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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七夜的泪

楼桑村……

此处,雷柏学院地界的一处穷乡僻壤!

但、村子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名字?

缘以村中有一株诡异的怪树,名为……

五丈桑!

五丈桑,其根为槐树,也称鬼树,然而破土而出的却是桑树,树冠仿若遮天蔽日,径阔为五丈有余,就位于楼桑村的偏北!

有人说,五丈桑曾经爆噬出滔天的煞气……

也有人说曾经在夜色当空时,闪烁着诡异的光辉!

当然,这些是仅百年前的传言。

传言是诡异的!

但五丈桑怪异的不止这些……

因为,树干曾渗出过液体.

那个颜色赫然是……血红色的!

故此,村民对这株怪树尊敬着……

同时也深深的恐惧着。

故而,从不敢有人踏进五丈桑下!

然而,事无绝对。有着一个孩子五年多的时间了,夜夜的坐在树下,遥望着远处的荒山野岭……

今夜是楼桑村重要的日子,那是数百名少年,报名雷柏学院预选的时间。

相传,若是有幸进入雷柏学院的人,那无不是一方枭强!

此时的楼桑村,篝火一片,人们饮酒谈笑,皆洋溢着欢笑。

但只有一张小脸儿,没有欢笑。

那是一张少年的脸,也是七夜的脸。

七夜正在抱膝坐在一个寂寞的角落,也是他最熟悉的角落,五丈桑的树下。

滔天的篝火,映照着那孤单的身子……

小小的影子,仿若洒满遍地的伶仃。

他与人们相距不过数百米,但是他的心,却远在天涯海角……

世间的欢乐,皆与他擦肩而过。

七夜低头长思,天晓得他在想些什么,陡然一望,一双穿着锦鞋的大脚踏来,翘首望去,是个身袭黑衣的老人。

这老人正是楼桑村的现任族长--玉晨。

七夜瞟了一眼,而后沉默,全然没有理会老人。

玉晨对这孩子并不喜欢,但如今人们篝火前喝酒作乐,欢笑不已,只有他可怜兮兮的独自坐在这里,于心不忍,故来询问。

玉晨温言道:“七夜,为何又独自坐在这里?”

没有回答。

玉晨会意,微笑说道:“傻小子,在想些什么?”

依旧没有回答。

玉晨稍怒,嚷道:“七夜,我在问你话!”

那孩子,猝的举头盯着他,眼神漠然无比。

那是令人无法了解的寂寞,那是惊悚发寒的仇恨。

这是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少年眼中的……

可偏偏就在这少年的眼中出现了……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寂寞、比任何人都仇恨!

但见七夜的冰冷、玉晨不由叹息:

“孩子,为何总是这样忧心忡忡?”

闻言,七夜眼角滑过一股伤感,头缓缓望向远处的一座荒山,那里有座枯坟,仿佛在夜风中呜咽……

那里正是前任老族长的孤冢,五年前死于春氏家族手中的族长……

林生!

玉晨抖地一怔,内心泛起滔天骇浪,道:

“难道、这就是你夜夜守护这里的原因?”

七夜低首不言,但眸子却渐渐湿润,内心叹息:

“那是养我、救我的爷爷……”

“不是亲生、却胜似亲手的爷爷!”

“不能手刃仇人的我,唯有陪着他!”

玉晨错愕异常,深知这孩子若是默认,就是承认了。

五年了、直至今日才幡然醒悟!

五年来,这孩子到底承担过多少悲悍?

村子里、却一直对他牵连老族长的死,愤愤不平……

不仅没有给予老族长的遗孤,半点儿关怀,更给着源源不绝谩骂、不屑、冷眼……

原来、他一直默默的承受着!

而人们对他的怒火,却错将这些怒火,尽数的发泄在这孩子身上。

若真如此,那么这孩子,真的……

很可怜!

也更可敬!

虽然,老族长临死前,曾托付自己照顾七夜,但一直以来,他都从未真正的瞧瞧这孩子。

但见,如今的七夜,剑眉星目,眉阔间有着一丝忧虑,幽蓝的眸子闪动着不凡的流光,虽乏人照顾,衣衫破烂,却依旧挡不住那奇异的气度……

正是这股气度烘托的他,仿若漫空星辰中的那颗孤星……

天煞孤星!

想至此,玉晨猛地惊觉,说道:

“七夜,我带你去和人们解释这一切!”

说着,玉晨伸出手去拉起七夜,但、那双枯手伸到半空时,就在也无法伸去……

只因、他又看到了那道仇恨入髓的眼神……

玉晨哀叹,势难料到、仅仅五年的时光,七夜竟变了这么多,那是被仇恨吞噬的?

还是、这孩子心里早就扭曲了!?

他朦胧中记得,小时候的他虽冷……

但也喜欢和他人交流。

从不会孤孤单单的躲在角落。

直至老族长死后,这孩子才孤单、寂寞了……

玉晨怅然,若是当初能袒护下这孩子!也许就不是如今这般了!

就在这时,一直未作声的七夜,慕然开口:

“解释,是无能的人,在做最后的努力!”

话、有着稚嫩的语味,字、却有着男人的深沉……

短短的一句话,令玉晨震鄂当场!

老人的心泛着阵阵涟漓。如同夜色那般的忧伤,这一刻仿佛衰老了十年。

五丈桑下的孩子,依旧望着那座枯冢、透发着一缕缕的毅然,喃喃道:

“总有一天,我会比你们更强,比春氏家族更强,到那时,我定要阻止世上一切的杀戮……”

总有一天?

玉晨一怔,没想到七夜小小年纪,居然会口出豪言。

想至此、但见七夜的眸子流动着冷意,续道∶

“我要将世间的不公、无奈、仇恨……”

“统统燃为……虚无!”

“重新塑造,一片完美的炎炎大陆!”

“也要将世间的恶人,统统处死!”

这番话可谓杀机滔天,宛如真正的恶魔!

玉晨听罢登时一怒,暴吼声响彻夜空,道∶

“那、你和恶人又有何区别!”

“人没有完美、物也没有完美……”

“炎炎大陆、何谈完美……”

“靠杀戮重塑炎炎大陆、那是错的……”

闻言,七夜笑了、笑的异常冰冷。

“错?错的不是我、而是这片恶心的大陆!”

骤闻此言,玉晨深深的震悚着,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这孩子与五年前,简直判若两人……

“不!你不是七夜……”

“那个七夜早已随爷爷一起死了!”

这句话一针见血,玉晨道出也心痛不已。

是的!五年前的七夜确是一个寻常的孩子。

可惜老族长与春氏家族血战时,竟死在这孩子眼前,那也正是七夜的未日!

原来,玉晨一直熟悉的七夜早已孤寂,若是以往,他何时曾道出过如此悖逆的话……

七夜被这针狠狠刺中,顷刻怒火中烧,眸子仿佛喷出熊熊烈火欲要将玉晨烧为灰烬,高声嚎叫∶

“你们、不配念叨爷爷。”

闻言,玉晨则心中黯伤,幽幽的说道:

“即便如此,我也要告诉你……”

“那个无邪的七夜,早陪他爷爷一起死了……”

七夜听玉晨再次提及老族长,怒火冲霄下,脸庞瞬间阵红阵青,阵紫阵白。

然而玉晨的话,也令七夜脑海中,浮现出一缕缕的往事,而后杀气渐渐消散,人颓然跪倒,整个人陷于失常,口中喃喃道∶

“不错,七夜死了,七夜已经死了……”

说着说着,嗓门渐渐哽咽,惘然落下了泪。

玉晨但见七夜,目光呆滞,混沌不堪,自觉出言重了一些,歉疚油然而生,遂上前搭着七夜的肩膊,轻唤一声∶

“孩子……”

五年来,玉晨还是首次与这孩子如此接近,他的手心可以感到七夜的身体如火灼般热,足见他的血并未冷,在这个热血少年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把他变为如今这般的血腥……

他太明白了,改变七夜的,是那无法摆脱,深入骨髓的仇恨。

不过,七夜的仇恨,玉晨也是感同身受,因为,他与老族长则是八拜之交!

他曾多次想起与老族长在举杯畅笑,每当记起老族长的那股豪放,他的心便在一下一下的绞痛!

五年的痛苦,不仅仅是这孩子独自承受着,自己何曾不是如此……想到这里,两行老泪已沿着他那布满沧桑的脸上滴下。

如今、玉晨怔怔的看着这个命途坎坷、痛苦凄凉的孩子,怅然不已……

只见、七夜还在喃喃低语,倏地又抬起头来,神色迷惘地声声喃喃∶

“我、去问爷爷……”

精神恍惚的他,哭着夺步而去,然而,跑了数步便一个踉跄摔倒地上,昏了过去!

“七夜、七夜……”玉晨呼唤着。

但见七夜毫无反应,霎时抱起他,化为一道莹辉腾跃而去……

夜,有着伤感、黯然。

忧伤伴着夜风飘荡,在那呼啸的风声中,仿佛有着一些若断若续的哀鸣,宛如鬼哭。

鸣声如泣如诉……宛如那座枯坟的悲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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