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远可以肯定,自己穿越到了异界,而不是后世的古代。他从未听闻一个叫大玄皇朝的国家。万人敌更是闻所未闻,科学证明,人不可能有那般厉害。
一个人不可能打败一支军队。然而,这个世界却有可能,因为,修炼强大自身!
修习武术有很多功法,尤其在武生之境,功法不同,锻炼方式不同,武艺就出现差异,最差的功法可以让武生达到五六人敌,好的功法却足以十人敌,甚至更强,爆发力更大。
陆元吉修炼的功法叫魔熊经,莫看他身材魁梧,肌肉喷张,但他强横之处在于防御。一般的箭矢都很难透过熊的皮膜伤到熊,可以想象与熊有关的功法抗击打力有多强。而且熊高大,成年的熊对于普通人有泰山压顶之力。陆元吉虽未将魔熊经修炼至巅峰,但绝不可小觑。
陆元松困在武徒境界,其实资质倒在其次,主要是没有好的功法,自从多年前母亲去世,陆元松在荆林侯府之中的待遇越来越差,现任夫人嫉恨陆元松生母,自然对其百般刁难,居然将普通下人修炼的铁身功随手扔给陆元松。
陆元松若是修炼铁身功,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翻身了。陆元松受到夫人和两位世子的刁难,荆林侯是不会管的,毕竟家事闹得再凶,不过是在荆林侯府这千亩之广的宅子中,哪能因此牵扯到用于国事的精力?
正如一国之主,在发奋图强的时候,是不会理会后宫事务的。
陆元松受欺凌已三四年,他如今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而已,在武徒的境界留停了两年之久。同辈之人极少有类似于陆元松的世家公子。
这就是家族,只有淘汰掉弱者,才能让家族强大起来。陆元松就是荆林侯不做理会,任其自生自灭的弱者。
陆明远闪电间融入了陆元松的记忆,渐渐融入这个身份。而此时陆元吉如虎如熊,堪堪走至床边。
“三弟,发生这样的事,二哥不得不说你两句,你太不懂事了!”陆元吉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震得陆元松耳膜微疼。
陆元松眉头一皱。不是因为耳朵震得疼,而是因为陆元吉的话。
“秦小公爷是何等人物,你竟让他不高兴!父亲都不敢得罪他,你这般作为差点为我们父亲带来麻烦,幸好秦公对我们父亲颇为看重,不至于计较这等小事,否则,哼!”
“我未曾与秦小公爷发生冲突!”陆元松双目一蹬,不知为何有了大声的力气。“那沐阳对我冷言冷语也就罢了,偏偏言语之中辱及我母亲,我气愤之下先动手打了他一拳,他却招呼一群同伴群殴我,秦小公爷只是近旁而已,他不高兴与我何干?也许是沐阳那群人不小心得罪了他。”
“你还敢狡辩?”
忽然,门口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陆元松心里不受控制地一慌。
只见一个身披紫色绫罗,浑身装饰琳琅满目珠宝的贵妇迈着碎布走入房内,身边跟着四个小婢女,其中一个就是之前从房里退出去的少女,都是青色短衫,露出白嫩似藕段的手腕,若放在后世,还是颇有诱惑的。
陆元松虽来自后世,此时却提不起猎艳的心思,只因走入房中的这位贵妇——荆林侯夫人柳楚楚,有三四十年纪,身段如弱柳扶风,面孔柔媚娇美,想来能从一介妾侍之身成为夫人并非单靠家族势力崛起,也有取得陆鸿欢心的缘故吧。
陆元松潜意识对这位夫人是惧怕的,三四年的刁难,虽然身处侯府,众多家人环绕在旁,但一个知心人都没有,原来随陆元松生母从忠远候府陪嫁而来的诸多下人被柳楚楚一一排开,陆元松在荆林侯府只是个苟延残喘的孤家寡人罢了。
也许,柳楚楚是盼着陆元松死的,然而却不敢亲自下手,毕竟陆元松再怎么说也是陆鸿之子,陆氏家族岂能放任自己人明目张胆下手害死陆氏的血脉?
柳楚楚无法违拗家族和社会的制约,所以对陆元松最多只是欺凌,而不能迫害。并不像后世电视剧动不动就暗杀掉这样狗血,谁也不是傻子,是不是你动的手旁人洞若观火。
任柳楚楚和陆元吉如何思量,也绝对料不到眼前躺在床上的陆元松从内在彻底地换了一个人。不过,仍然是陆元松,这是一个除了本人知道,旁人无法得知的秘密。
陆元松将两世记忆合二为一,渐渐融入新的角色。
眼前这幕,好像深宫争名夺利。无非就是后母容不下孤儿的戏码,刁难又如何,只要不杀了陆元松,迟早有一天,陆元松也会成长起来。
封侯拜相很难么?
修炼!陆明远看到了一条出头人地的道路,而且要做就做得最好,做一个文武全才!
大玄皇朝以武立国,但任何时代,管理天下的都是文官。文官管民,武将管兵,民兵都能掌握,才能真正登上高位。
陆明远,不,陆元松,从今往后,他只有这一个姓名,继承陆元松的所有,姓名和身份,以及要走的路。
“秦小公爷放出话来,以后见你一次就让人打你一次,若不是你惹恼了他,他怎会完全不顾我荆林侯府的脸面而如此作为?”柳楚楚瓜子脸上露出冷笑:“哼,打死你不打紧,可事关荆林侯府的脸面,尽管他是小公爷却也不能让他真的做出这种事,所以,我要将你送回高岭的陆家祖宅,面壁思过三年,你可有意见?”
“什么,高岭祖宅!”陆元松情不自禁露出又惊又怒的神色,而那陆元吉对柳楚楚施礼之后站在一旁,听闻柳楚楚对陆元松的处理,先是一愣,随后抑制不住的喜色浮现在面孔。
“难道你对此处理不满?”柳楚楚的声音显得阴柔,声音稍大又有些尖锐,听得陆元松耳朵不舒服。她刻意提高音量,目光中闪烁着凌厉之色,似乎陆元松胆敢反对,她就会施加其他手段。
遣送祖宅,相当于流放,而且三年之久,三年之后回到荆林侯府,谁还认得我的样子?哪怕是陆鸿也不见得认识了,三年足以发生太多事,父子许久不见,感情会愈加淡薄,陆元吉、陆元通两兄弟的地位将彻底巩固下来,陆元松就是真的可有可无了。
陆元松非常不愿答应,但是,从柳楚楚的目光和神色间,陆元松不知怎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好像一旦不答应,这位后来晋升的夫人就有了更大的理由整治自己,这种整治甚至不必忌讳家族规矩。
是什么阴谋呢?得罪了一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自己名义上的父亲也得罪不起,为了避免再次得罪,就让自己躲出去,如果自己不躲出去,可能招致秦小公爷的报复?又或者陆鸿因为自己的儿子犯错而招致政敌的攻讦,地位受到影响?
柳楚楚没必要为陆元松的安危操心,她可能巴不得陆元松死去,但她绝对要关心自己的夫君,因为夫君的地位就等若于她的地位,所谓水涨船高,陆鸿若是倒霉,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免不了倒霉。
陆元松想起此前那位为他治伤的御医范重所言,陆鸿此时入宫议事了。恐怕他不是去议事,而是在手忙脚乱应付政敌的攻讦吧。
陆元松内心喟叹,他忽然对这个还未谋面只在原本记忆中的父亲有了些微妙的情绪,说不清是敬是恨,敬他虽然不是好父亲,却仍在进宫准备应付政敌发难之前请了御医来为陆元松治伤;恨他为何狠心放任妻子欺压儿子。
如果不同意回祖宅,陆鸿的政敌势必不会放过这个污点,更有一位秦公对此态度不明。秦公对陆鸿有些欣赏,不代表不会因为秦小公爷而出手对付陆鸿,官场之上,多是落井下石之人,要么隔岸观火不做理会,极少有仗义相助的人。
或许只有自己走了,那些人失去攻讦对象,陆鸿才有喘息时间吧。
陆元松闭上双眼,半响,轻轻张口说道:“安排吧,我愿意回高岭祖宅面壁思过!”
还一段情,了结这辈子的父子之情,这样似乎也不错,陆元松心中对此这般解释。他骨子里不是舍已为人的人,不过他如今穿越是占了人家儿子的身子,不做出补偿总觉得亏欠。既然决意重新生活,那一切重新好了。
这世子身份……不要也罢!流放祖宅,做一个普通人很好,今后若有成就,与陆鸿无关,与荆林侯小世子的身份无关。一个人享受自己辛酸苦辣的奋斗!
习文练武。陆元松脑海中浮现出只有府中下人才会去修炼的普通修炼功法——《铁身功》,还有十岁之前背过的四书五经等书籍。有了这些底蕴,他才算有奋斗的资本。
“好!”柳楚楚满意地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似乎陆元松这般回答让她的后手都失算了。
“此事都交给小青去办吧。”柳楚楚仿佛失去了诘难陆元松的理由,进门后的怒容彻底消散,只是面皮仍紧绷着,将安排的事宜交代给之前出现在陆元松房中的少女:“另外,小青也会随你回祖宅照顾你的日常生活,已是黄昏了,待吃过晚饭,你就趁着老爷尚在宫中连夜出玄京,不要多做耽搁,免得生出变数。”
“这么快?”陆元松又睁开眼睛,神色间略带错愕。柳楚楚这般催促,好像真的急着将陆元松扫地出门一般,是出于私心还是担心晚了走不了呢?
“你只需听候安排便是!”柳楚楚脸色很冷:“听小青说你浑身无力?待会就让小青为你喂食,让几个下人抬你上马车。”
“那……范重御医三日后的复诊?”陆元松可记得范重离去之前说过要复诊的话。
“我来之前已经和范大人说好了,不必来复诊,所以,你尽管毫无牵挂地走!”柳楚楚的目光落在一旁束手而立的陆元吉身上,淡淡道:“你还不去练武!练半个时辰再去大厅用饭!”
“好的好的,娘亲!”陆元吉大气都不敢喘,连忙抓起大裤衩的下角飞跑出了房门。
“你好自为之!”柳楚楚唇角一撇,带着三个婢女也出了房门。只剩下小青仍在房中站着。
“你还不走?”陆元松瞪了这个叫做小青的婢女一眼,没好气地说。
小青不苟言笑,紧绷的脸皮显得有些冷酷无情,二话不说,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