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森尖塔，亚德里亚城的最高建筑。哲法曾经无数次遥望过它，但真正踏入其中，还是第一次。
侯爵的晋封，即便是宫廷侯爵，但作为联邦贵族圈中仅次于公爵的存在，哲法的受封仪式也必须在红森尖塔举行，并由麦克白公爵殿下亲自执行。
“站住，你是什么人？”负责守卫的骑士并不认识哲法，这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居然左顾右盼，然后大摇大摆地想要进入红森尖塔。
刚刚由见习骑士转正卫兵大步走向哲法，紧握手中的长枪，他要让这个不懂基本礼节的平民知道，红森尖塔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我是哲法?卫斯理，今天来这里受封。”哲法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糟糕，由于提前街道通知议会已经为自己准备了一套全新的侯爵服饰，所以今天他索性穿上普通的便装就来了。那卷羊皮纸，最高议会给他的诏令却被忘在了旅店。
要知道，即便是最低一级的男爵服饰，全套装束加起来也超过十公斤，尤其是那笨重、毫无意义的华丽毛皮制成的披风，根本就是将一块地毯挂在背上。
“受封？”卫兵不屑地盯了哲法一眼，问道：“你也是骑士？搞错没有？骑士受封是在红森尖塔这种神圣的地方吗？你的训练师在哪里？见习转正的受封仪式要么在骑士学院要么在骑士职业协会，你是不是昨天喝多了？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卫兵完全把哲法一名即将转正的见习骑士。成为正式骑士，意味着步入了贵族阶层的最底层，已经很少会有人用‘受封’这个字眼来形容骑士的转正了，但卫兵还是想当然的把哲法和自己划归成为一类人。
“我是来……”哲法刚要张嘴，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阿诺！”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毒牙公爵已经自行从尖塔上层下来，哲法太过守时以至于也不会提前抵达。
“哲法！你在干嘛！”毒牙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不明白一名从来都被无视的卫兵为何会当在自己和哲法之间。
“公，公，公爵殿下。”按照理解，刚刚转正的骑士应该跪下迎接毒牙公爵的到来，但没有人在意这一点。当他抬起头，那个身穿布衣的年轻人早已经和阿诺?斯密斯踏上了红森尖塔的顶层。
卫兵颤抖着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对方铁青着脸。和他一起站岗的，是卫兵所属骑士小队的小队长，正式因为对方的存在，刚刚转正的骑士才想在工作中表现的更加积极和出色。
遗憾的是这一切都不如不做。
“明天开始，你回到见习序列中重新训练。”小队长铁青着脸说道。他也没有猜到一个不到刚才的年轻人能有这么大的来头，能让联邦最尊贵的公爵亲自出来迎接。不管时候自己会不会被牵连，小队长都决定要好好教训身边这个蠢货。
环形台阶，哲法随着如同灵蛇般盘桓的阶梯等上尖塔。
红森的最高议会，哲法曾经在亚德里亚城区内遥望它无数次，从未想过自己确然能有踏上这里的一天。
尖塔内，服务于最高议会诸位议员们的，是来自红森联邦各大家族的旁系子弟。他们甘愿以卫兵、仆人的身份待在这里，只为有一天能够被某位公爵相中，从此一举超越拜托旁氏身份的束缚，成为家族的核心弟子。
梦想，往往是用来被戳破的。
阿诺?斯密斯。联邦的传奇公爵，强大的剑客，可怕的毒牙。无数少年少女们在梦中都希望这位永远身着黑袍的公爵能够多看自己一眼，但他们收获的只有无视和冷漠。
而今天，毒牙公爵用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热情、积极的态度迎接了一位年轻人的到来。他甚至只穿着朴素的麻布衣服，举手投足隐约能看出有军旅之姿，可见这年轻人不是来自佣兵就是来自军队。
可是！联邦内又有哪个佣兵或者军人值得堂堂公爵如此侧目？！
卫兵们、佣人们纷纷地下自己的头，他们害怕自己愤怒、嫉妒的目光会激怒毒牙公爵，那会让他们被逐出这座尖塔。
“到了！”阿诺亲手为哲法推开议会的大门。
鲜红的地毯，承载着金碧辉煌的大门。当议会大厅出现在哲法眼前，呈现出来的是超越一切的高贵气质和精致典雅的装潢。
哲法从未想过，这如同皇宫大殿般的陈设会是红森最高议会的大厅。斑斓多彩的琉璃是立柱的华丽外表，经过特殊魔法工艺不会氧化的白银延伸着流水般柔顺的线条，那一片片被银线勾勒出来的，是用黄金作为框架，用珠宝镶嵌出的壁画，鲜活地展现在议会大厅的墙壁和穹顶上。
哲法曾经读过这些故事，从书中，这是红森的故事，更是所罗门皇室的故事。哲法分明看见，故事的开篇，源自一片用蓝宝石描绘出的抽象的漩涡，而故事的结局，则是一座熊熊燃烧的城堡。
“我们并不认为自己完全正确，事实上在我们十个人当中，有几位已经坦言联邦的存在是一种错误和失败。”
洪亮的声音响起，哲法顺着声音望去，一个他从未见过但已经十分熟悉的男人出现在眼前。红森联邦，到处都是他的画像，最高议会议长——铁盾公爵麦克白。
“麦克白殿下。”哲法点点头，不卑不亢地向公爵行礼。作为一名准侯爵，哲法原本应该跪下，但直觉告诉哲法，即便不这样做对方也不会介意。
“希望这里的陈设你会喜欢。”麦克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至少不会让你感觉到紧张，否则后面的话我就不好交待了。阿诺，让我们单独谈谈好吗？”
居然是和麦克白公爵独处？！
哲法有些出乎意料，但阿诺公爵显然早已经预料到了，他拍了拍哲法的肩膀，便独自退出了最高议会的大厅。
“我们这次从北方把你召回，其实只有一个目的。”麦克白似乎没打算给哲法开口的机会。“对于建立红森联邦，如今我们十个人出现了分歧，而这分歧中唯一的突破点，就是你。”
“我？！”哲法略微感到意外，他已经得到了阿诺?斯密斯、施罗德、海德里三位公爵绝对的支持，但对于自己的影响力他显然还没有足够清醒的认识。
“是的。他们说，你继承了瓦伦萨陛下的意志？告诉我，哲法！你，相当皇帝吗？”
“皇帝！？”哲法差点没从自己的座位上跳起来，这种问题，从麦克白这种身份的人口中说出来，几乎让哲法想要转身逃跑。
如果自己答是，会不会立刻被麦克白杀掉？如果自己回答不是，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根本没有资格继承瓦伦萨?所罗门，也就没有资格得到其他公爵的认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