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龙教的事情,要从四年前说起。”方应龙缓缓开口,他的语气无喜无悲,说出的话语仿佛展开了无数的画面,让陆元松身临其境。
“四年前,我父王迎娶洪氏,数月后,大夫诊断洪氏怀孕,此时,突然有道士上门拜访,对我父王说,洪氏肚子里的是一位公子,且眉心有一颗红痣胎记,乃是神仙下凡,我父王曾是儒生,根本不信鬼神之说,遂将道士驱逐。”
“又数月,便是我那位弟弟出世了,他一出生,不哭反笑,眉心恰有一颗红痣,应了那道士所言,由不得我父王心生疑窦,我父王以为是什么道术高手夺舍或鬼仙尸解,连忙请太玄宫清虚真人查看,清虚真人乃是皇帝陛下御封的真人,修为绝顶,就连他也说,小公子非常人,天赋异禀。”
“我父王不胜欢喜,送走清虚真人,没想到当初那道士又回来,这一回我父王不敢怠慢了,将其奉为上宾,这道士扬言,小公子三月即可开口说话,到时他再来。”
“果然,三月后,我那弟弟真的开口了,叫爹叫娘,非常奇异,那道士又来了,这一回,我父王真正信服了此人。道士便说,小公子乃是天上圣龙降世,来历非同一般,且有大机缘,成就也会超过我父王,不过,却有夭折危险!”
“我父王忙问如何解决,问金银,道士不收,问天材地宝,道士不要,最后,道士给出了一个方法,便是为我那弟弟创立一教,以香火供之,声明若有百姓香火庇护,小公子可化险为夷,更能拥有神力护身!”
“那道士便假托圣龙之名,创立了圣龙教,拥护我那弟弟为教主,拥护我二娘为圣母,自立护法之位,在我父王的默许下,大肆传教,短短三年,不知从何处招徕了大批高手,将圣龙教的势力从蒲城,逐渐蔓延到周围城镇。”
“我父王发现不对时,已来不及阻止,因为王府内大批人被我二娘收买,我二娘又将圣龙教大批高手调入王府充当护卫,更是在我父王面前苦苦哀求,一切都是为了我那弟弟,呵呵,狼子野心,已是路人皆知,可惜,我父王心中也担心我那弟弟真的会夭折,难以决心打击圣龙教,因此,我二娘胆子愈发变大,明里暗里开始刁难我,现在,更是派出圣龙教的高手刺杀我,实在胆大包天!”
方应龙的语气终于出现变化,他气愤得握拳狠狠擂击在自己的掌心。
“原来是这样!”陆元松听方应龙说完整件事,心中恍然,怪不得圣龙教公然在大街上传教。
“那么,林姑娘的妹妹与圣龙教圣女又是怎样一回事?”有一点,陆元松仍然不解,怎么圣龙教恰好就选了方应龙的小表姐作为圣女?是不知圣女与方应龙的关系、阴差阳错,还是故意如此?
“我们林家是巨峰城的大家族,我妹妹小时候有过奇遇,得到了一个已被朝廷大军灭绝的门派传承,魅惑道,再加上她颇有天赋,小小年纪,已是附体大成的高手,前几年,她出门闯荡,不想,居然遭遇创立圣龙教的那个道士,被其三言两语打动,加入了圣龙教,以为是教化百姓,被人蒙蔽而不知。”林欢欢出言解释。
“什么,附体大成!”陆元松内心狠狠震动,他在大街上远远地看到了圣龙教圣女几眼,看破了她的魅惑道术,不觉得如何,没想到居然是附体大成道术大高手!
现在回想起来,的确,如果不是道术高深,怎么可能魅惑到整条大街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那大街上,足足上千百姓,却被她施展道术全部迷惑,该是怎样的恐怖!
附体大成,分神化念,果然厉害无比!
“我明白了!”陆元松深吸一口气,“方洪氏居心不良,肯定是与那道士串通好了,一起欺骗了康王,可是,有几点仍然不清楚,那道士如何知道方洪氏肚子里面怀的是男孩?而且眉心有红痣这种事也清楚?出生三个月就开口说话,究竟要怎样的天赋异禀才能做到?”
“我也不知道其中缘由。”方应龙摇摇头,显得有些苦恼。
“算了,这件事颇有疑点,以康王大才都没有看出来,我们苦思冥想也没有用。”陆元松眼中精光一闪:“小王爷,你要铲除圣龙教?或许,我可以帮你!”
“你要帮我?”方应龙眼中惊喜之色一闪而逝,他说话如此之多,分明就是在等陆元松开口答应帮他,如果在之前,方应龙也许对于陆元松的存在可有可无,觉得是个一起狩猎的同伴,但现在,陆元松本身施展拳法就堪比先天高手,更是刚刚收服了一个先天高手,如果帮助方应龙,对于方应龙铲除圣龙教,无疑多了一些把握。
陆元松笑了笑,帮!当然要帮!铲除圣龙邪教,本来也是他的意愿,不过,这也可以看作是一场投资,帮助方应龙铲除圣龙教,意味着在方应龙与其弟弟的夺嫡之争中站在了方应龙的一方,如果将来方应龙继承康王爵位,陆元松可就多了一个大大的靠山,即便方应龙夺嫡失败,陆元松亦没有什么损失。
更何况,两人是儿时玩伴,早已相识,陆元松帮理也帮亲。
“好,走,喝酒吃肉,压压惊,下午的狩猎,继续!”方应龙哈哈一笑,招呼一声。
如此之久,已有许多猎物做成了各种美味佳肴,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方应龙还带了美酒,拆开封蜡,酒香扑鼻,至少都是窖藏十年以上的玉液琼浆,陆元松从未喝过酒,都引起了喝酒的兴致。
接下来,陆元松与方应龙说了些轻松的话题,饱餐一顿。
午时末,方应龙、陆元松、林欢欢,三人各乘一骑,一手握弓,背上背箭,在管师的一声开始下,三匹马如旋风般奔行而出,方应龙骑乘火云马,自然跑得最快,很快就进入了一片树林中,林欢欢与陆元松稍慢,也陆续进入了林中。
因为有了之前的刺杀事件,方应龙手下这群护卫,除了少数留在山谷搭帐篷处理杂物之外,至少有三十多人藏在了树林中,在不打扰三人比赛狩猎之余,守护方应龙的安危。
方应龙和林欢欢的箭术如何,陆元松不清楚,想来不会差到哪里去,而对于自己的箭术,陆元松深表满意。隔着六十七步盲射,居然完全射中,分毫不差,所谓的神射手也不过如此了。
这全凭陆元松修炼道术,魂魄力量浑厚,感应力达到了一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程度。
六艺之中的射艺,是读书人锻炼的法门,陆元松与陆元方比试箭术的时候,射箭之中居然感受到灵肉合一的境界,要知道,习武是练体,修道是修炼魂魄,而魂儿与肉身,一个是渡船的人,一个是渡人的船,武功修炼到高深的境界,人离不开船的状态就叫灵肉合一,而修道到了高深的境界,人却可以离开船,而且一般阴神境界以后,灵肉会逐渐分离,基本不可能体会所谓的灵肉合一。
巧合的是,陆元松体会这一感觉的时候,正好是日游大成,当天境界就突破到驱物境界,在此之前,他更吞服过化龙草,道术上可以念念不息,无论是道术还是武术,潜力都变得无穷,领悟灵肉合一,说不定也是化龙草药力促成的。
他一弯弓搭箭,灵肉合一的感觉再次涌上来,六识敏锐度一瞬间提高数倍,
唰!一箭射出,三百步之外一只獐子哀鸣一声,被强大的力量贯穿身躯,倒飞撞在树干上,直接昏厥。
陆元松看也没看,继续策马寻找另一只猎物,他的感应中,周围有两个方应龙的护卫,一个在西北方向三百步的树上,一个在东南方向两百六十九步的灌木中,而獐子距离东南方向的护卫很近,自然会替陆元松收拾猎物,这就是那些喜欢狩猎的王侯公子的优势了。
如果是猎户,任你本领再大,打几只猎物就要回去,因为猎户拿不了太多,王侯公子就不同,有护卫有奴仆,自己只负责打猎,余下的事情自然有人解决。
三人分散在林中,陆元松运气不错,短短一个时辰中,已经连续射中七只獐子,他箭壶里有二十支雕翎箭,也仅仅用了七支,对于野兔、松鼠这些猎物,陆元松懒得浪费箭矢,而对于狐狸,陆元松存着对胡春娘的尊敬和对胡盈儿的爱屋及乌,不想痛下杀手。
吼!突然,陆元松听到一声虎啸,群鸟飞走,林子里闹出很大动静。
“驾!”陆元松想也未想,驱马向虎啸方向赶去。
嗖嗖!他看到了一只獐子和一只鹿惊慌逃奔,他双脚勾住马腹,连射两箭,俱都射中。
马不停蹄,数十息后,陆元松就看到一只足有一丈长,站起来足有成人高的斑斓猛虎,同时,他听到马蹄声,也看到了方应龙和林欢欢驾马从其他方向而来。
“今日头筹,就看谁能猎杀这只大虫!”方应龙的喝声遥遥传来。
“这么大一只老虎,除非五十步之内用弓,或者身中十箭,否则难以杀死!”陆元松默默估算这头老虎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