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从大肚老祖大喝到他们进入洞口也就是一瞬间之事,众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就连叶子轩也刚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他知道这其中必有重大变故,他听出了大肚老祖话语中的紧张之意。
自从和大肚老祖认识以来,大肚老祖一直桀骜不驯,从容不迫,对任何事情都未上过心,满不在乎,从未见过他如此的紧张。
叶子轩本就打算进入流岩谷一探,此刻再不迟疑,也向着那洞口飞驰而去。
之前,堵住洞口的那些岩浆被胖大老人以白玉骨雕逼到了一旁,此时依然在一边翻涌,不曾将洞口埋没。
叶子轩还未来到洞口,便感觉到灼热无比,空气中充溢着极为浓郁的火属性之力,还有着玄奥的符文闪烁。
虽然这些符文已经残破,但是依然让叶子轩心悸不已,有种挨上就着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火道子所布置的大阵,这大阵明显能够引动地下岩浆,一旦阵法遭到破坏便可引发无穷的岩浆。
不过他修有五行真气,倒也不惧,法天诀运转之下,反而觉得有些舒服。
叶子轩运转九天遁术没入了洞口,来到了洞中。
有了方天火符文的锤炼,他修为又有所提升,又有百变神诀和隐身衣在身,旁人皆未能发现他也进入了洞中。
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洞穴,虽然洞口很小,但是其内却宽阔无比。刚开始还有些遗留的岩浆,但是越往里岩浆越少,过不多时竟然丝毫皆无。
不过这并不影响洞中弥漫的阴冷之气,这是一种冷入骨髓的寒意,似乎要将人心神都冻僵,宽阔的洞壁上甚至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灰色气流,静静的漂浮在空中,散发着浓郁的死气。这是单纯的死气,让人心生恐惧。
不过这对于叶子轩来说并不足为惧,反倒被他默运法天诀之下吸收不少。
就如同公输坤所说一样,里面有着大量的尸骨残骸,有大人、也有孩子,姿势千奇百怪,几乎铺满了地面,只是已经感应不到丝毫的妖魔气息,想必已经在刚才被那胖大老人击杀殆尽了。
虽然是尸骨,但是叶子轩也能看出来他们生前的疯狂。
这些尸骨,有的圆张着大口,咬在另一个尸骨的脖颈之上;有的双手插入了他人的心脏之中;还有的已经被撕裂开来,化作了好几截,但是他的手竟也紧紧扼住另一个人的咽喉。
有的紧紧攥着尖刀刺向别人的心脏,有的挥着宝剑砍在他人的身上,抑或手持利刃砍杀在洞壁之上……
不光是大人如此,连那些还未长大的孩子也是如此。
很明显,他们在死前已经被妖魔完全的控制住了,本性尽失,化作了行尸走肉,只有疯狂的杀戮之意。
叶子轩心中忽然烦闷无比,转而化作无穷的愤怒,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火道子的门人弟子啊!竟然变成了如此模样!这是对生命的亵渎!
他知道,在当年,这一幕不过是不起眼的一角,那时数百州恐怕都是如此,惨绝人寰,犹如炼狱!
叶子轩放佛看到了当年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同一个旁观者看着发疯的人们互相残杀,一切都那么的清晰,在他眼前显现。
虽然叶子轩出道以来,也杀过不少人,但是他从来都不会无故出手,比如在红土城外一战,他孤身斩杀了过百修士,在太虚境外,他以一己之力灭杀了血神殿和烈火宗之人,但是他问心无愧,所杀之人都有取死之道。
他心中的愤懑之气越加浓郁,双眼有些赤红,胸膛几乎都要爆炸开来!
叶子轩不忍多看,加快速度向前行进,想要快速离开这尸骨横陈之地。
行了半个时辰,洞中的尸骨越来越少,也更加的开阔,光线也越来越强。
叶子轩心情逐渐的好转,不再愤懑,因为他知道自己再如何愤怒都已经无用,逝者已逝,并不会因为他的愤怒而活转过来。
随着光线的加强,叶子轩知道出口就在前方不远处。
他虽然不再愤懑,但也禁不住思绪万千,不知道现在的流岩谷中,火道子的道场会是什么样子?难道就真如那胖大老人所说,一切生机皆无,妖魔也消散殆尽了吗?
叶子轩速度不减,兀自行进,在转过一道弯后,他忽然感受到一阵空间的波动,犹如一层涟漪荡起,好似潜水之人浮出水面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另一层空间,这空间就是流岩谷的所在。
下一刻他眼前大亮,竟然有些刺眼,一轮明亮的星辰散发着圣洁的白光,悬挂在半空之中。
这星辰应该是被人炼制而成的,犹如一颗小型的太阳,始终照耀着流岩谷。
叶子轩暗中猜想,以火道子的炼器手段,这星辰肯定是出自他的手笔。
他收回思绪,发现自己立足在一座山峰之巅,而身后的那条石洞已经消失不见,只有茫茫的虚空,好似石洞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对于火道子道场内的情况,叶子轩曾有所料想,那里必定是狼藉一片,满目疮痍,但是此刻亲眼看到仍然感到一阵心悸和震惊!
这不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开朗,而是实实在在的心悸和震惊!
满眼的沧桑破败,遍地的残缺尸骨,到处的死气沉沉,可以说毫无生机而言!也唯有半空中那颗发光的星辰,散发着耀眼的白光,为这里带来了一丝丝的生机。
但是这白光,在叶子轩眼中看来,却让这流岩谷显得更为悲凉。那白光似乎也不再圣洁,而是显得有些无情。
让人窒息的死寂,没有任何声音,甚至连风都没有一丝,却又在圣洁的白光照耀之下,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显得如此的诡异和不祥。
叶子轩站在山巅之上,望着眼前的一切,犹如画外之人看着一副不带丝毫感情的图画,然而他却又实实在在的在这福图画之中。
以他此时的神识强大,心境已经达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高度,本来不会轻易被外物左右自己的心情,但此时也不禁生出无尽的凄凉之意。
这一切,让叶子轩再次想到了那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