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羊城大营的说法成为历史,环绕巨羊城北、西、南三面的军营被熊熊烈火吞噬,大批来不及运走的军资也葬送火海之中。
顾均回到帅台上的第一句话就说“敌军想逃跑。”
“詹惟真要拼命,我们会有不小的损失,不能不防他一手。”明唐说道。
“想跑也没那么容易,敌军只能从江上撤离,登船需要时间最起码要花去半个晚上。我们连夜攻城,怎么也得割下他们一块肉。”良恭说着又抽出一支令旗,“命令205师团清理火场,不容敌军有喘息之机。”
投石机还有用武之地,装上一袋袋泥土射出去,能够扑灭较大的火堆,要不是移动速度太慢,205师团清理火场的速度可以增加许多。
“需要我们帮忙吗?”士康问道。
“暂时别,不要把魔力消耗在这方面,敌军还有一定的力量。”顾均出言制止。
“士康,把魔法师都集中一下,我跟他们说点事。”
明唐带走士康去找魔法师,估计是想办法对付詹惟。
“这大火至少得烧个半天吧?”丁馗问良恭。
“差不多,有205师团去清理大概能在黄昏前扑灭巨羊城西面营区的火,南北两个营区看样子要烧到天黑。”良恭只能估算,毕竟不知道有多少助燃物资在军营里。
“敌人要登船逃跑,应该不可能带上巨羊城的居民,要是敌军把老百姓全部赶出城怎么办?”
丁馗还记得孟军没有残害这座曾抵抗多日的城市的平民,在刚刚攻入南沼州的孟军眼里有点千金买马骨的作用。
“咝。”良恭深深吸了一口气,“没错,敌军极有可能会将百姓赶出城外。传令203和204师团,立刻前去清理火场,尽早打通一条连接巨羊城的通道。”
“啊,我瞎猜的。”良恭的反应吓了丁馗一跳。
良恭深深地看了丁馗一眼,想从他脸上分辨是不是在说真心话,“假若我是敌军指挥,不想杀死百姓的话,必定会将他们赶出城外。
巨羊城东面是通元江,百姓们不可能跳进江里,其它三面燃烧着大火,那便是走投无路,一旦我军于火场中打通道路,百姓们一定会蜂拥而至。
七八万男女老少赶出来,我军疏散他们要一定时间,为避免有奸细混杂在其中,还需要分出一定兵力安置他们。这是拖延时间的好招数,武疆不可能想不到。”
“我去看看。”顾均呆不住了,迅速飞上空中。
这个猜测成真的话会影响他攻击巨羊城的安排。
过不多久,顾均铁青着脸飞回来。
“他们开始赶百姓出城了。”
“我去帮忙灭火,丁羽,走。”丁馗直接跳下帅台。
“真让我出手?”敖羽紧紧跟在丁馗身后。
“别用大招,小青龙就可以了。”丁馗发全力奔跑,速度可以赶得上一般的战马。
姜操奔走在灭火的第一线,这边挑开一排木栅栏,那边射出枪芒击散一辆马车,带来自己的那个中队不断在火场中推进。
忽然,姜操的脖子一紧,被人拽着往后急退,与此同时他的前方炸出一团火光,无数瓦砾碎片四下乱飞。
叮叮叮叮,一把黝黑的长剑替姜操拨飞激射过来的碎片,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不要命了你,看清楚点环境啊,前面有一堆火油罐。”
“小表叔!”姜操惊喜地叫道。
“行拉,全军都听到了,下次别喊这么大声。”丁馗的脑门上竖起三根黑线。
嘭,丁馗的剑芒在地上射出一个大坑,激起的泥土覆盖住一部分燃烧的火油。
敖羽更加暴烈,几拳在油罐堆周围砸出大坑,几乎将火油四溅的地方全埋了。
“是操莽撞,被大火迷了眼没看清楚情况。”姜操现在才知道后怕,哪怕他有破盾骑士的实力也会被烧伤。
“不要小看火,它的特点是强大的爆发力,是天地间毁灭性最强的元素,”
“大伙跟着我来灭火,火场对面是巨羊城无辜的百姓,他们被敌军赶出城外了。”丁馗高声喊道。
周围的士兵听到,更加卖力地扑灭大火。
有丁馗和敖羽的加入,姜操中队所在这个方向的灭火速度加快不少,像一支箭头突进到孟军大营中。
中午过后没多久,丁馗终于打穿了孟军西大营。
军营到城边近三百米,是城头上的投石机刚刚能够得着的距离。
乌泱泱一片的人群畏缩地徘徊在军营与城池之间,熊熊燃烧的军营令他们却步,可身后有武装到牙齿的孟军在驱赶他们。
茫然,无助,彷徨,恐惧,绝望,这群被遗忘、被抛弃的少典人心里充满负面情绪,几乎所有人都后悔当初没有跟齐楠一起撤走。
轰,快烧成木炭的军营大门炸裂开来,冲出一个暗红色的人影。
一位高大而强壮的青年拎着黑色的长剑,身上罩着凝实的斗气铠甲,宽厚的嘴唇微张,炯炯有神的丹凤眼让人不敢逼视。
“我乃少典军第二十一军团丁馗!大家不要慌,快到这边来!我来救你们出去。”丁馗运起斗气大声喊道。
丁馗如同天神般突然出现在巨羊城百姓面前,给大家带来生存的希望。
那一刹那,所有的老百姓像在溺毙前抓住一把救命的稻草,身体的本能战胜了心中的喜悦,不知从哪迸发出来的力量促使他们冲向丁馗的身后。
“姜操中队守在通道两边,组织百姓有序撤离这里。”丁馗散开精神力扫向城头。
上千孟军手持弓箭瞄准城下慌乱的百姓,但只有数张弓拉满弦,对准的目标就是丁馗。
无数的百姓从丁馗身边跑过,他一动不动,生怕阻挡了群情激动的人流,在数万人的冲击下无畏骑士也得跪。还有一点他怕自己的行动引来孟军的攻击,射中他倒没什么,就怕准头不够误伤了旁边的百姓。
刚冲出来的姜操中队被人群撞得连连后退,幸亏不断有部队从火场里冲出来,加上对大火的畏惧,勉强维持住老百姓的秩序,让他们走进尚十分窄小的通道。
敖羽及时地飞到丁馗的头顶,一些跃跃欲试的孟军浇熄了动手的念头,也让急于逃命的少典百姓多了一分信心,减轻了一点没有挤进通道的那份急躁。
所幸军营大门附近的可燃物不多,火场之中的通道迅速被拓宽,越来越多的少典军人稳定住百姓们的情绪,有序的队伍加快撤离的速度。
“城门是开的,我要不要冲进去?”敖羽问道。
“不要,你一个人进去肯定会吃亏,那么多人往外冲我们的人挤不过去。我们一靠近,城头的弓箭兵就会放箭,他们算准了我们投鼠忌器,不会罔顾老百姓的性命。”丁馗摇摇头。
“你给我闪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踹开一个拖着小孩的女人,拼命往前挤。
丁馗双眼一冷,指着踹人的男子说:“把他丢进火里!”
青光一闪,敖羽飞到男子身后,抓住他的脖子往远处甩去。
男子的脖子哪受得了敖羽的力气,在空中就断了气,软绵绵的身体摔倒火堆里动也不动。
“女人和小孩优先!谁要再乱冲乱撞,我就让人把谁扔到火里!”
丁馗的这招杀一儆百,一下子镇住有心要恃强凌弱的人,让百姓清醒地认识到眼前的少典军人也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谁不听话就可能小命不保。
顾均和明唐、士康也飞了过来,数万老百姓的安危是一件大事,需要他们全力应对。
巨羊城内一共有八万多百姓,大部分有劳动力的早被集合起来搬运物资,因此孟军仓促之间竟赶了约七万人出城,顶多还有一万多藏身在城中的各个角落。
这样一批难民比攻城的士兵还多,良恭不敢将百姓安排进自己一方的军营,只得派人引导百姓到驼峰山隘口前露宿,空出一条大道供军队进出,也方便隘口内送粮食出来救济百姓。
少典军大部分兵力用于进攻,不能分太多的兵力守城,运输队遭袭的事情警醒了军方,没有甄别过身份的人不能送到已甄别过身份的地区,驼峰山隘口不能让巨羊城的百姓通过。
撤离完全部百姓已是黄昏时分,巨羊城西已被少典军开辟出攻击阵地。
空中有近两百位魔法师组成一个大阵,明唐居中指挥,顾均和敖羽在低一点的位置警戒。
下方有工匠和士兵在忙碌地安放投石机,其他部队在轮流灭火和吃饭,谁都看得出少典军要挑灯野战的打算。
“嘿嘿,明唐,有种你就施放禁咒毁了这巨羊城。”詹惟从城中飞起。
“不用来试探我,这里是少典人的家园,你不逼我,我不会出手毁了它。”明唐看穿了詹惟的心思。
“爽快,只要你肯罢手,我即刻让孟军离开,给你们留下完整的巨羊城。”詹惟提出条件。
“你们逼得数万百姓无家可归,休想我们放过你们!”明唐恨恨地说。