那孩子似乎神色间挣扎了一下,男人一见刚要卸下他的下巴,阻止他吞咽时,却不想孩子竟一瞬间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迅速的合拢了嘴刚刚吞咽了一下就被那人点住了穴位,可是那毒药却已散入血脉,顿时七窍同时流血,再探向人中勃颈处,已然鼻息脉象全无。
男人摇了摇头,神色间闪过懊悔,突然一丝疑惑闪过心头,今天自己的一再犯错,而且都是不应该的错,莫非是。。。
“回去。”男人一挥手,叫众人回去救火。却在回头时打了个不一样的呼哨。
“不好。”那女人低低的咒了句什么,随手又将已经被点住了穴位的沈千亦塞到了之前的那个狗洞中,然后一连后跳向后闪去,同时沈千亦听到似乎是刚刚他们所在的位置上传来“刹!”的一声。又是一阵风响,但是沈千亦此时此刻的所有心思都已经集中在那个离自己几步开外的人的身上了。
小蓝,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对不对?你又在恶作剧了对不对?你等着,一会我能动了看我怎么弄你,让你这么吓唬我。这么想着,却有泪水不停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人都开始放空了,也不知那女人何时归来,只是看她身影有些不像之前那样自然流利,她解开沈千亦的穴位,沈千亦便瞬时手脚并用的爬向了那个孩子,在看到脸的时候终于崩溃的坐在了地上。
女人过来踢了踢她,给了她一个询问的眼神。她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郑初蓝,整个人显得有些呆呆的,突然,她游移的眼神似乎发现了什么,她突然趴到了郑初蓝身上,掀起了她的衣服,然后哭着笑了,“不是她,不是她,小蓝,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她眼珠一转回头看向那女人,“婆罗玉就在她身上,在真正的她身上。”
“有人?”女人还未待多问,便也不再顾及沈千亦肮脏的身上,一把抓起她迅速离开。
未及她离开三息后,一声轻笑传来伴着药水从被撬开的嘴缓缓灌入,躺在地上的孩子清楚的听到了那句话,“你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