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慢慢的张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木板床上。
“你醒了,孩子,快喝完热汤吧!”伊拉克看见一个老伯手里端着一碗热汤。于是强撑着身体起来,把碗接过来一口喝下。
“这是哪里老伯!您是?”
“这里是魔炀村,你叫我丁伯就好,我在山脚下发现的你,就把你带回来了,你已经昏迷了七天了。”丁伯把伊拉克喝完的汤碗接过来。
喝完了一碗热汤,伊拉克感觉好多了,站起身在地上走了走,虽然还有些酸疼,却也不是很碍事。
“你躺的时间太久了,出去走走吧。”伊拉克点了点头,跟着丁伯走出房间。
魔炀村不大,只有十多栋灰瓦尖顶的阁楼。村中间有一片宽敞的绿地,在绿地中却不知为何竖着一个六七米的石柱。
“你好啊,小伙子!”有人在跟伊拉克打招呼。伊拉克笑着回应着。
村民都很淳朴,时而会看到孩童在草坪上嬉戏玩耍。
伊拉克逛了一圈,见天色渐晚便往回走。走到一阁楼处,忽感一阵破空之声,身体一斜,伸手一抓,竟然一枚飞镖。
“吓死你个杂碎,哈哈。”
伊拉克顺着声音望去,见到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站在屋顶,鄙夷的看着自己。
“你就不怕伤到小朋友吗?”
“我自有分寸。”说着那人从房山一跃,便消失了。
伊拉克摇了摇头,回到丁伯的屋中。
看见伊拉克心事重重的样子,丁伯问道:“这是怎么了?”
伊拉克怕丁伯担心,苦笑着摆摆手,道:“没事儿,不过是个无聊的人的打趣。”
“没事儿就好,你快些去歇息吧,这些日子可得好好养伤。”丁伯不由分说的推着伊拉克,伊拉克也只好回房睡觉。
可能是睡的太多,躺下之后的伊拉克怎么也睡不着,夜慢慢深沉,伊拉克想起小白,心里一酸。这时,忽听有隐隐约约的哭声,伊拉克起身向外走去。
夜晚的厅堂中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伊拉克压抑着心中的不安,努力辨认,才看出黑暗中孤零零的丁伯。
丁伯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伊拉克的存在,独自哽咽着,时不时还抬头望向另一个卧室,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怕是打扰了谁的休息。
伊拉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犹豫自己是否要过去。毕竟是人家的事,也不知道想不想让外人知道,贸然打扰多少有点不礼貌。
伊拉克心中这般想着,悄悄的退着回屋,却不慎碰到了身旁的椅子,发出了一声闷响。
丁伯轻叹了一口气,停止了哭声,抬头看着这边。
“谁在那里?”
伊拉克感到有点尴尬,连忙摆手,道:“丁伯,是我,我出来小便,现在就回去睡觉哈。”伊拉克忙不迭就要退走。
“等等……”
丁伯叫住了伊拉克,沉默了一会,慢慢的开口,语气里充满了无助。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孩子!”
伊拉克站住,转过身,轻声道:“丁伯你随便问,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一直很信任,很依赖的至亲至爱可能曾对你做出十恶不赦的事情,曾欺骗你,伤害你,不惜毁灭你,你会怎样?”
伊拉克回响起在魔谷边,被岚琳暗算的事情,自己的同学,队友,杀了自己的朋友,这也算是一种毁灭吧,但如果自己回去,真的会杀了岚琳替小白报仇吗?
伊拉克淡淡道:“我不知道,也许会杀了她,也许只是再也不想见到她。”
“不要模棱两可,你一定要选一个,要么杀了她,要么再也不见她,你怎么选择!”丁伯继续问道。
“我想我会选择后者吧……”
“原来你是这样的想的!”
“嗯……丁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
丁伯听着伊拉克的话,渐渐安静下来,若有所思,可眼眸中仍透出慌乱和脆弱。
伊拉克坐到丁伯旁边陪着他,两人都不说话。慢慢的天色渐渐发白,伊拉克看着丁伯恍惚的神情,有点不忍心,扶起他,道:“去睡吧,丁伯,天都要亮了。”
不料,丁伯听到伊拉克这么说,像触电了一样浑身一震,将伊拉克的手甩开,警惕的看着他,喃喃道:“你作甚,你作甚?”
“丁伯,你怎么了?”
“我不要睡,一睡着就会看见……,看见那些……”丁伯双手抱住头止不住的颤抖,伊拉克也手足无措,用力握住他的肩膀,却也止不住他越来越歇斯底里的低吼。
“你冷静一点,丁伯,有事说事,你这事干什么?”
伊拉克努力安抚着丁伯的心情,却越来越力不从心,也不知道这老头是吃错了药了,还是有什么羊癫疯之类的病。
于是伊拉克在空中幻化了一缕淡淡荧光。那光在黑暗的空间里放佛一盏明灯。
丁伯感到舒服了很多,也安静了下来,软软的坐在地上。
这次从另一个屋子冲出来一个老太太,惊呼这跑到丁伯身前,道:“你这是怎么了,老头子!”
丁伯转过头,看着老太婆,半响才低下头,轻声道:“我没事,只不过做了个噩梦。”
“这么大岁数了,做噩梦还害怕,丢人不!”老太婆说。
看着丁伯疲惫的闭上眼睛,伊拉克将他抱起送到了卧室,这才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屋子。
伊拉克走出房间,此时已是早上。阳光层层叠叠的照着这片土地,不敢太直接,放佛惊扰了这安逸的小村。
“谁!”伊拉克兀自喊了出来,却发现四周根本没有人。又四处打量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自己疑神疑鬼,于是摇了摇头走进屋中。
回到屋中,厅堂内只剩下老太婆一个人。
伊拉克压着声音说道:“丁伯没事了吧。睡着了吗?”
“睡不着,起来了,已经去做饭了。”
“哦,他怎么样了?”
老太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犹豫不决道:“应该是没事了吧,不过我总是觉得怪怪的。”
老太婆用粗糙的手指挠了挠头,继续说道:“不太爱说话了,看我的眼神也总好像怕我似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我让他去看大夫吧,他又不肯,死老头,怎么就那么倔呢!”
“不是羊癫疯的话就好,这应该是做梦梦见鬼了,我小时候梦见鬼也害怕,吓的比丁伯厉害,好好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家里要是有什么力气活,您就让我干就好了,丁婆!”
半个月慢慢的过去了,伊拉克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是丁伯却越来越少出门,越来越不愿意说话了。
这日伊拉克来到药店。
“老板,老样子来一包睡的香。”伊拉克这些日子算是和村里的人混熟了。
老板还没回话,忽然身边响起一个声音。
“伤好了就赶紧走吧,一个大小伙子吃人老头家粮食你好意思吗?”
伊拉克一抬头,竟然那天扔飞镖的那个男子,也不知道为何,这人总是冷嘲热讽。
“要不是丁伯生病,我早走了,范得着听你在这里啰嗦。”
那男子冷哼一声,道:“丁伯病了用得着你操心吗?满村的人都可以照顾。”接着,男子吐了一口痰,继续道:“没准就是你害他得的病。”说完转身离开。
伊拉克狠得咬牙切齿,要是在北华,这小子早被打的满地找牙了。丁伯救了他,他实在不愿意在村里惹事,给他添麻烦。
在回去的路上,伊拉克有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暗地里看着他,伊拉克其实并不害怕,只是有人在后背看着,又不出来交战,确实让人心里毛毛的。
回来之后,发现丁伯正在厨房准备晚餐,脸色有些难看,看见伊拉克之后也没说什么。
伊拉克回忆起刚来的时候丁伯和蔼的笑容在眼光中闪耀着温柔的光泽,如今却变成这个样子,莫非真的被那个小子说中了,真是自己连累了丁伯?伊拉克在心中这样想着。
“我来帮你吧,丁伯。”伊拉克挽起袖子,走到丁伯身旁,想着吃完这顿饭自己就离开好了。
丁伯停下手,回身望着伊拉克,默然许久,借着阳光,伊拉克依稀看见他眼底的微光。伊拉克无法分辨那究竟是什么,似乎有一种久违的微笑,似乎一滴暗藏的泪。他慢吞吞的从袖口拿出一包红色的小球递给伊拉克。
“这是?”
丁伯终于开了口,用许久未出的声音说道:“放到锅里,汤就会很好喝。我去叫老太婆吃饭。”
饭桌早已经支好,伊拉克把饭菜和碗筷摆好,规规矩矩坐在坐在桌子旁,不一会丁伯把汤端上桌,伊拉克立刻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赞叹道:“好香,真是好香。”
丁伯见伊拉克这么说,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三人吃的欢快,伊拉克却难以抑制地还念起刚醒来时的平静美好,如今却这边情况,不知道这两个老人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生活。
伊拉克一边心不在焉的胡思乱想,一边陪着笑脸往碗里盛着汤。
忽然丁伯一把掀翻了桌子,汤汁流了一地。
老太婆怒道:“你这是要干什么?是不是嫌我老了,不好看了?”
丁伯也怒道:“你滚犊子,一天天的就胡扯厉害。”
伊拉克愣了半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都别吵吵了,还能离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