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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至九十六章

八十八、穿越秘笈

常言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筛糠。

一碗荞麦鸡蛋面下肚,我原先慌乱的心情顿时安稳了不少。

此时,包翠花正在床边坐着发呆,原先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失神了许多。

“翠花妹子,别太伤心啦,常言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既然三老歪兄弟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也吃碗面条子再说吧。”

说完这句话,我抬眼瞧了瞧包翠花,不想,她竟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送给了我。

也就在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这话似乎说得有点不太对劲儿。

包翠花不说话,顺手盛了一碗面条,吸溜儿吸溜儿(东北方言,指人在吃粉条、面条、米粉等东西时发出的声音)地吃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北墙上的挂钟已经恢复了正常,那屋顶上的淡黄色灯光正时明时暗地闪着。

包翠花所在的宇宙CS实验室不大,也就十平米左右,是一个正方形,墙及棚顶都漆着白色,地面铺着淡黄色的地板,东墙开着一扇门,门边放着一个洗脸盆架,架上放着洗脸盆,洗脸盆上搭着两条白毛巾,西墙摆着几张操作台,上面放着各种灯光闪烁的仪器,操作台前有几把转椅,南墙靠窗摆着一张床,床上铺着白的刺眼的床单,北墙挂钟旁边贴着一张留着紫色长胡子的老头儿画像,下面摆着些香炉供品。

包翠花吃完了面,又顺手拿起了那个大号针管儿。

此刻的包翠花正在地上踱着小碎步,一边走还一边嘟嘟囔囔地说:

“这穿越秘方我咋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呢,我记得三老歪教过我呀!”

“对呀,包翠花,你先别急,慢慢想,反正咱有的是时间,只要能回去,我晚几天也行!”

包翠花不接话,依然自顾自地在屋里转着圈儿。

北墙上的挂钟正不紧不慢地走着,包翠花转圈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包翠花终于停了下来:

“哎呀,二狗子哥,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三老歪有一本穿越秘笈,就藏在我家后屋的仓房里!”

常言说,一人藏物,百人难寻,为了能找到三老歪藏的那本穿越秘笈,我和包翠花也真是拼啦。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番上梁爬墙,挖坑掏洞之后,那本缺篇儿少页儿的穿越秘笈终于在三老歪的一只破皮鞋里找到啦。

要说这穿越秘笈中提到的穿越秘方还真是挺麻烦,它的配制及使用过程居然是这样的:

穿越秘方(传男不传女,切记):

原料:

白糖100克、五花肉650克(切成3厘米见方的大块)、花生油30克、八角5克、桂皮5克、香叶2克、生姜30克(拍松切片)、大葱50克(留白切段)、料酒30克、生抽50克、清水650克。

制作方法:

先将锅烧热,加入花生油,放入白糖,炒成汽泡翻腾的焦糖色,倒入五花肉,炒至肉色红润,淋入生抽、料酒继续翻炒片刻,加清水,最后加入八角、桂皮、香叶、葱段、姜片,大火烧开后改小火,慢炖至汤汁收浓即可关火。

使用方法:

取该配方一大碗,与一小碗白米饭同食,约半个小时后即可根据自身需要随时穿越时空。

古人说,万事要相信科学,事已至此,为了早日回到51世纪与艾米和崽崽团聚,我也只能照方抓药啦!

当包翠花拎着小筐从市场回来的时候,我已煮好一锅白米饭并扎好围裙与她笑脸相迎了。

说句心里话,三老歪的穿越秘笈确实透着严谨的工匠精神,当我和包翠花手忙脚乱地照单操作时,敬仰之情总是如奔腾的哈喇子(东北方言,口水的意思),呼啸而出!

一大碗穿越秘方,一小碗白米饭,终于冒着热汽摆在了我的面前。

时间已然不早,看着当年的初恋情人包翠花,再想到吃完这碗穿越秘方就要与她分开去见艾米和崽崽,我的心情真是百感交集!

古人说,十里搭长亭,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虽说我和包翠花曾经有过那么一段酸不筋儿(东北方言,青涩的意思)的感情,但毕竟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再说了,就凭咱这素质,扯仨挂俩的,也不是咱的性格呀!

这边我正闷头吃着穿越秘方,那边包翠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轻轻地将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然后用另一手抬起我的小脸,那一刻,她毛嘟噜儿的大眼睛里正汪着夺眶欲出的泪水。

“二狗子哥,穿越秘方你给我留点,我要和你一起穿!”

“你说啥,你要和我一起穿回去?”

听完包翠花说的这句话,我惊得张大了嘴。

“对,我要和你一起穿到51世纪,你是知道的,我是真的放心不下俺家三老歪呀!”

穿越秘方味道不错,我和包翠花你来我往,不一会便锅干碗净了。

半个小时后,穿越秘方显示功效的时刻终于到了。

此刻,我和包翠花正并肩端坐在窗边的那张时空穿越床上,灯光旖旎,身眼迷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好你个包翠花呀,我就出去这么一会,你俩就——就——就上床啦!”

天呐,三老歪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穿回来了!

三老歪显然不太理解我和包翠花为啥并肩坐在了床上,那一刻,他正气得呜了嚎疯(东北方言,气急败坏的意思)。

事实胜于雄辨,穿越秘方的效果还真是不错,没想到,我和包翠花刚吃完,包翠花便心想事成,她时刻挂念的三老歪就应声穿回来啦!

“三老歪,你少血口喷人,要不是我和二狗子哥吃了穿越秘方,你能穿回来吗?”

“你说啥?穿越秘方,哈哈,我知道了!”

三老歪终于明白了。

“你知道了,行,那我再问问你,穿哪去我不管,你回来时能穿件衣服不?”

也难怪包翠花生气,三老歪这回穿越真是太生猛了,居然光着身子穿回来了!

不幸中的万幸,场面还不算太尴尬,虽然三老歪体态婀娜,但毕竟我是个男的。

八十九、假做真时真亦假

三老歪的穿越秘方虽然有些肥腻,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好用,只不过按照61世纪的穿越原理,它只适合找回穿越消失的人,对于想要穿越回去的人,还是得用包翠花的大针管儿,至于说那大针管儿里面的药水,包翠花后来才知道,三老歪也是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大眼儿木匠,要想知道相关细节,还得请教北墙画中的紫胡子老头儿。

说句心里话,包翠花给三老歪打的那针确实有奇效,三老歪吐完白沫儿,便“嗖儿”的一下代我穿到51世纪去了。

当三老歪嘴挂白沫儿出现在艾米和崽崽面前的时候,三个人都大吃了一惊。

按理说,这事要是让谁摊上都是个麻烦事,好在老天饿不死瞎家雀儿,三老歪一抬眼,看见墙上挂着一张合家欢,再结合穿越前大脑残存的几丝记忆,马上就认出了照片里的二狗子:

“请问,这是二狗子家吧!”

三老歪战战兢兢地问。

“哎呀妈呀,崽崽他爹呀,装啥呀,这么半天,你尥(东北方言,跑的意思)哪去啦?”

艾米喜出望外地说。

“别,嫂子,不是,妹子,也不是,那,那,那个嫂妹子,我,我,我真不是你们家二狗子呀!”

三老歪着急麻慌地解释着。

“装,你接着装,小样儿,你以为穿个马甲、戴个假面具我们娘儿俩就认不出来你啦,大半夜的,你作啥妖儿啊?”

艾米一边说,一边掐着三老歪的小脸蛋儿说。

“对呀,我妈说的对呀,老爸呀,不是儿子说您,都啥岁数啦,咋还一点正形儿(东北方言,正经的意思)都没有呀!”

崽崽实在看不过去了,不由得也说了一句。

知道啥叫假做真时真亦假不?这就是,反正以现在这种情况,三老歪就是浑身是嘴也讲不清啦。

从现在开始,三老歪成了不折不扣的二狗子,艾米的老头儿,崽崽的亲爹。

终于,三老歪放弃了无谓的解释,无奈地接受了现实。

当三老歪从地板上一轱辘爬起来的时候,艾米正向他飞着肉麻的眼神儿:

“他爹呀,快把面具摘了,赶紧洗个澡,天不早了,我想跟你唠几句嗑儿(东北方言,聊天的意思)!”

“你说啥,都这么晚了,还要跟我唠嗑儿?”

“是呀,咱俩都多少天没唠了,快点吧,我等你啊!”

我的妈呀,二狗子他老婆这是要干啥呀,三老歪顺手接过艾米递过来的一条浴巾,心怀忐忑地走进了浴室。

“孩子他爹,用我给你搓搓不?”

艾米在浴室外温柔地问。

“不,不,不用,我自己能行!”

三老歪吓出了一身冷汗,嗑嗑巴巴(东北方言,说话不连续的意思)地说。

水是温热的,心是拔儿凉(东北方言,冰凉的意思)的,三老歪一边洗着澡,一边合计着一会儿这嗑儿该咋唠!

这边51世纪的三老歪正手搓脚蹭、心乱如麻地洗着澡,不知不觉间,那边61世纪的包翠花吃的穿越秘方发生了作用,随着“嗖儿”的一声,三老歪连条浴巾都没来得及披,就光不出溜儿(东北方言,赤身裸体的意思)地穿回去了。

有一句古诗,写得很合体,似乎更合乎三老歪出现时的处境:

呜了嚎疯的我走了,

正如我光不出溜儿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天呐,

咋还没穿件衣裳!

古人说,人活一世,山高水长,偶尔丢人现眼(东北方言,有失颜面的意思)也是难免的事,何况做为凡夫俗子的三老歪呢?

当三老歪穿好衣服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包翠花的脸色已是相当难看了,可不是,你三老歪平时扯三挂俩也就算了,今天你居然当着二狗子哥的面整这么一出(东北方言,一场戏的意思),你让我包翠花这脸往哪搁!

“三老歪,你,你,你……”

包翠花用小手儿指着三老歪的鼻子,声音有些哽咽。

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事已至此,三老歪也只有合盘托出了。

三老歪如泣如诉,那余音绕梁的故事更是让他演绎得惟妙惟肖。

话音落地,三老歪一声叹息:

“翠花呀,事情我是原原本本都跟你说了,我真的是啥也没干啊!”

“真的啥也没干?就凭你?”

包翠花瞪着泪水汪汪的大眼珠子不依不饶地问着。

“真的,一来时间紧急,根本来不及,二来二狗子她媳妇长得还不如你呢,我真的……”

这时,跪在包翠花面前的三老歪一抬头,赫然发现了我,那说了半截的话,马上又咽了回去!

“三老歪,你说啥?”

我问道。

“是,是,二狗子哥,不是,二狗子老弟,不,不,哥,你听我说呀……”

老话有一句叫“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还有一句叫“跳进黄河洗不清”,此时此刻,用这两句话形容三老歪真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这下好了,原先是包翠花哭天嚎地求解释,现在又多了一个血灌瞳仁儿的二狗子!

三老歪呀,你说你一个大老爷儿们,大半夜的,光不出溜儿的去人家干啥去啦,再说了,人家的老爷儿们还不在家,按包翠花的说法,就你那德行,你说啥也没干,哄弄三岁小孩儿呢吧!

常言说,男儿有泪不轻掸,咋解释都无济于事的三老歪终于放开了破锣嗓子——

失声痛哭!

唉,好可怜无助地三老歪呀!

九十、气体机器人

三老歪正哭得稀里哗啦,一缕淡紫色的烟气轻轻地飘了过来,紧接着,那烟气便将三老歪罩在了中间:

“三老歪,莫要悲伤,我来也!”

随着烟气渐浓,一个神秘而苍老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紫气大师,你咋才来呀,我都快委屈死啦!”

俗话说得好,明人不用细讲,响鼓不用沉锤,既然紫气大师驾到,包翠花和我也只得借坡下驴,把地上涕泪横流的三老歪拽了起来。

紫气大师是一个气体机器人,顺便说一句,在61世纪,由于科学进步,气体机器人已经取代了实体机器人。与实体机器人有所不同,气体机器人所有的器件都是由具有特殊功能的气体分子组成的。

紫气大师是宇宙CS实验室的总工程师,三老歪和包翠花穿越到61世纪后,紫气大师曾给他们提供过无微不至的照顾,天长日久,出于崇拜之情,三老歪和包翠花在紫气大师为他们提供的临时住所——宇宙CS实验室供奉了一张留着紫色长胡子的老头儿画像,其实以三老歪和包翠花的智商和能力,他们对紫气大师的形象和非凡能力也只是凭空臆测,最起码,到目前为止,紫气大师给他们的印象,也不过是一团紫气和空中出现的神秘苍老声音而已。

紫气大师确实具有超凡的沟通能力,说时迟,那时快,只是过了短短几秒钟,三老歪、包翠花还有我,彼此之间就仿佛有了心电感应一般,瞬间冰释了一切前嫌和误解,并在那一刻达成了空前一致,可不是嘛,事已至此,还纠结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干啥呀,还是想些办法,早点帮我穿回去吧。

正当我们三个人准备向紫气大师请教穿越药水如何配制的时候,那团紫气突然飘忽而去,紧接着,空中神秘而苍老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了。

古人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包翠花一时性起,没经过我同意,把我从51世纪穿过来了,真要是把我穿回去,按照61世纪的科学原理,还真得打上一针穿越药水,可现在的问题来了,这个穿越药水是紫气大师以前配好的,而且只有两支,一支用于来,一支用于去,这来的让我用了,但去的却让三老歪给用了,我要是真想回去,就得再配一支与前两支配方一样的药水啦。

据包翠花和三老歪说,紫气大师是个琢磨不定的主儿,你就是用“来无影,去无踪”来形容也一点都不过,关键是他老人家还没个定性,有时候,你哭天喊地求他也不一定来,有时候,你啥事没有他也会不请自来,就象刚才一样,但通常都是问题刚解决一半,他便如火燎屁股般地没影了,整得你是一点招儿也没有。

常言说,求人不如求己,既然不知道具体的穿越药水配方,咱还是自己试着配吧,再说了,盲人瞎马,万一碰对了呢?

三老歪在51世纪学过穿越术,不过这对于61世纪来说,他那点能耐简直就是不值得一提,正如包翠花所说,要不是当年遇到了紫气大师,他们早就回51世纪去了,根本不可能在61世纪长久定居。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就着包翠花炒的尖椒土豆丝、盐爆花生米,我和三老歪各捏着一壶小烧儿。

酒入愁肠,滋喽儿一口酒,吧嗒儿一口菜,想着51世纪那边的艾米和崽崽,我的眼圈儿再一次湿润了。

“哎呀,二狗子哥,都怪我呀,来,小妹儿陪你走一个(东北方言,喝一杯的意思)。”

说话间,包翠花顺手抄起半瓶闷倒驴(东北方言,一种酒精度数极高的散白酒),一扬脖便喝了个底朝天。

几壶小烧儿下肚,我和三老歪都有了几分醉意,包翠花也在一边拥着三老歪的一条肥胳膊睡着了。

“二狗子哥,你看这样吧,眼时(东北方言,目前的意思)我看你是回不去了,要不,咱们三个先凑合过,等有机会再说吧!”

三老歪醉眼朦胧地说。

“你说啥,三老歪,咱们三个凑合过?”我立时激动了起来。

“三个人过,三老歪呀,亏你想得出来!”

“二狗子哥,我就是顺嘴说说,你急啥眼啊,再说了,就是咱俩同意,翠花还不一定同意呢!”

“我,我,我,同,同,同,同意!”

不知什么时候,包翠花已将醉眼睁开了半条缝,那嘴里更是含混不清地说着。

也就在那一刻,我终于被这两口子给气乐了,唉,我说你们两口子啊,可真是一点正形儿(东北方言,正经的意思)都没有啊。

古人说,发昏当不了死,过哪河脱哪鞋,即然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咱还是“即来之,则安之”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胡乱地吃了几口早饭之后,包翠花拿起了一个大针管儿,此刻,那针管儿里已灌满了包翠花根据以前回忆配制的穿越药水,与此同时,三老歪则在一边搓着小手儿:

“二狗子哥,别害怕呀,咱死马当活马医,让翠花给你扎一针吧!”

“死马当活马医?”

听了这句话,我的心不由得哆嗦了好几下。

“要不咋办呐,当年紫气大师确实没告诉我们配方啊,就是这个,还是我想了挺长时间才配出来的呢。”

包翠花一脸无奈地说。

古人说,豁出一身剐,敢把皇上拉下马,为了能早点回去,也只能“眼一闭、心一横”地随它去啦。

“先别扎,一旦扎错了他就彻底没影儿啦!”

不知什么时候,紫气大师再一次罩在了半空,那苍老而神秘的声音更是透着急切。

“让他把这个带在身上,万一穿的不对,照上边写的做就回来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你说穿越针这玩艺儿能随便打着玩吗?真要是象紫气大师说的那样,我可就真完啦!

说时迟,那时快,当紫气散尽的时候,一张黄色的小纸片飘落到了地上,三老歪手急眼快,一把捡了起来,三人围过去仔细一瞧,但见上面用朱红的墨迹写着一行小字:

天机不可泄露,用时自现!

……

当我将黄纸片装入贴身衬衣兜儿的时候,包翠花已为我做好了消毒,在带着消毒液的棉球儿离开皮肤的一刹,包翠花稳、准、狠的大针头扎了进来,紧接着,妈呀一声,伴着一阵天旋地转,我便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九十一、孟大妹子

“小伙子,快醒醒,该喝汤啦!”

当我渐渐醒来的时候,一个体态妖娆的老太太正不停地摇着躺在床上的我。

我一轱辘从床上爬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越发地感到奇怪了,周围环境依然是宇宙CS实验室的场景,只不过北墙上已不见了那张紫气大师的画像。

看着风情万种的老太太,脑子飞速旋转的我终于笑出声来,好你个包翠花呀,你以为你换个妆我就不认识你了,再说了,你们两口子还能行不,你这一针咋又把我扎回来了?

“小伙子,你总算醒了,喝了汤,赶紧上路吧!”

正当我一脸不乐意的时候,老太太递过来一碗紫菜蛋花汤。

“哎呀,喝啥汤呀,包翠花,你别再泡我(东北方言:开完笑的意思)了行不?”

一听我说这话,老太太仿佛有点懵,顿时一本正经起来:

“小伙子,你是酒驾意外来的吗?咋还说上酒话了呢,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包翠花,这里是21世纪的奈何桥,我姓孟,阎王爷都让我在这上班多少年啦!”

“你不是包翠花?你姓孟?阎王爷让你上的班?您是……”

天呐,一想到这,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的妈呀,这包翠花两口子可真狠势(东北方言:鲁莽的意思)啊,这家伙,一针给我扎21世纪阎王爷这来啦!

没错,眼前这个老太太正是那个古代传说中人人熟悉而又恐惧的孟婆!

一想到这,我的心突然一紧,当时就拔凉拔凉的了,心想,这下算是完犊子(东北方言:完蛋的意思)啦,再也用不着合计穿回51世纪的事了,真是最毒莫过三老歪呀,这还用说吗,一定是这小子把包翠花给我配的穿越药水调包了,针管子里灌的哪是什么穿越药水啊,分明就是敌敌畏呀!

唉,肠子悔青也没用了,三角函数的恋爱害死人啊,啥也别说了,时至今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啦!

此时此刻,端着孟婆递过来的那碗紫菜蛋花汤,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往日情景犹如小电影一般,一幕幕地在我眼前闪现,那一刻的我,终于悲从中来,几滴浑浊的眼泪竟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地掉进了汁多味美的汤碗里。

不行,我可不能就这么糊了八涂(东北方言:不明不白的意思)的算了,要是喝了这碗汤,马上就得上路,下辈子托生啥更是身不由己的事儿,这要是做人还成,真要是托生个耗子、大眼贼儿(东北方言:田鼠的意思),再让那些猫猫狗狗提心吊胆地撵着玩,可就太惨啦!

“孟阿姨,我想求您个事,您先让我在这缓几天,然后再喝汤上路行不?”

“先等会儿,你先别说缓几天的事儿,你管我叫啥,叫孟阿姨?”

“对呀,难道我还叫您孟姐?”

“孟姐?”

老太太一听到这,顿时笑的花枝乱颤,满脸褶子仿佛那脸上厚厚的脂粉一般,扑簌簌地落了一地!说也奇怪,一阵大笑过后,老太太脸色仿佛年轻了许多!

老话讲,嘴甜好办事,既然老太太乐意让我叫她孟姐,那我也就随弯儿就弯儿(东北方言:借坡下驴的意思)叫人家孟姐吧!

“孟姐,您先别笑,我刚才求您的事行不行啊,实在不行,我叫您孟大妹子也成!”

“你说啥,叫我孟大妹子?好了,咱以后就叫孟大妹子,你说的那些事,只要我能办到,都成!”

没想到,歪打正着,老孟太太居然有这个爱好,我的一句孟大妹子竟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说来话长,众所周知,老孟太太的餐饮服务工作时间也真是不短了,实话实说,每天来这的顾客确实不少,但老孟太太一没身材,二没姿色,所以他们基本上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来了就是接碗喝汤,立马上路!

天长日久,老孟太太的工作虽然稳定,收入也算香人,但每天看着一些头不抬,眼不睁,不哼不哈的顾客,也真是百无聊赖呀!

老孟太太这段时间工作特别上心,因为她再等一个接头人。

话说几天前,两个神秘的71世纪人冒着风险,跨界来到了她这里,那两个人一见到她,就心急火燎地开门见山,说是听人介绍,知道她行侠仗义,古道热肠,于是就想请她帮个忙,她一听两个人求办的事情,也确实是救苦救难的大好事,于是经过考虑再三,就答应了。

按那边两个人的说法,最近会有一个人来和她进行单线接头,而那接头的暗号,就是要先后叫她孟阿姨、孟姐、孟大妹子!

如今,这个人终于出现了,孟阿姨、孟姐、孟大妹子,顺序称呼居然一个也不差,这还用说嘛,那两人派来的接线人啊,今天算是到啦!

常言说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我今天一句没屁搁了嗓子的闲话(东北方言:没话找话的意思),居然严丝合缝地对上了老孟太太心目中接线人的暗号!

老孟太太等到了线人,感觉如获至宝,那心情更是高兴的不得了。

此刻,对于这些,还一直蒙在鼓里的我,居然认为是得到了老孟太太的充分认可,你说这事整的,真是六指儿掏耳朵,整两岔去啦!

看着老孟太太乐得屁颠儿屁颠儿(东北方言:乐不可支的意思)的小样儿,我想咱也没必要那么紧张啦,可不是嘛,咱还是趁热打铁,有点眼利劲儿,会来点事儿,帮她老人家忙活忙活吧!

纸上得来终觉浅,觉知此事要躬行,干起来才知道,真是啥工作都不好干啊,在平常人眼里,看似简单的熬汤、盛汤、劝汤的三个环节,在如潮涌动的消费者面前,也是相当繁重的,一番手忙脚乱过后,打下手帮忙的我,已然累得腰酸腿麻手抽筋啦!

天色渐暗,前来喝汤的顾客依然不见减少,看着望不到头儿乌泱乌泱的大长队,此刻的我,真是有些累的不行了,心想,你们这帮喝汤的,急个啥劲儿啊?

正当我累的满脑瓜子淌汗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高音喇叭声:

前来喝孟婆汤的顾客请注意,今天供汤时间晚上十八点截止,没有领到喝汤码的顾客,请您明天早晨八点半后扫码进场!

听到大喇叭声,老孟大妹子拍了拍我:

“走吧,今儿个收工啦,我这的东西你都不能吃,到家吃口饭吧!”

听到老孟大妹子说这话,我这才感到有点饿了,可不是嘛,一大早从包翠花家出来,这一天都水米没打牙了,即然孟大妹子实心实意的让,咱也就别假门假事的装了,跟着她混口饭吃去吧。

夕阳西下,孟大妹子和我收拾好锅碗瓢盆,又将那几桶没用完的汤放在架子车上,她在前边领着道,我在后边推着车,沿着九曲回环的街巷,深一脚,浅一脚,从那个看似宇宙CS实验室的地方走了出来。

一路上,孟大妹子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欢快地和我说着话,有时看着手足无措的我,还会时不时地发出银铃般地笑声!

一路走着,逐渐冷静下来的我,心也是相当的忐忑和惊恐了,咱先别说胆大不胆大,也别说什么相信科学不害怕,要知道,这姐们儿混的地方可住着阎王爷!

一路附和着孟大妹子的说笑,一路看着她一蹦一跳的样子,我的感觉真是有点恍惚,眼前这个孟大妹子,咋还有点艾米的样子呢?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再一抬头,却发现随着孟大妹子的欢声笑语,她的容颜竟然也随着街路的变化,逐渐变幻起来,紧接着,我推的架子车也轻的如同拉了棉花一般……

到家的时候,神奇的孟大妹子已然出落得花容月色了,放桌吃饭,她口中托生界的故事也多了起来……

九十二、托生界

下面这些事,是孟大妹子在饭桌上亲口告诉我的。

按孟大妹子的话来讲,我现在呆的这个地方叫托生界,托生界又分为多个平行、多维和混合界面,所有托生界都是对应现实多个平行、多维和混合世界消亡后的集合点,现实世界万物消亡后,都会在托生界进行整合,然后再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形式重新投入现实世界,并以此完成宇宙生生不息的循环模式。

看到这,可能大家都会有点头大了吧,咋说呢,反正按孟大妹子的话来讲,托生界原理是相当深不可测的,如果智商达不到180,是很难理解其中的奥妙的,当然了,在这里,限于本作品的娱乐性和我对科学原理语言论述的蹩脚性,我就不在这卖弄了,不过我向大家保证,我绝对不是不会,也不是不想给大家说明白,我只是认为这个事说到现在,冰雪聪明的你们就应该懂了,如果非得刨根问底儿,真要是把我逼激眼了,那我也只能说一句你们不爱听的话啦:

问啥呀,说了你也不懂!

闲话少说,要说这孟大妹子做的饭,味道还真是不错,酸菜粉条儿配点冻豆腐,葱、姜、蒜、花椒、大料再加点辣椒油,小锅一炝,炖的是满屋飘香,菜好饭熟,大海碗上菜,每人外加一碗焖的软糯香甜的豆饭,我和孟大妹子两个人涕了秃噜地,吃的那个香劲就别提啦!

孟大妹子的小屋不大,借着迷朦的灯光,隐隐见着屋内摆设也是简单,四白落地,一桌一椅一书柜,一碗两筷一水缸,另有一些柜柜箱箱,除此之外,就是南面一铺小炕了。

转眼之间,我和孟大妹子就吃完了饭,收拾完碗筷,坐在烧得烫屁股的小炕上,孟大妹子开始跟我讲着以后的安排,其实她跟我说的很多,有些不宜在此公开,有些以后我会提到,在这里呢,我就先挑干的唠吧,归根结底,孟大妹子教给我托生界的四大生存法则:

一、少说多做;

二、紧睁眼睛慢开口;

三、不明白的别问;

四、不懂的装懂。

四条法则一说,我立马就懂了,来到这,咱也只能客随主便啦,还是听孟大妹子安排吧,啥这个不懂那个不会啊,就别抠着挠着的十万个为什么了,顺其自然,以后自己慢慢悟吧,再说了,下辈子是驴是马都是人家说了算,套用某古艺术家的一句台词:拐都不用了,还要啥山地车啊!可不是嘛,老实儿呆着得了,哪那么多说道儿啊?

按说这大道理人人会讲,人人也都懂,可是这事要让谁要摊上谁就知道有多难受了,你说现在整的我一脑袋问号,就是那皇上二大爷也睡不着觉啊。

据我观察,孟大妹子是一个心地善良并且有一定特长的人,可能也是怕我心里没着没落地,话里话外,她也向我透露了一些信息,除前面讲的托生界与现实世界的关系之外,断断续续地又讲了下面这些:

按她的话来说,我在托生界,托生界的居民是鬼(这个说法实在吓人,有鉴于此,在本文后续的表述中,为了减少各位读者不必要的感官刺激,我暂且把托生界的鬼表述为托生界的人),属于初来乍到的小白,现实户口未迁,托生界户口未上,属于不人不鬼的傀(查了半天字典,这个字正合适,半人半鬼,正是托生界大多数个体的状态),为了把我从托生界的职场小白培养成她那样纯洁、高尚、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同时也可以随时穿越现实世界与托生界的自由人,她会尽其所能,当然了,万事开头难,不积跬步,无以千里,为了早日实现这个目标,孟大妹子说明天我们就开始行动,先带我逛逛脱生界,顺便先把我的托生界暂住证给办了。

说话间,时间也真是过的太快了,转眼已是夜深人静,虽然那一刻我的困意全无,可孟大妹子已然是哈欠连天了。

那个晚上,听到孟大妹子说要陪我逛街,我真是兴奋的不行,转念一想,不禁又心生疑问,孟大妹子明天陪我逛街,那些喝汤的人可咋办呢?

要说孟大妹子也是绝顶聪明的人,看着我一脸迷惑的小眼神儿,她眼含秋水,眉带春烟,一把将灯拉灭:

“天色不早,废话少说,咱们还是早点歇了吧!”

……

对了,还有一句话得在这交待一下,要不然我还真睡不着觉,孟大妹子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孟梅,以后让我叫她阿梅就行啦!

第二天早晨,阿梅起的很早,当我睡眼惺忪地揉着小眼睛的时候,饭菜已经端上桌了。

开花馒头,小米粥,一盘咸菜条儿外加两个咸鸭蛋,要说这早饭也是挺合我的胃口,中规中矩不说,这搭配及花式,阿梅也算是用了心,馒头杠口,稀粥溜缝儿,配上嘎吱儿吱儿的咸菜条儿,外加上这一捅嗞儿嗞儿冒油儿的咸鸭蛋,我和阿梅吃得是国色天香。

即然阿梅交待了托生界的四法则,我也就没必要不多问了,这一天干啥,还是她咋说咋是吧。

从阿梅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昨天灯黑路暗,没来得及观察,今天走出来的时候,虽然感到阳光明媚,但还是感觉到有点怪怪的,四周的一切有时清晰,有时模糊,尤其是路,明明是又宽又平,但走起来,总是有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还有的就是路两边的树木和建筑,总象是没有根基似的,似有云雾缭绕,又似悬浮半空,更奇怪的是路上行走的车马行傀,一个个都面无生气,实在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阿梅一路上话很少,只是快步走着,为了不让阿梅落下,我也紧紧地跟着。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前方出现了一幢白色的小楼儿,阿梅停下脚步,回头对我说:

“到了!”

“到了?这是哪呀?”

我的话刚一出口,又赶紧咽了回去,可不是嘛,这才多大一会啊,就把托生界的四大法则给忘啦!

小白楼儿,地处托生界西南大路与阳关大道的交叉口,是托生界户藉处的所在地。

当我和阿梅随着嘈杂的傀群,排队来到二楼办事窗口的时候,已是快中午了,办事窗口的小姐姐服务还算热情,她先让阿梅填了一张表,紧接着就把一张暂住证申请表递给了我,接表在手,正要填写,抬头再看阿梅时,却发现她已然不知了去向……

九十三、老张二哥

阿梅,阿梅,阿梅……

那一刻,我真的有些急了,可任凭我喊破嗓子,阿梅就是不见踪影,而就在这时,四周的一切景物仿佛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一般!

相比之下,还是现实世界的场景好啊,这下人也看清了,话也听懂了,脚底也不飘了,想到自己现在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儿,咱就别再麻烦阿梅啦!

表格说大不大,内容说多不多,貌似挺简单,可真要细填起来,还是真是不容易!

天知道暂住证这表格是谁设计的,总之一个字,实在是整死人不偿命的节奏啊,归根结底,表上填的其实也就仨问题 :

你是谁?

咋来的?

咋没的?

我是谁?XXX;

咋来的?三老歪、包翠花两口子用大针管子穿来的;

咋没的?……

这最后一问,还真是让我犯了难,咋填呢?关键是我还真是不知道啊!再说了,阿梅的汤我还没喝,我也没没呀!

没没,对,没没,这可咋填呢?

得了,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咱还是咨询一下前台的两个小姐姐吧。

“这个简单,咋没的就填咋没的呗,跳河,上吊,趴铁道,被杀,失火,吃错药……”

看来前台负责咨询的两个小姐姐业务还是很熟练的。

“得得得,两个大妹子,咱别说这些吓人道怪词儿了行不,我跟你俩说,所有这些都不是,我没没!”

“没没?没没你来这干啥?”

“是阿梅领我来的,我真没没。”

“大哥,什么阿没儿阿有儿的,你开玩笑呐,没了就没了,没没就没没,阴天下雨不知道,没没没个个儿不知道啊?”

几个回合下来,听我七年谷子八年糠,前前后后一解释,前台两个小姐姐也让我彻底干懵圈了,可不是嘛,我要是没了呢,咋没的我自己还不知道,要是没没呢,阿梅又领我到这办暂住证,一想到这,我真是有点抓狂了,你说我这是倒底没没没啊。

“阿梅,阿梅,……”

你说咋就这么气人,这阿梅啊,直到现在还是不见个影,生乎啦地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不管啦。

正当我气得呜了嚎疯的时候,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大哥把我拽到了一边:

“兄弟,别吵吵扒火地啦,哥就问你一句话,想回去不?”

“你说啥?回去?咋回去呀?”

“咋来咋回去呗!”

“咋地,您那有三老歪和包翠花的穿越药水,一把能帮我穿回去?”

“穿越药水?那我可没有,我这边有人,只要肯花钱,保准能给你送回去!”

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啊,感情这哥们儿就是专门负责向两边捣腾人的。

小孩儿没娘儿,说来话长,按这位老张二哥的话来说,他已经修行成阿梅那样的人了,相比分别固定在现实与托生界的众生相比,这位大哥是可以自由穿梭于现实和托生界的,于是那些现实中来的,如果还没有过够现实生活,贪恋荣华富贵、娇妻爱子亦或是贪生怕死的,又想着急回去,那也好说,只要你给人家花点钱,就能帮你破财免灾,可以趁你还没完全死透,直接打通托生界的各路关卡,给你全须全尾地送回去,反之,要是托生界过去的觉得托生的不好,让托生界这边的亲属知道了,这边有钱的亲属也可以花点钱,打通各路关节,直接把他整回来,然后再重新找个好人家托生!

话不说不明,老张二哥道理阐述的也是相当的简单,无需多言,此时此刻,看着这位胡子拉碴的大哥真是越发的可爱了,是啊,我亲爱的老张二哥呀,关键时刻,是你义无反顾地向我伸出了救援的小手,温暖了我那颗孤苦伶仃外加乱七八遭的心!

当着明人不说二话,拉着老张二哥酥嫩的小手,我的诉求更是喷薄而出,我跟他说,我的问题也是相当的简单,只要能把我整回51世纪,再和艾米、崽崽见面就行,钱财不是问题,敬请一百个放心,只要我们夫妻团圆,父子相见,你提啥条件我都能答应!

古人说,天下没有免费的筵席,老张二哥也是个做事敞快的人,即然大兄弟回家心切,也恰巧符合我见钱眼开的崇高境界,答成交易不成问题,只不过此处人多眼杂,线人众多,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说!

街头拐角一个没牌的小店,一盘尖椒干豆腐,一碟盐爆花生米,外加六瓶闷倒驴的大绿棒子,老张二哥我俩有吃有喝,唠起了实在嗑。

半开倒满,吹瓶全干,几个回合下来,老张二哥打开了话匣子。

老张二哥是个满嘴跑火车的直巴儿筒子脾气,借助几瓶闷倒驴的威力,我俩谈的是相当到位了。

老张二哥说,干他们这行也是有大小年的,赶上大年管的松,那钱可真能挣个爆啊,刚开始的时候,到小白楼办暂住证的都没啥人,为啥?没等到这呢,就让他们给截下了,现实世界大多都怕死,一不小心,让车刮了,马踩了,驴踢了,耗子咬了,总之吧,各式各样,哭哭唧唧地过来了,一听他们这花点钱就能回去,那可是打破脑袋都想办呐!

提到风光挣钱的时候,老张二哥脸上泛着红光,看着吃差不多了,对着服务员,一招小胖手:

“丫头,把账算一下,我买单!”

“二哥,我买吧。”

“你买?你哪来的钱?”

一听老张二哥说这话,我也下意识地摸了摸兜儿,天呐,我犄角旮旯摸了个遍,竟然连一个钢鏰也没摸出来!

可不是嘛,总在现实世界过日子,哪来托生界的钱啊!

不知老张二哥是喝多了,还是习惯了,***把我扒啦到一边:

“没钱怕啥呀,跟着二哥混,还差钱啊!”

“二哥,你说啥,我得跟你混?”

“对呀,不跟你混,手里没钱儿,咋回去呀?”

我终于听明白了,老张二哥这哪是想帮我回去呀,分明是想拉我入伙呀!一想到早上阿梅莫名消失,老张二哥突然出现,再想到要花大把的钱回去与艾米和崽崽团聚,眼下手里还分币儿没有,再看看眼前这顿不能白吃的饭,我的心呐,就跟过了电似的,要多难受就多难受啦!

看到我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老张二哥似乎也有些司空见惯了,他拍了拍我垂泪的小脸蛋儿:

“兄弟,大老爷儿们,哭啥呀,你先别急,听我说完,要说咱这挣钱呀,说容易也容易,只要你跟着我,保证你那金光灿烂的想法一定能实现!”

“二哥,您可别骗我呀!”

“快把心搁肚里吧,稍安勿躁,咱俩再来一壶茶,让我把话说完。”

老张二哥似乎很享受向人讲述他牛X的美好时光,此刻,他嘴里叨着一根牙签,肥嫩的大屁股半倚半躺在茶椅上,浅浅地喝了一口圈儿茶,看着对面一脸哭相的我,接着讲了下去……

九十四、来钱道儿

老张二哥说,那时候,来到这就想办回去的人真是太多了,因阎王每年下达的调剂计划(可死可不死的名额)有限,于是上边握有调剂名额的牛头马面就成了香饽饽,每年年初,老阎头儿一下调剂计划,各路牛头马面就会各显神通,蜂拥而上,等他们瓜分完,也会视情况坐地起价,然后再批给他们这些二道贩子。

通常情况下,只要能把名额整到手,赶上好年头,再遇上个人傻钱多的主儿,发笔小财也是可能的。

常言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对于现实世界的人来说,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啥价不价钱不钱的,基本上都是拼了老本也要办!

古人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在大多数客户都是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只有经过上边线人核实过的客户,才能真正成为他们的服务对象,当然了,在名额有限的情况下,价高者得也是唯一的标准。

换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只要价钱合适够口,二哥他们就能接单,只要接单了就能打通各道关节,因为二哥他们知道,不管客户要死要活,只要一送到,这笔生意就算达成,自然而然,事先说好的分红和提成就挣到手啦!

因为心乱如麻,再加上老张二哥酒意渐浓,二斤半的大舌头在嘴里直和三斤半的大板牙打架,他后面云山雾罩的大话我确实有点听不下去了,直到他讲了下面这个故事,我才激灵一下来了精神头儿。

话说今年刚开年,就赶上了阎王老子他妈过大寿,于是老阎头儿大发善心,破天荒地多批了两万调剂额!

两万调剂额,这可真是一个万载难逢的大好事啊,要知道,这要赶上正常年景,总共也就几千个名额呀,而且这几千名额又要限号、抽签加特供,真等到了二哥这帮二道贩子手里的时候,不知已经被大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包的人扒了多少层皮了呢,这时候,你即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因为到手的价格奇高,就算能出手,也不一定能挣多少,如果整不好,赶上点儿背,还会砸在手里,出现这种情况,你就得想法找人顶额,这事儿风险大不说,真要是让事主给告了,那就更惨了,血本无归不算,好一好,连自己托生界自由人的身份都得搭进去。

好巧不巧,年初的时候,老张二哥的点子来了,这哥们儿居然便宜喽嗖地整了六个调剂名额,于是这段时间,老张二哥牛起来了,一想到能替老阎头掌管六个人的生死,做为托生界的平头百姓,老张二哥,简直美的连鼻涕泡都要出来了。

古人有一句话,开饭馆不怕大肚子汉,张二哥现在是有名额不愁发大财!

张二哥每天在小白楼附近晃悠,不停地筛选着买主儿,他的意中人就是三条:不差钱儿,初来乍到,啥也不知道!

一听到这,我终于知道老张二哥为啥把我整这吃饭来啦,感情这三条,我全符合呀。

老张二哥手握六个额,整天在小白楼周边转悠,终于有一天,二哥的第一单买卖来了,按那个买主儿的话来说,这次想回去的原因是来的有点窝囊,自己有房有车,儿子孝顺,媳妇没说,没想到,过年打麻将和把自摸,小心脏一哆嗦,哏儿喽一下就没了脉波!

张二哥一听这个,乐得直拍大腿,天天在小白楼跟前儿晃悠,就盼着有这样人傻钱多的大哥,得了,情况也整清楚了,即然大哥不差钱,这头饭咱也别吃了,当时签字划押,趁着那头户口没销,尸首没烧,分财产正打得的乱七八遭,麻溜给送回去吧!

那是张二哥出道以来做的第一个大单,方方面面想得周全不说,也赶上打点各路牛头马面的热乎劲还没过,这人送的是相当顺当了,后来根据去那边的线人传来话说,那个大哥从死到复生基本都没遭啥罪,要死的时候呢,家属有话,咱一切顺其自然,尽量不要浪费那有限的医疗资源,咱可不能过分抢救,于是什么人工呼吸、心脏除颤、气管切开,一概都没用上,人刚一死透,伴着几声哭喊,小白布单一盖,就一切从简地让人家给拉走了!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幸亏大哥办事麻溜,没有一丝犹豫,才成功上岸,听线人说,人家是踩着刚要烧的空档,一个鲤鱼打挺活过来的,如果再晚一分钟那都完啦!当然了,瑕不掩玉,这个事儿据说也出了点小插曲儿,就是大哥这一个鲤鱼打挺啊,把当天那个司炉工吓的够呛,当时就口吐白沫发了神经。

老张二哥说,后来这个大哥还真是挺讲究,当初签合同答应的事,一样也没差,钱儿是钱儿,物是物,没过一个礼拜,全经天地银行给二哥烧来啦,有了这位大哥烧来的钱财,张二哥平地一声雷,在现实和托生两界打了个双响炮,为了这个事儿,甚至当时市面上还曾流行一首RAP,专门用来歌颂光芒万丈的张二哥,据张二哥的回忆,那首传唱一时的RAP词儿是这样的:

切克闹,切克闹,

哦,呃,?,

这是个美丽传说,

社会榜一王大哥,

打牌专爱和自摸,

自摸就自摸,

摸上就哆嗦,

手哆嗦,

脚哆嗦,

最后一下心哆嗦,

可怜王大哥,

芳龄五十多,

是儿子孝顺,

是媳妇没说,

最关键,

他别墅库里有俩跑车!

切克闹,切克闹,

哦,呃,?,

这是个神奇传说,

王哥杆屁儿找二哥,

心里有话没处说,

没说就没说,

说了不白说,

你出钱,

我出车,

立马送你回家说,

乐坏王大哥,

重新活一波,

是儿子孝顺,

是媳妇没说,

最关键,

他别墅库里有俩跑车!

老张二哥一边唱,一边说,不觉间,天色已然不早了,小店虽然不大,但服务员到点下班的个性一点也不差,前后倒过几次茶,红衣绿裤的小姑娘终于还是没板住那句话:

“两位大哥还需要点主食吗,如果不需要,后厨可要下班啦!”

老张二哥一听这话,一翻白眼儿,回了一句:

“小丫头,说话挺含蓄呀,去,把你们老板叫过来,如果他不来,就告诉他,老张二哥来啦!”

“甭管他,听二哥继续给你讲!”

也许是老张二哥讲的声情并茂的缘故吧,加上困劲已过,我对二哥讲的故事又增添了几分兴致:

“二哥,后来呢?”

“你看看你,急啥呀,我先出去尿泼尿,回来再给你讲啊。”

老张二哥一边说着,一边起身,顺便抖着久坐发麻的小脚,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门。

九十五、难落的户口

老张二哥出去的时候,我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间小店的布置也没啥特别之处,咋说呢,这么说吧,就跟你们经常看到的街边小吃部一样,小门小户,门脸儿更是七扭八歪,看不出颜色的大墙上挂着图文并茂的菜牌,给人一种份儿大量足、红油亮色、透着一股便宜味的朴素感觉。

要说这个小店稍微有点特别之处,那就是我和老张二哥呆的这个小茶厅,人多的时候可以侯客等座,人少的时候,可以供二哥这样的社会大哥摆谱撒泼!

现在看来,老张二哥的腰子可能不太好,尿溜儿有点长,没想到,他这一去,时间过的还真挺慢,此刻,吧台上红衣绿裤的服务员也正气的无可奈何。

“大妹子,几点下班呀?”

看我一脸笑意的问,小服务员不由得忸怩起来,她一手抻着红衣袖,一手摆楞着菜牌,然后眉锋陡然一转,粗声大嗓地说:

“大哥呀,咱别给这闲皮淡话啦,你要是同情我,就跟二哥说早点散了吧,我该下班啦!”

我一听这话,立马就打住与小姑娘没话逗话的交流,可不是嘛,她这话真是没法接了,正应了那句话,白菜地里耍镰刀,人家直接把嗑(棵)给唠(捞)散啦!

“咋地,老马头儿,看我到你这喝点,就躲起来了,怕我不算账啊?”

正当我和小服务员相视无言的时候,老张二哥一手提着裤腰带,一手薅着一个半大老头儿,从外边走了进来!

“二哥,不,不是,二兄弟,不至于,不至于,刚才真的出去买干豆腐去了,再说了,你来了,是给我送钱来了,我能躲吗?”

“我说也不至于,来,小姑娘,再给我添个叶子茶!”

二哥一边胡乱地用纸巾擦了几下滴滴嗒嗒的手,一边端起小姑娘刚递过来的大茶壶:

“哥们啊,我这正和哥们儿唠生意呢,正好你回来了,这回好了,你再说说你的事儿吧!”

“好啊,哥们儿,你们哥俩先唠着,稍等一下会儿,我先拢一下账,马上就过来!”

“行啊,早点过来吧!”

张二哥说的第二个名额与这个饭店老板有关。

那是一个春花烂漫、草长莺飞的早晨。老张二哥正在小白楼附近焦急地寻找着合适的客户,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半大老头儿向他走了过来:

“二兄弟,等活儿呐?”

“哟,老马大哥,今儿没去饭店呐?”

“可不是,这不一大早就来找你来了嘛,我呀,想求你一个事儿!”

饭店的老板老马头儿姓马,按托生界的年龄来说,他还称不上老,只不过是人长的有点着急,这里呢,咱也照顾一下人家的隐私,姑且就叫他老马头儿吧。

话说老马头儿先方走的早,自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心里刺刺挠挠地总想办个后老伴,怎奈这托生界是男多女少,别说你个半大老头儿了,你就是一个黄花大小子,那找对象也一样费劲,到时候没对象,感情空虚没着没落不说,总憋着也不是一个事儿,于是那些急的不行的人呐,就经常往小白楼儿这旮儿凑合,一旦遇上那没钱回去又不着急托生的女事主,就托人给说合一下,万一成了呢,就打通关系帮办个托生界的暂住证,俩人先打伙过日子,等日后有机会,再想办法办个常驻户口。

要说这个事吧,有时也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但在托生界终究还是属于违法的,咋说呢,按现在的话来说呢,你在托生界没户口,就属于半人半鬼的傀,一没自留地,二不能分住房,关键是作为黑户,每年老阎头儿都会派牛头马面查上几次,小来小去破财免灾,罚钱了事,真要是赶上几年一次的严打,皇上二大爷说话都不好使,抓到现形,一律领到阿梅那喝汤,然后就会被一脚踢出托生界,至于你下去托生成人还是兔子、老虎、狗那就得全凭造化啦!

可能有人问了,即然这么麻烦,那直接上个户口不就完了,其实问题远不止这么简单,要知道,大部分来小白楼儿办的都是临时的暂住证,这还得有人做保,否则小白楼只是给盖个过路章,短则当天,长则两天,就得凭章去阿梅那喝汤上路!

讲到这,可能又有人说了,那我不去办了还不行吗?不去呀,不去也行,知道十八层地狱吧,到时你要是不去,让牛头马面给抓个正着,他们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俩小胳膊一架,连号子都不用喊,直接就给你往那里一扔,随着“啊”的一声,自由落体,具体能到第几层,那就看你平时做恶多少啦,至于后面的事,就不用多说了,古代民间传说已经写的很详细了,说句实话,那些传说里的东西一样都不带差的,个儿保个儿,全是真的,你就说你害怕不害怕吧!

当然了,托生界也是需要常住居民的,不过要获得常住居民身份,那可是相当有难度了,一来老阎头儿觉得人多麻烦,自古以来人家干的就是销户的活儿,自己这整那么多,到时让他自己的刀咔哧自己的把儿,再说了,整个托生界就这么几头半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熟头巴脑地,实在是于心不忍,一是自己心善面软,看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掉眼泪,再加上方方面面的三亲六故,七大姑八大姨,烂眼边子二舅母以及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外带干亲干亲家,一听说要给谁销户,他们都会找来一大帮人来求情,整的老阎头儿每年都是烦不胜烦;如果都不销户吧,老阎头儿这托生界还有编制限制,等着自然减员吧,这帮哥们儿姐们儿又贼啦会养生,年百辈子也减不了几个人,远的不说,就说桥边卖汤的老孟太太吧,多大岁数咱也不用细说了,那大体格子比老阎头儿都硬实儿,你就别提别人了,所以呀,干脆,咱没特殊情况呀,每年正式户口就一百名额,咱是按积分多少排序,分数相同摇号上户!

说完了托生界的户口政策,咱再说说积分落户吧,用当地人的话来说,那可是相当地难了,每年小老姓就是拼了老命表现也积不上10分,问题是听上次才上了户口的人说,他是7000分和四个同分的人摇了三次号才整上的,听了这个,你就不难理解了,做为初来乍到的小傀呀,你要不是老阎头儿急需引进的人才啊,想在短期内上个户口,恐怕比登天都难啊。

九十六、八十万亿

老马头儿先方没了,想找个后老伴,本地儿狼多肉少,那女的更是少上加少,为此,每每夜深人静,老马头儿总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激情难耐之下,他每天都到小白楼儿这边逛荡,一旦遇到合适的傀,就托人帮忙办个暂住证,再领回家临时过上一段时间,也算聊解寂寞,这也正应了那句老话了,天下多有不幸的婚姻,没有不想找后老伴的老头儿!当然了,不管神仙凡人,上至八戒七仙女,下至现实世界成天相亲的大爷大妈,再到托生界的老马头儿,这个事呀,咱也没必要分个男女,正所谓:家家卖烧酒,不露是高手!更何况宇宙就这么大,圈儿套圈儿扯俩挂仨地关系,多少都能拉咯儿上点亲亲儿,谁还不知道谁呀!

老马头儿挣的不多,小饭店年吃年用还行,但一年下来,除了吃穿用度,杂七杂八的税费,再加上一些人情礼往,手里也基本上剩不下啥钱了,因此,大钱拿不出的他,帮打伙跟他过的傀老太太们办的全是短期的暂住证,长则十天半月,短则就几天,当然了,合适就多过几天,不合适呢就一拍两散,你去喝你的汤,我开我的店,咱两不耽误,不过,例外的事儿也是有的,广种薄收的情况下,偶尔也能碰上一两个心投意合的,但常常败兴的是刚处的火热,正是情浓意切之时,就赶上牛头马面查户口,这时要是钱顶不上,那还没搂热乎的后老伴就让人家带走喝汤啦。

常言说天长日久,搂块石头都能焐热,更何况是那些知冷知热没过几天的后老伴呢!

唉,真是往事难回首啊,人常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每每想到身边走马灯似的后老伴,再一次又一次被牛头马面拉走喝汤的场景,被迫打野食儿的老马头儿总是心不能已,老泪纵横!

老马头儿想找个固定的后老伴儿这事儿一想就是好几年,几年间,花开花落,云卷云舒,除了省吃俭用攒钱的同时,他也不时不时地去小白楼儿转转,直到那一天,他终于等到了那年花开月正圆的好时机!

古人说,苦心人天不负,有志者事竞成,好巧不巧,这一天,他托线人打听的事有了回音,说是几十年前被从他家小店带走喝汤的一个后老伴,后来还真就托成了现实世界的人,据说那个老太太这些年过得不咋好,命苦命硬的她,在那边好不容易找个老伴,跟她吃苦受累了大半辈子,好日子才过几天就没了,生性刚强的她,一把屎一把尿地喂大的几个孩子,偏偏又驴性八道,对她更是不孝,现在,刚刚熬到退休的她,脑袋还有点缺弦儿,周围骗子如影相随,可说是儿子嫌姑娘怨,今儿个挨打明儿个受骗,弄得她是居无定所,整天以泪洗面,也许正是因为这些,最近都寻死觅活好几次了。

老马头儿一听这些,当时心中一片凄凉,几经思考,一拍大腿,这我要是求人把她整回来,也算帮她解脱了,如果到这边之前我先给她淘登个调剂额,户口也就能名正言顺地上上了,到时候,你说我们老两口,守个小饭店,抽点香烟,喝点茶水,扯个闲皮儿,嗑点瓜籽儿,有说有笑,那有多嘚儿!

一想到这,老马头儿就激动地对自己的智商连挑大指,你说就我这个曲线救国外加百年好合的计划,又有谁能想到呢?

好事合计一万遍,不做也是个空,现在咱是一分钟也不能耽误啊,刚从饭店吃饭人那里听说老张二兄弟这有现成的名额,咱还是马上就去找他吧!

老马头儿急哧乎啦地找到老张二哥,把事吧啦吧啦地说了出来,老张二哥听完,也是爽快人:

“哎呀,老马大哥,都不外人,不过咱还是亲兄弟明算账,我这名额也不是白来地,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咱也不给你价上加价啦,您就给个亲情价,八十万亿,这不算多吧?”

“八十万亿!大兄弟,你这是想钱想疯了吧,就我这小店,一年连偷税带缺斤短两外加以次充好也就挣个百八十亿,你这一张口八十万亿,也忒黑了点吧?”

“老马大哥呀,要说原先也就百八十亿也能下来,可现在那边往这边烧过来的钱呐,那一张票上面,一后面的零数都数不清了,咱这两年,钱都毛得不行了,别的不说,就说你买的那个干豆腐吧,都七八千一斤啦!”

一听老张二哥说这话,老马头儿也不吱声了,可不是嘛,远的不说,就拿这几年来说吧,那边的人也不知怎么了,往这边烧的票一张比一张大,有时那上面的零都得数上小半天,要不是这几年老阎头儿颁布新法令,对那边烧来的票一律看数不看零,现在出去买点东西都不好算账啦!一想到这,老马头儿立马来了精神头儿:

“二兄弟,你说这八十万亿,是不是按旧法查零计算呢?”

“对呀,要是不查零,你也拿不出来呀!”

一听这话,老马头儿心中的石头马上就落地了,要说查零,二兄弟开的八十万亿,相比从那边整回来一个大活人来说,那价还真不算高!

价一谈妥,老马头儿的心甭提有多高兴了,回家登梯子爬房,东掏西找,再拿着十多个存折到各大银行跑了几圈儿,第二天早上,就用土篮子挎着八十万亿来找老张二哥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带着大半辈子攒下的家当,此时的老马头儿都有点语无伦次了,他一把抓住老张二哥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

“二兄弟啊,就这些了,在家我查了好几遍,跟八十万亿就差八千一,您就收下吧,要是差八千一不行,下次吃饭哥给你加个尖椒干豆腐,放心,保准少放尖椒多放干豆腐!”

“哎呀妈呀,老马大哥呀,你说咱们打小就十里八村住着,我还差你那万八千的,这钱我收下了,剩下的事你就瞧好吧!”

古人说,收人钱财,替人主事,二哥收了老马头儿一土篮子钱,马上就与老马头儿签了合同和字据。

从老张二哥家出来的时候,老马头儿的心情真是畅快极了,一想到后老伴过两天就能会回到自己身边,竟情不自禁地哼起小曲儿来:

漂泊在外多少春秋,

做人一直都很直溜儿,

如今还是一个单身狗,

盼望月老给个小妞儿,

现在生活吃穿不愁,

开着小车住着高楼,

一年四季又要到头,

过年收礼只收女朋友,

光棍儿啊,难呐,

看别人有媳妇,

阖家团圆啊,

光棍儿我一人多孤单,

堆儿堆儿嗨嗨,

哪啦吚呼嗨,

堆儿堆儿嗨嗨,

哪啦吚呼嗨,

吚呼嗨儿嗨儿,

呐呼嗨儿嗨儿,

光棍儿我一人多孤单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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